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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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女权主义经历了两波发展,19 世纪出现的第一波女权主义运动,就是围绕妇女要求获得选举权这一妇女解放问题展开的。女性参与总统竞选是自由主义民主形式和妇女解放脉络的产物,挑战“玻璃天花板”的反性别歧视解读无疑有性别平等与妇女解放的意义。同时,西方社会语境下,女性参选总统是精英式竞争性民主框架里的一个事物,政治人物最重要的身份是其所代表的政治立场、阶级立场,这不会因为某位政治人物的性别身份就例外。在竞选口号之下,更应该看的是政策立场。如果更仔细地观察总统竞选中的“女权”声浪,在“女权”“反性别歧视”这样一种看似超阶级的、包含全体女性的普世旗号之下,挑战“玻璃天花板”的话语所代表的往往是中产阶级女性的“反性别歧视”诉求。也就是说,作为精英式、竞争性民主框架内的一种话语表达,“反性别歧视”话语并没有外在于特定的阶级政治话语。更毋庸说,解读、甚至强化“性别”方面的“反性别歧视”意义,有一定的争取选民特别是女性选民的用意。而当这样一种实质上是中产阶级女性的“女权” 在传播中被言说为代表全体女性的,甚至在国际传播 中被言说为全世界女性解放的旗帜时,美式“帝国民 主”(Imperial Democracy) 在全世界的话语霸权也随之得到了强化。总之,与其说“性别”越来越进入议程中心,不如说是特定阶级的“性别”议题越来越在全球传播中进入议程,它是全球传播格局中文化领导权之争的一个体现。
在西方,“性别”得到聚焦,以“性别”为核心范畴的中产阶级自由主义女性主义居于主导地位,“性别意识”很受关注,但“性别”范畴的注重并非是因为“性别意识”“女性意识”强这样的单纯观念领域的进步所致,而是可追根溯源至 20世纪五六十年代妇女没有得到同工同酬、没有托儿所等公共支持这样的经济社会领域的矛盾。不过,由白人中产阶级主导的第二波女性主义往往会在突出女性的自由、解放与平等的同时,掩盖和遮蔽阶级与种族层面的不平等。拿上届美国总统选举来说,希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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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顿先从民主党候选人选举中胜出后在总统选举中败给特朗普,不能仅仅从“性别天花板”的角度来分析,在这背后有更复杂的民主党内和美国国家内部的阶级政治因素。更具体地说,如果美国民主党的阶级政治有更强的社会主义倾向,那么,它就应该选择桑德斯,而不是希拉里作为总统候选人。
更为讽刺和悖论的是,在所谓的后女权主义时代,女候选人反女性主义的现象也是有的。你可能听说过我主导组织翻译和介绍的《马克思归来》一书。在书中,有一篇美国学者米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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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诺-科罗奇诺(Michelle Rodino—Colocino)关于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女性 竞争者萨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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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林(Sarah Palin)的《反女权主义的女权主义》的文章。文章指出,在佩林对女性主义话语的挪用和转换背后,是她以女性主义之名,行维护父权资本主义秩序之实,而佩林更大的危害是对一个世纪以来美国妇女解放运动所取得的成就进行反攻倒算。这项基于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立场的研究揭示,在妇女解放问题上,美国政治生活和理论领域有复杂的斗争,而美国妇女解放和女性主义理论更是可以用口号之下,更应该看的是政策立场。如果更仔细地观察总统竞选中的“女权”声浪,在“女权”“反性别歧视”这样一种看似超阶级的、包含全体女性的普世旗号之下,挑战“玻璃天花板”的话语所代表的往往是中产阶级女性的“反性别歧视”诉求。
也就是说,作为精英式、竞争性民主框架内的一种话语表达,“反性别歧视”话语并没有外在于特定的阶级政治话语。
更毋庸说,解读、甚至强化“性别”方面的“反性别 歧视”意义,有一定的争取选民特别是女性选民的用意。而当这样一种实质上是中产阶级女性的“女权” 在传播中被言说为代表全体女性的,甚至在国际传播中被言说为全世界女性解放的旗帜时,美式“帝国民主”(Imperial Democracy) 在全世界的话语霸权也随之得到了强化。总之,与其说“性别”越来越进入议程中心,不如说是特定阶级的“性别”议题越来越在全球传播中进入议程,它是全球传播格局中文化领导权之争的一个体现。
在西方,“性别”得到聚焦,以“性别”为核心范畴的中产阶级自由主义女性主义居于主导地位,“性别意识”很受关注,但“性别”范畴的注重并非是因为“性别意识”“女性意识”强这样的单纯观念领域的进步所致,而是可追根溯源至 20 世纪五六十年代妇女没有得到同工同酬、没有托儿所等公共支持这样 的经济社会领域的矛盾。不过,由白人中产阶级主导的第二波女性主义往往会在突出女性的自由、解放与 平等的同时,掩盖和遮蔽阶级与种族层面的不平等。拿上届美国总统选举来说,希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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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顿先从民主 党候选人选举中胜出后在总统选举中败给特朗普,不能仅仅从“性别天花板”的角度来分析,在这背后有更复杂的民主党内和美国国家内部的阶级政治因素。更具体地说,如果美国民主党的阶级政治有更强的社 会主义倾向,那么,它就应该选择桑德斯,而不是希拉里作为总统候选人。
更为讽刺和悖论的是,在所谓的后女权主义时代,女候选人反女性主义的现象也是有的。你可能听说过我主导组织翻译和介绍的《马克思归来》一书。在书中,有一篇美国学者米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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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诺-科罗奇诺(Michelle Rodino—Colocino)关于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女性竞争者萨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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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林(Sarah Palin)的《反女权主义的女权主义》的文章。文章指出,在佩林对女性主义话语的挪用和转换背后,是她以女性主义之名,行维护父权资本主义秩序之实,而佩林更大的危害是对一个世纪以来美国妇女解放运动所取得的成就进行反攻倒算。这项基于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立场的研究揭示,在妇女解放问题上,美国政治生活和理论领域有复杂的斗争,而美国妇女解放和女性主义理论更是可以用“进一步,退两步”来描述。虽然这样的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传播研究几乎是凤毛麟角,但这一研究对理解性别、种族等身份认同政治的局限性,尤其是西方 社会不断出现的右翼女政治家现象背后的阶级政治、 性别政治和族群政治复杂交互关系有普遍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