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中国美术学院
微国美,微距离,欢迎订阅中国美术学院官方微信。微观国美,私享平台,以小见大,汇聚思想,将学术家族的艺术笔记,近距离地推送到您的掌上。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兰州大学萃英在线  ·  转发了解!2025版流感诊疗方案 ·  4 天前  
武汉大学  ·  本命年!武大也属蛇 ·  2 天前  
武汉大学学生会  ·  新岁启程,共赴新朝 ·  2 天前  
浙江大学  ·  浙大推荐!这些年度好书,值得一看! ·  4 天前  
武汉大学学生会  ·  从“地板爱情”到“远方征途”,你的假期被步数 ... ·  4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中国美术学院

「致我的父亲」——一位美院人对父亲最深的爱

中国美术学院  · 公众号  · 大学校园  · 2017-06-18 18:06

正文



《回忆回忆的回忆》正片 2013年


我的名字叫王善扬,「王」随父姓,「善」是家族名,「扬」是父亲对我的期望,按字面可以理解为父亲希望我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名扬四海。



我的父亲和所有天下的父亲都一样,都是望子成龙的。记得小时候学校有个活动需要填写家长寄语,我拿着那本红红的册子找到了父亲,父亲熟练地从上衣口袋掏出钢笔写下了「希望我的儿子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才」。


当时我还不理解「栋梁」二字的意思,父亲解释道:「就是有出息,很厉害,比爸爸还厉害的人」,我又疑惑又惊讶,戴上警帽,身穿制服的爸爸对我来说已经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那比爸爸还厉害的人是什么样呢?




儿时的我基本和母亲在一起,父亲经常外出出差,父亲因公务繁忙照顾不到家,母亲担心年幼的我在家无人看管便毅然辞去了当时待遇不错的工作,当上了全职的家庭主妇。我从小非常贪玩,在所有一起玩的小伙伴中我是最好认的,脸最黑,头最大的那个必然是我,每次回家满头大汗的时候,只要爸爸在家,爸爸总会熟练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格子纹的手帕,轻轻擦拭我的额头,那时候记忆最深的就是手帕上有一种香烟混着风油精的味道,于是这便是我定义的 「爸爸的味道」


在稍大一些的时候,上学识字了,喜欢跟在爸爸屁股后面转,爸爸喜欢逛书店,我也喜欢跟着,记得有一回,我和爸爸出去,发现有个地摊书店围满了人,我和父亲也凑热闹进去瞧瞧。父亲想给我买本书,结果我和父亲一起相中一本书,而我们的初衷却完全不同。我是冲着这本书的封面,是孙悟空拿着金箍棒踩着筋斗云非常好看的封面,类似于寓言故事书这种。而父亲却看到书的副标题是「鸡窝里飞出金凤凰」,所以这本被定义为「励志」的书,是我父亲第一次送我的书。




父亲小时候的生活非常艰苦,生活在偏远乡下,父亲个头是兄弟中最矮的,从小的梦想就是翻出这座大山到外面的城市去看看,这个梦想让他天天啃着咸菜吃不上米饭也要咬着牙拼命读书。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的努力让他实现了梦想,他的成绩成为乡里人的骄傲,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这是小时候充满优越感的我是没法想象的。


所以在我成长中父亲一直给我灌输的一个理念:「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小孩子不会念书是很不争气的。可是,现实却恰恰相反,我的成绩一直不「出众」,从小最担心的就是成绩单上签字和家长会了,每次都会被爸爸责备。事后会怪自己不争气,信誓旦旦的励志要下次加油,每次的励志似乎都是三分钟热度,过几天后又抛到脑后了。



父亲通过自己的努力毕业后被分配到了法院工作,对当时的父亲来说确实很不容易,父亲后来给我看他们当时中学时候的毕业照,能翻出大山走出来父亲很是感慨,其中辛酸泪不言而喻,父亲一生非常节俭朴素,做人很踏实,当时风华正茂的母亲就看中父亲这一点就认定父亲是她后半生的伴侣了,他们的婚礼很节俭,母亲的嫁妆就是父亲从家里赶来的两头猪,在婚礼上母亲没有穿上洁白的婚纱,而是穿着普普通通的红色毛衣,这件毛衣母亲一直珍藏到现在。


她回忆和父亲的曾经,眼角含着泪花,虽然不曾轰轰烈烈,但却彼此心有灵犀,父亲没有高大的身材,没有腰缠万贯,最打动的是父亲对人的真诚,母亲时常叮嘱我做人要学父亲,对人真诚,做事认真,确实,在沉稳和淡定上我真比不上父亲,这也是父亲老说我就是沉不住气。




我从小喜欢画画,父亲常说小时候家里一整块雪白的墙壁都让我用圆珠笔涂的满墙都是,家人经常要拿些纸来给我画画,生怕我又出招画墙壁了,印象中最深刻的是小时候喜欢画葫芦娃,自己画不够,还帮别人画,小时候就会感觉自己像大明星一样。


有一次我又自己陶醉在画葫芦娃中,父亲下班回来,看见我一个人趴在那里埋头画画就凑了过来看我画些什么,我自豪地拿给父亲看,父亲觉得画德不错。我的自豪感仍然没有满足,于是就把画笔递给爸爸,意思是说你也画个看看呀。不料父亲欣然接受,拿起画笔也画起葫芦娃来,结果画得还不错呢,虽然葫芦娃画的有点老,但也出乎我的意料。原来我老爸也是有绘画的天赋啊,之后我在老爸面前便低调很多了,有画好的画都会拿给父亲看。



高考结束那会,满含热泪考入梦想大学—— 中国美术学院 ,对家里来说的确是个喜讯。可是家里发生重大变故,爷爷突然过世,父亲肠道检查出癌细胞在南平治疗,这无疑是给重病的父亲雪上加霜,父亲顾不上治疗我们一家从南平急忙赶回乡下,带着沉重的心情送走了爷爷,父亲的病又重了。


父亲的治疗一直到了我要开学那天,父亲也很希望能到孩子心中梦想的大学去看一看,他和母亲送我到了半路,就把我托付给我舅舅。接着母亲随父亲又奔赴南平治疗了。我永远忘不了那会第一次在大巴里湿润了眼眶,我知道父亲的不舍和担心,我转头不让他们看到我的泪水,我要证明自己是坚强的,未来的路我能行!



之后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进入了倒计时,上了大学,每年只有寒暑假能回家,看着父亲一点一点的憔悴,作为儿子又无能为力的时候真是痛不欲生。


三年里,我和父亲辗转于南平,上海,福州,政和,频繁地化疗,旅途的奔波,癌症病魔一点一点地吞噬着父亲的身体,父亲一天比一天憔悴。直到大三的寒假,我刚到家一看到父亲就把我给震住了,父亲全身上下已千疮百孔,化疗已经对父亲无效了。父亲每天只能到医院去打点葡萄糖,他的小腿上全是针眼。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我含着泪扶着父亲爬七楼。我当时真恨啊,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啊,为什么我家住这么高,父亲从医院回来都气喘嘘嘘,流了好多汗,我给父亲擦汗的时候心真得好酸,好怕。


直到有一天,我扶父亲到病房,父亲躺在床上,我还在强装开心问爸爸今天想吃点什么呢,爸爸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很平静地和我说:「儿子啊,今天爸爸可能回不去了,就在这里睡了。」我忽然才发现父亲已经虚弱到不能起床了,之后,父亲所有生活都必须要我们全全照料,不容许我们有一丝马虎。



一张病床,父子俩呆在一起的时间似乎比我的前二十年还长,在我记忆里,父亲从来就是一个大忙人,我很少和父亲谈心,因为我知道父亲就会批评人,比起他我更愿意和母亲聊,母亲会一直鼓励我,所以每次在外打电话回家,父亲知道是我来电话都会很自然的叫母亲来接电话,他知道孩子和母亲有话题聊,每次聊完母亲都会和父亲说一下要和孩子说话吗?父亲一般都会回「你和他说就好啦!」。


就在这张病床上拉近了我和父亲之间的距离,我和父亲聊了很多以前提都不会提的问题,聊到了父亲的梦想,聊到父亲和母亲是怎么认识的,聊到父亲以前的一些囧事,曾经觉得离我那么远的父亲,似乎成为不话不谈的朋友,父亲甚至聊到了我是否有心仪的对象,这个在我如此保守的父亲口中说出我一时真的感觉不好意思,于是病房里会多了很多笑声,似乎病房也是很温馨的。


父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肺部,父亲的呼吸非常困难,每天都需要人给他拍背,直到有一天我给父亲拍完背,扶父亲躺下,父亲突然和我说了一句「对不起」,这让我的眼眶又红了,我之前一直告诉自己,我要坚强,绝对不能在病房里流泪,一定不要让父亲感觉到他已经很严重了,可是父亲,一向威严的父亲从来不会和我说这句话的,我当时已经控制不住了,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要坚强,不哭,不哭,绝对不哭。



小时候很调皮,和父母叛逆,常常会做一个梦,梦到父母突然都不在了,留下自己一个人,撕心裂肺哭着喊着大叫,从梦中惊醒,眼眶全部湿透了,很庆幸原来只是个梦,第二天清晨就会看到一个乖巧的小孩什么都听父母的,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努力读书,让父母多开心一点。我多希望这只是个梦啊,父亲还是离世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谈,我憋了那么久的泪在我父亲的灵位前爆发了,我真的没法控制自己,人世间最大的痛莫过于至亲的离去。


之后的一年里(2013年)我怀着对父亲沉痛的思念,我创作了我的第一部动画短片 《回忆回忆的回忆》 ,将我对父亲的思念和情感融入到我的动画作品中,表达我对父亲的追忆,主要讲述的是一个从小想成为和父亲一样优秀的男孩,实现了他的梦想回到了伴随着他长大的地方,在那棵很老很老的榕树下唤起了男孩与父亲在一起的所有美好回忆。


原来父亲没能亲眼看到他的孩子实现梦想就已经生病去世了,等到男孩已经戴上了警帽和父亲穿上同一样的制服站在当年的榕树下时,一切好像已经物是人非了,只是云卷云舒之后,一切又如过眼云烟般穿回现实,缅怀完对父亲和家乡的情感后,男孩离开了榕树,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传承父亲的意志,坚强走下去。


短片中大榕树寓意着父爱就像大树一样,子女就是小草,在我们小时候呵护着我们成长,保护我们不被日晒雨淋,而风铃寓意着孩子小时候的梦想同时也寓意着父亲对儿子的思念,影片最后孩子实现了梦想,来到榕树下看望与父亲曾经一起挂上的风铃,缅怀完过去便毅然朝未来的路走去。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