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真的是你第一次么？！

· 01 ·

欠初恋一顿晚饭。

拖了很久，原来害怕和想念是成正比的。

爱和不爱在时间的区分上竟是那样的模糊，说不出是从哪天、哪分钟、哪一秒开始，就变了。

提出分手、满怀懊悔、留恋不舍的人，都是我。

即便重演一百遍，我或许还是会选择分手，也依旧心有不甘。

最后我矫情地说，我们不在对的状态上，往后的日子就像一场分开的旅行，我们会经历很多人路过很多故事。

有那么一天，我们会重逢。然后，我们会重新在一起的。就好像我们的分手不过是为了再次相爱的一项必要仪式而已。

随后的几个月里我们顺理成章地几乎在彼此的世界里消失。

我不再去想他，想他的好和脆弱，也不再留意他的消息。

当他的名字成为新闻的一部分出现时，我只当遇到陌生人一样露出礼节性、象征式的微笑。

期间他说我们再做一次爱吧，就像一夜情的那种，然后彻底忘记彼此。我心里很难过，但仍拒绝了他。

难过的是原来疼痛可以沉沦一个人，而背后的始作俑者是我。第二天他说那是个错误，向我道歉。我说不用。

我始终没有去问这之后的一年里他是怎么度过的。而我，按照朋友的话来说，我一直都在谈恋爱。

我换过一个又一个的男友，就像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城市，我几乎无暇去欣赏当地的风光，只是身体里的不安伴随着惯性，就这样一直一直地往前冲。

终于我停下来，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是海南一个雨后的夜晚，我独自留在酒店里。突然想到了他，也唯有想到他。

· 02 ·

我说，我傻透了，居然为了一个人跑来了海南，那个人对我似乎并不上心，再说，都是要回澳洲的人了，我们何来的可能。

他与我同仇敌忾，一一数落了那人的缺点，最后的结论是，为了那样的人没必要，好好睡觉。于是我拥抱着他的话入了眠。

让他嗤之以鼻的是，第二天，我和那个人坐同一航班回到了广州。

他向我解释了误会，不顾旁人的目光一直和我牵着手。下飞机的时候，是的，我又一次恋爱了。

我开始跟他诉说恋爱里的各种烦恼。

我的另一半安全感不足，要了我所有账号密码；每当我们闹矛盾时，对方总是以分手威胁，我又只好屈服。

他调侃我犯贱，觉得对方不适合我。

也许恋爱本来就是犯贱的，一场你情我愿的犯贱，而他的调侃成了对我最大的善意。

我从不跟他说交往中的甜蜜，我心虚，觉得自己的快乐都是从他那里偷来的。

有一次我问他，你呢？他说他用过些软件，装了又删却始终没有去见过任何人。

为什么？或许就是目前不想谈恋爱呗。他说得平静而坦然，而我听着却像天色将亮未亮时街上最后一盏路灯的熄灭。

于是我们就这样在各自的生活里扮演着一个又一个的角色，像走在河的两岸遥遥相望，彼此的模样随着氤氲的水气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不知不觉中都变得熟悉而陌生。

去年八月，在他生日的前一天，我分手了。真巧。

秋天的时候他给我打来电话，说在北京实习时喜欢上了栏目组的主编，对方的柔软和纯粹让他倾心又备受折磨。

他总是爱这样简单而清澈的东西，而我终究不再是。我开着玩笑取笑了他一番，他说，全世界恐怕只有我还能笑得出，也还能用这种方式把他逗乐。

最初我们分开，以为从未走进过彼此的心里，当我们渐行渐远时，却又成了最懂彼此的人。

有天晚上我在约会对象的家里胃痛发作，对方毫不知情地安然入睡。我起来倒了一杯水，看着时针冷酷无情地缓缓走动，整个夜像静止了一般，静得摄人魂魄。

我忍不住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我确信像他这样的夜猫子肯定还在某个地方漠然地俯视着这个世界。

我说，我觉得自己离爱情越来越远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爱的配额，我以前太挥霍别人给予我的爱，现在已经耗竭了呢。

他怎么回得我记不真切了，或许爱是一条河流，从别人那流向你，又从你这流向他人，终有一天，会流回来的。是这样么？

· 03 ·

我们有的没的聊着，像深夜最后一班公交车上仅有的乘客，城市街景的孤独光影晃过我们早熟而略显沧桑的脸庞，晃过我们所有无法追回的岁月。

我记起了关于他的点滴，在那个小小的公寓里，我们第一次做爱，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做爱。

我觉得我一定是个性商不低的人，他说，天啊，这真的是你第一次么？！

也记起在浴室里一起洗澡，他会把我当作小孩满怀柔情地在我的发梢搓出泡沫，然后把泡沫蹭到我的鼻子上，于是我们俩就那样傻傻地笑。

每周总有一两天要开会到凌晨一两点，他会买好麦当劳在校道上静静地等着，他甚至知道我晚上不吃薯条，所以会换成甜玉米。最普通不过的一块玉米，成了我心里最恒远而持久的温暖。

有个人愿意为你等待，原来爱情就是这么简单。在不懂爱情的年纪里，我遇到过人生中最美好的爱情，我看不见他错过了他。他成了我心里永不结痂的疼痛，我逃避着也好奇着。

令我猝不及防的是，他也来北京了。我装作半个北京人也要尽地主之谊，请他吃顿饭。他说好，似乎略有期待。因为忙碌、生病、疲惫，总有无数个原因横亘在我们之间，这顿饭至今没有吃上。

最近病了一场，朋友再见我时觉得我越发苍老，和第一次见面完全不同的印象。

我说是吧，这大概才是真正的我，衰老而不成熟，沧桑却仍旧彷徨。我知道怎样给别人留下好的第一印象，但那都不是真的。

你以为我是初冬的太阳，其实我不过是那角落里的一抹苔藓，返照的鳞光迷惑了你罢了。

所以当他站在我跟前，我又该如何面对。我们都已经走过那么多路，即便相遇又如何重逢。

让我们都好好的，天冷，多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