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虹室秘藏脸谱》撷萃（四） 江洵注释

《匕首剑》翁偶虹饰秦舞阳（右）、张玉玺饰荆轲（左）、吴幻荪饰秦王（右二）、景孤血饰太监（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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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翁老六十余年的“画戏”生涯中，其创作和设计脸谱始终坚持着三条原则：一是实用、二是巧用、三是慎用。从“实用”方面讲，翁老作为编剧家，是剧中各个角色的第一塑造者；所以，翁老常常从扮相上为演员提出创造性的意见和建议。例如，他为李少春、袁世海编排《云罗山》时，曾建议袁世海将任彦虎的扮相改为歪脸，并且手持道具“单柄眼镜”，借以增强人物立体感。1930年代中后期，翁老供职于中华戏曲专科学校，他为戏校学生编排了《火烧红莲寺》《美人鱼》《鸳鸯泪》《凤双飞》《小行者力跳十二堑》等大批新戏；也基本由翁老亲自设计脸谱，并辉映氍毹。

从“巧用”方面讲，翁老早年丰富的积累为他提供了展示超凡想象力的广阔空间。翁老设计新谱，总能信手拈来。而他设计的大量匠心独运、别具一格的脸谱佳作，却多是由成谱增删变化而成，并非凭空杜撰。例如，他编排新戏《鸳鸯泪》，为王玉让设计的严年脸谱，即套用了《芦花河》的乌里黑、《伐西岐》的高友乾式的鸦翅形眼瓦，眼梢歧分为三，向下垂挂，表现严年的阴险龌龊。

从“慎用”方面讲，翁老设计脸谱，决不是天马行空地臆断取舍，而是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谨慎态度，有目的地限制自己的才思，“反复深思”，而后“求其意义”。例如，翁老将梆子剧《蝴蝶杯》移植为京剧《凤双飞》，将剧中人物卢林的脸谱，由油红三块改为老红三块，突出人物的沉稳性格。此外，翁老为李万春《十八罗汉收大鹏》设计了大鹏脸谱，为马连良《春秋笔》设计了檀道济脸谱等等，俱是构图新颖，令人叹止。

《偶虹室秘藏脸谱》撷萃

江洵注释

剧演朱温大将王彦章将李克用困在鸡宝山。李思源四路搬兵，请得高思继，反为彦章所杀。复请石敬唐、李存勖、刘智远、郭彦威、高行周、史建唐诸小将，于勾甲疃设五方五龙阵，史建唐、高行周月夜观星，知彦章必死，彦章困于阵中不能出而自刎。此剧俗称“五龙二虎锁彦章”，据翁先生介绍，“五龙”指李思源、石敬瑭、李存勖、刘智远、郭彦威；“二虎”指高行周、史建唐。

彦章黑素以饰演铁枪王彦章闻名。他的王彦章脸谱为绿色花脸，脑门勾大绿蛤蟆，示王彦章为蛤蟆转世。瓤子用黑，界出脸上纹理，两白爪抱着眼睛，下托两粉红缨子，蛤蟆红嘴，正在两眉间动处，金鼻窝子极宽，看兵书时，眉眼鼻子齐动，竟能作出蛤蟆匍匐而进的神气，堪称一绝。

《德政芳》为清代刘三创作的本戏。剧演应天巡抚海瑞微服私访，详查仪征、扬州一带土豪劣绅压榨迫害百姓罪行。该剧共十六本，剧情复杂可观。剧中穷不怕本命张天宠，为忠臣张经之子，因父遭严嵩党羽迫害致死而沦为乞丐。

唐常儿即清末民初名净唐永常，郝寿臣曾受其教益，郝的《黄鹤楼》即是唐所亲授。他的穷不怕脸谱为紫额白膛花脸。光嘴不挂髯，示其正值青年。脸谱略同于《除三害》周处，因其与周处命途相似，均是落魄街头的名门之后，只一腔豪情不减，亦允称时之英豪。

《大破孟州》出自清代鼓词小说《响马全传大破孟州》，目前梆子各脉剧种仍时有演出。剧演罗成奉瓦岗寨混世魔王程咬金之命，赴孟州城说王君恒上山，罗成扮作贩售丝绒的货郎入城，被隋将徐叔误认为失散之子，徐将其荐于元帅胡奎。胡奎将女金蝉嫁于罗成。罗成用计，智取孟州。此故事后部蝉联《混元钵全传》，续写破孟州后瓦岗英雄攻沂州，诛李龙、杀李角，破混元钵等故事。

孟虎为孟龙胞弟，其脸谱为紫额白膛花元宝脸。眉子勾金色蝠形，其势蜿蜒，恰好界开额部与脸膛之色；勾鸟眼瓦，示其性爆；光觜岔，示其年青力强。

明代邓志谟撰有小说《唐代吕纯阳得道飞剑记》，述吕洞宾得道故事。未审此《飞剑记》是否与说部相合。干将为春秋时吴人，其妻莫邪，善铸剑。曾造剑二枚，皆取自名名之，献予吴王阖闾，为吴王所重。后世有称干将为“剑圣”者。

干将脸谱为白色神怪歪脸，形象颇怪异，右部画剑，剑柄在鬓角，剑刃斜刺左颔；左部画符，居于左眼上下。符咒桃剑，不啻术士请神作法之工具，集绘于面，倒略可参悟此神在剧中所司之职。

《水帘洞》本自《西游记》，剧演孙悟空从菩提祖师处学得仙术，回到花果山水帘洞，战败抢占洞府的混世魔王，与牛魔王、蛟魔王等众家妖王结义。此剧与《闹龙宫》连缀演出。

蛟木王即蛟魔王，其脸谱为象形脸，脸谱外缘揉紫色底，脸心处勾画具体而微的蛟头，眉眼鼻口、须髯角牙一应俱全，形象梯突可喜，不觉凶顽，反觉可爱。

《百草山》本自明代《钵中莲》传奇。剧演王合瑞之妻殷凤珠（王大娘）私通班头韩成，为王所查，乃杀韩成，炼尸为缸，逼死殷氏。殷氏化为厉鬼，以韩成尸骨所炼之缸，祸扰乡里，观音命土地化身补缸匠，击碎其缸，凤鬼追击土地至百草山，遇凤凰王，凤凰王率百鸟鳞啄其魂，鬼患遂绝。此剧后经翁偶虹重新编剧，易名《百鸟朝凤》，曾一度上演。至今全剧未存全貌，而传统折子《锯大缸》《百草山》缺得以流传。

金眼豹脸谱为黑金象形脸，勾大金眼圈，双目翘立，勾出豹子本来面目，眉际画赤黑毛纹，盘旋至鬓角，状若豹尾。此谱虽然也是刻画凶顽大妖，但应切忌与《红梅山》中的金钱豹雷同。

据黎朔先生所述，《收四魔》又名《四魔记》，演酒色财气四魔作耗人间，为害甚重，刘伶、吕布、石崇、周瑜皆陷魔阵不可自拔。后四魔均为龙虎山张天师施法一一降伏。

魔王脸谱为灰额白膛歪脸，四魔者，酒色财气也，皆迷乱心性、混淆视听之魔障，故其四魔之王，必勾歪脸，以示意乱情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