行为经济学如何“助推”公共管理？ | 熊彼特专栏

熊彼特

试管政府

各国政府正从私营企业处借鉴创新理念

孵化器、加速器、车库、实验室——这些东西在一流的大公司那里已存在很多年了。无论它们有着怎样的名号（《经济学人》也曾有过一个，称作“红条纹计划”），多数情况下都是选出几位员工，让他们从日常例行苦工中解脱出来，鼓励他们去创造未来。现在，这样的创新部门在公共部门也流行开来：波士顿设有“新城市技术办公室”（Office of New Urban Mechanics），丹麦有“思想实验室”（MindLab）。新加坡的叫PS21办公室，名字较为平淡无奇。

这些政府实验室为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搭建了桥梁。政府有时就是简单照抄私营企业的做法，“思想实验室”就是基于大型保险公司Skandia的创新中心——“未来中心”；有时它们会从私营渠道那里获取资金和建议：新奥尔良创新服务团队的部分经费由迈克尔·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提供，这位纽约市前市长同时也是美国最大的传媒大亨之一。无论是何种联系，这些部门都将政府机构接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在这些部门中，到处都是谈论着“颠覆”和“迭代”的人。

这些部门也提供了与学术界连接的纽带。英国的行为洞察团队（Behavioural Insights Team）最初成立于内阁办公室，是世界上首个致力于将行为经济学的洞察运用到公共政策的政府部门。它也被称作“助推机构”，得名于理查德·泰勒（Richard Thaler）和卡斯·桑斯坦（Cass Sunstein）合著的《助推》（Nudge）一书。该团队的负责人大卫·哈尔彭（David Halpern）称，团队的使命是指明能够产生巨大影响的政策“小细节”。例如，它曾说服英国税务海关总署稍稍修改一封日常信函的措辞，称收信人所在区域的大部分人已经缴了税。结果，缴税率提高了五个百分点。

英国一家致力于促进创新的慈善机构英国国家科技艺术基金会（Nesta）和彭博慈善基金会（Bloomberg Philanthropies）发布的一份新报告显示，这类政府创新实验室已经变得十分普遍。从发展中国家如马来西亚到芬兰这样的富裕国家，在市长们的办公室或中央政府的大厅里，在这些彼此差异显著的地方都可以找到它们。

研究表明，无论位于何处，它们的行事方式都有相似之处：非常注重利用科技。共同创造这一想法最受欢迎，即在客户的帮助下创造或改进产品和服务。波士顿的“新城市技术办公室”已经开发出一系列应用程序，让市民可以很方便地报告涂鸦或路面坑槽等问题。用户拍照并发送到市政厅，就同时提供了证据和GPS坐标。在新加坡，由PS21引入的员工建议计划已产生显著成效：一位空军工程师想出了用紫外线扫描飞机是否渗漏的办法，就像眼科医生扫描角膜是否有划痕一样。

共同创造常常与开放创新和分享型经济携手并进。Nesta和纽约市的iZone都提供奖励，鼓励政府外的人士贡献想法。芬兰国家研发基金（Sitra）和南非公共服务创新中心均投资了公司，尤其是在医疗保健领域。首尔的创新局拓展了共同使用昂贵资源这一想法：“代际共享”将拥有空房的老人和需要地方住且愿意帮忙做家务的学生配对。

不过，这些机构最显著的一点是愿意去尝试。政策决策者常常摇摆不定，要么反对新想法，要么事先试也没试就决心实施新政策。创新中心通常都会更大胆，也乐于尝试。例如，Sitra正试验在购物中心设立健康亭，聘请护士提供常规医疗护理，营业到很晚而且周末照常服务。哥伦比亚的社会创新中心开发了一些电脑游戏，目的是教导即将进入青春期的准青少年在每件事情上都做出明智选择，无论是营养摄入还是加入帮派。Sitra还追踪它所资助的每个项目的进展，看是否符合既定目标。

这些公共部门的创新者很容易被视为满嘴术语的无关紧要之辈。美国联邦政府每年花费约四万亿美元。波士顿或新奥尔良的市长办公室里几个改革者又能有什么作为？官僚主义在机制上就是以可预测性的名义扼杀创新。而政治风向的一点变化就能让已有的明智变革开倒车：纽约的新市长白思豪（Bill de Blasio）正在取消布隆伯格实施的许多改革。政客们有时也会拿创新中心作为自己在其他地方行事一切照旧的藉口。更有甚者，这些中心耗费大量时间小修小补。法国的青年实验基金帮助年轻人以较低的成本获得驾照，这一做法值得称道。但如果政府能更改规定，使得在法国获取驾照不再是漫长且昂贵的噩梦，那就更好了。

助推新南威尔士

不过，有肯定是胜于无。而且各种各样的创新中心也有了越来越多属于它们自己的特质。它们提出了一些明智的政策：哥伦比亚的电脑游戏下载量已达四万次，Sitra的健康亭目前广受欢迎。它们也开始改变机构格局。今年，英国行为洞察团队转型为一家独立的社会公益型公司，部分由英国政府所有。它将服务卖给世界各国政府，并且在新南威尔士设了一个分部。改革政府很难而且常常很乏味，创新实验室稍稍加快了这项工作的进程，也大大提高了它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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