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微商、代购、孩子妈之后，塔罗师、占星师成了这两年朋友圈里“最忙”的人。他们无需坐班，月薪轻松上万；但又要时刻保持工作状态，逛街看电影也不忘为客户“答疑解惑”。这份充满着神秘色彩的职业，令许多人心生“敬畏”，也让另一些人心急眼热。
本篇为节选，全文是《政商智库》付费内容。
“中医真的蛮惨的，打开电脑99%的网友都在骂你伪科学，关了电脑回到生活，所有的亲戚朋友，哪怕邻居都恨不能把手伸出来让你把把脉。”4月中旬的一个早上，滢滢在豆瓣上看到这样一句话。她当即截图发了朋友圈，“感觉把中医换成塔罗一点儿都不违和”。一分钟后，她又在评论下面补了一句，“不对，大家也不会说这是伪科学，会直接说不科学。”
滢滢是名塔罗师。今年三月，她在北京三里屯开了自己的工作室。
源于15世纪的塔罗牌，是西方古老的占卜工具，大约二十年前引入中国。像外国人痴迷中国风水一样，塔罗、占星这类“西式占卜”，在最近短短几年里疯狂地席卷着中国。塔罗师也俨然成了颇为“吃香”的新兴职业，甚至一些奢侈品店都会请塔罗师帮高端客户搭配衣服。
塔罗牌占卜师正在布牌为客人占卜。（网络图）
大众点评网显示，在北京，大大小小的塔罗占卜馆多达十余家；上海则更多，有将近四十家；如果扩大到全国范围，这一数字已经破百。更不要说社交媒体上的各种“云占卜”了。
“我几乎每天都要接受至少一个客人来咨询，日收入差不多500—800元。”滢滢向《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库》记者称，入行后，她不仅实现了财务自由，且收入相当可观。
马航MH370失联几天后“猜中”其结局，在采访中，一直被塔罗师王莎莎列为最“辉煌”的战绩。
2014年3月，王莎莎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对方在电话里哭着说：“莎莎老师，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同学全家都在马航MH370上面，我很担心他们……”
王莎莎说，她当时的占卜结果是一张“宝剑六”——暗示着“坠落深海”、“坠落山林”。“那一次我没有收费”，她向《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库》记者回忆说。
如今在圈内小有名气的王莎莎，江湖名号“爱莎女神”，自称师从澳大利亚的灵性大师Val Morgan，也是澳洲塔罗协会的会员。
2013年，留学归来原本正在创业做互联网公司的她，开了一家“爱莎塔罗工作室”，在人脉圈效应下，逐渐树立了“骨灰级塔罗达人”的口碑——据她自己介绍，来占卜的客户，不乏章子怡、徐静蕾、井柏然等演艺圈“大咖”。
不过，《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库》记者采访时，多位塔罗师都坦承，虽然有明星客户，但最多的拥趸群体还是大批普通女性——她们的客户中，男性比例不超过10%。
“我的客户从70后到00后都有”，滢滢透露，尽管工作室开设至今只有短短一个多月，但在过去一年多“兼职”帮人算塔罗的时间里，滢滢在线上已经积累了大量的客户，而他们所占卜的都是些普通人可能遇到的困扰。“学生可能是学习考试、恋爱，比如和男朋友的关系，爸妈不同意工作等等。中年人主要是事业上的一些问题，也会有人过来看股票。”
不同于占星的周运、月运等预测命理式占卜，塔罗通常针对的是一些更为具体的问题。滢滢举例称，“比如你问我你这辈子能不能结婚、发财，塔罗其实是不太能回答的，但如果你说你跟婆婆沟通不顺畅，怎么能改善关系，这些就可以。”
除了占卜，滢滢也为客人提供转运类的服务，如“灵气”、“魔法”等。据她介绍，灵气的原理是“只要活着的东西都有‘气’”。运用“灵气”不仅可以改变一个人或动植物的“气”，更有常人难以想象的“疗愈”作用。
一些江浙沪地区的塔罗师常常用“灵气”帮客户做股票“打新”，“效果还不错。”滢滢说，她本人则利用“灵气”，帮客人拿到过签证，帮很多女性客户解决了痛经困扰，甚至还帮人成功怀孕。
她最近一次通过“灵气”帮别人成功怀孕，是在上个月对外进行塔罗授课的时候。课后，滢滢的一个“徒弟”找到她，说自己备孕很长时间了。“我给她做‘灵气’的时候，突然涌现出一个画面，在她肚子那儿看见一个小婴儿”，滢滢当即告诉对方，“你会有孩子的”。两天后，“徒弟”果然怀孕了。回忆起这件事，滢滢颇为自信地说：“我的直觉都是很准的。”
采访过程中，“感知力”、“感应能力”、“直觉”等词语出现频次颇高。用塔罗师们的话说，塔罗牌占卜是问卜者、占卜者、牌，三者融通气场而后连接的过程。这个过程中，非常考验塔罗师的“天资”和“功力”。
滢滢位于北京三里屯南的工作室。（受访者供图）
不过，随着塔罗师们介绍的深入，玄而又玄的诸如“直觉”、“感知力”等等“天资”和“功力”，有些不那么遥不可及了——都是可以通过后天习得的。滢滢就是一个例子：从关注苏珊米勒的月运，到如今成立了自己的塔罗工作室，她只用了短短两三年的时间。
滢滢在三里屯的工作室，六七平方米，每月租金三千元左右。进门的左手边，挂着满满一面墙的证书：塔罗证书、灵气证书、魔法师证书、灵媒证书……如果不经她介绍，一般人其实很难分辨这些证书分别都代表着什么——证书上一个汉字也没有。
据了解，这些证书大多是由华人塔罗研究协会（CTRA）颁发。而这个协会，与滢滢工作室所属的总公司魔力秘境是“一套班子、两块牌子”。
魔力秘境官网的首页上，有对华人塔罗研究协会的如下介绍：该协会成立于2015年6月1日，由西方神秘学资深研究人Cloris Zhou创立，协会提供专业的塔罗课程、中英文塔罗资料、塔罗相关道具周边，及实战练习的平台。官网上一篇2016年9月2日的新闻稿则显示，2016年8月8日，魔力秘境获得国际灵气训练中心(ICRT)大陆首家、也是唯一一家专业培训资质认证。
滢滢工作室墙上挂满了证书。（受访者供图）
协会的创始人Cloris Zhou是滢滢的“师父”，也是魔力秘境的创始人——但除了一些“不明觉厉”的资质外，官网上并未更多介绍她的个人信息。
2014年5月，滢滢偶然在豆瓣上看到Cloris发帖，介绍塔罗占卜原理。她在网上找Cloris算了一次牌，“体验不错”。
彼时，Cloris正在美国纽约大学攻读市场营销硕士，业余时间会在网上普及塔罗知识，并帮人占卜。事实上，她在2004年就开始研究这些东西，2013年从香港浸会大学应用经济专业毕业后，先是和朋友一起开了一家淘宝店，做塔罗占星生意，后来又在网上创办了魔力秘境。回国后，Cloris没有从事与专业相关的工作，而是在南京开了魔力秘境的线下实体店，除了提供占卜、转运等服务外，还开设了相关培训课程。
一般占卜培训课程所需要的教学工具。（网络图）
和Cloris取得联系后，滢滢经常利用周末时间赶到南京上课，基本上把所有课程都刷了一遍。据滢滢介绍，这些课程分为塔罗、占星、灵气、通灵、手相、面向、风水等科目。每个科目下面都有初、中、高不同级别之分。每上完一门课，便可以获得一份证书。课程培训时间一般为两天左右，除灵气课价格较高外，其余课程收费均在三四千元左右。
魔力秘境培训课程价目表。（受访者供图）
除网络课程和在南京本埠的面授课程外，魔力秘境也会到上海、深圳、成都等地开课。惯常的做法是，招够开课的人数后，老师就飞过去，租个场地上课。
“我们的培训课跟美国那边一样，是比较快餐的类型。”对《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库》，Cloris丝毫不避讳“速成”这个说法，“结课后，学员拿到的大部分是我们店里自己的证书，因为并没有很权威的机构颁发统一的证书。只能说我们的机构做得越好，证书就越值钱，另外有一些课程是在国外上的，因为有合作关系，就可以发国外的证书。”
据《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库》了解，目前国内更知名或者说更“权威”的培训机构，是美国占星师大卫·瑞雷与国际占星研究协会（ISAR）中国区副主席蒋颖创立的“若道占星”。在圈内，若道几乎垄断了国际占星协会的资源，授课的老师也都宣称是直接从国外请来的“大师”。这些外来的老师，无疑给若道平添了不少光环。
收费方面，若道的“门槛”也更高。在其官网上，价格最贵的课程是伦敦占星学院创办人苏·汤普斯金教授的“若道核心课程Level 3-5”——虽然是网络课，费用也高达30500元。该套课程共计55次课，据其中一位学员介绍，她们每周上一次课，学完全部课程需要一年多的时间。
“这个课真的还挺火的，我都没想到，学生群里竟然有二百多人。”该学员从今年2月开始上课，但三个月来感觉并不太好。在她看来，这个体系内部还有不少漏洞，“在它体系内是可以自圆其说的，但我们经常提的很多问题，我觉得老师给我的答案都没有真正回答我的问题。”
据她透露，报名参加培训班只是出于兴趣，并没想过一定要成为占星师，“我觉得很多占星师都有点误人子弟，其实他也不懂什么，感觉忽悠的成分比较多。我之前有加过自称是占星师的微信，跟他们聊完之后，觉得都是在胡扯。”
采访中，不只一位塔罗牌师表示“圈子很乱”。
“比如朋友圈里常见的免费占卜，圈里人一看就是骗子。”滢滢坦言，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吸引人过来买他的东西，类似水晶或者其他饰品，塔罗只是一个噱头，“每次算牌就去网上搜一些然后复制粘贴，他们用的牌很多都是盗版的。”
在她看来，这些人的存在难免殃及到“正牌”塔罗师。“网上净是行业的负面报道，包括我上网搜Reiki（灵气），百度都提示我‘您是不是要搜Reiki骗局’。”
2016年，滢滢在由华人塔罗研究协会（CTRA）和澳洲神秘学协会（COA）联合承办的首届塔罗大赛中，获得季军。（受访者供图）
滢滢的“师父”Cloris承认，行业乱象，她们本身也要负一部分责任，“比如像我们这样速成的培训班，两三天就可以把你带入门。我只要告诉你这个对应什么，那个对应什么，其实是很快能够学会的。可能想要学到很好，需要花些时间，但学会真的不难。”王莎莎的表述则更加直接，“就那么两三天，能学到什么啊？说难听点，这些人出去就是骗子。”
目前，从魔力秘境培训班“毕业”的学员，已经有四五百人。其中，一部分出于兴趣，另一部分则是为了靠这行赚钱。
参加过相关培训后，一些人选择了“自立山头”——开馆，或直接在微信上“接单”。因为没有统一的收费标准，所以三五十，一两百，甚至上千都有可能。Cloris说，她教出来的学生，有些要的价格比她贵了不只一倍。王莎莎则采取了会员制。根据储值额度进行打折，通常情况下，她用塔罗帮客人占卜一个问题的价格在1000元左右。
入行后的第二个月，当了四年“上班族”的滢滢突然恍然大悟，“过去上班的日子真是太耽误赚钱了”。彼时，她仅靠微信“接单”，最多一天能赚五千。而这样的收入只能算是“起点”，她一年的收入甚至不及“师父”一个月的高。
滢滢工作室张贴的服务价目表。（受访者供图）
由于业务范围涵盖占卜、转运、培训，目前，Cloris一年的收入大约为700万左右。其中，培训和转运各占40%，占卜最多20%，卖银饰等小商品的钱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她看来，目前行业正处在认知期向上升期过渡的阶段。今年，她打算朝着一千万的目标“冲一冲”。
……
Vista看天下政商智库观察员 杨溪_文
（实习生陈晓琪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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