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金印中的税收故事

光绪十六年（1890年）前后，奉节县南岸甲高坝双河口农民耕地时掘出一个大铜洗（形似浅盆，古代的盥洗用具），洗内装有“汉归义賨（cónɡ）邑侯”金印一颗，汉五株钱万余枚。县廪生刘家佑得知后，以数斗米换得。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此金印先被重庆市博物馆收藏，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汉归义賨邑侯”金印

这枚金印呈方形，驼纽，高2.5厘米，边长2.3厘米，字体为阴文汉篆，年代为西汉。关于“汉归义賨邑侯”金印到底是谁颁发的、什么时候颁发的，学术界大抵有三种说法：

说法一： 《三国志·武帝纪》载，建安二十年（215年）“九月，巴七姓夷王朴胡、賨邑侯杜濩举巴夷、賨民来附”，据此，金印具体颁发时间很可能比賨民归附要早。

说法二：著 名学者任乃强在《华阳国志校补图注》一书中指出，“百濮中，已接受郡县统治，承纳口算（人头税），任赋役者，汉族官吏以赋名名之，曰賨人”，賨人最先接受刘邦招诱，因立賨赋之制。依此说，“汉归义賨邑侯”金印可能是刘邦为汉王时颁发的。

说法三：建安 二十一年（216年），刘备鉴于三巴多事，又为拒曹要地，分巴西郡置宕渠郡，召唤賨人回归故里，特设“宕渠侯国”，并拜封杜濩为“賨邑侯”，颁发“汉归义賨邑侯”金印，以示怀柔笼络之意。

无论“汉归义賨邑侯”金印具体何时颁发，它都是汉朝对西南少数民族地区进行赋税管理的历史见证。 西汉扬雄《蜀都赋》：“东有巴賨，绵亘百濮。”这是能见到的最早的“賨”字。东汉许慎《说文解字》释“賨”为“南蛮赋也”。 《现代汉语词典》对“賨”如此解释：“秦汉间今四川、湖南一带少数民族交纳的赋税名称，交的钱币叫賨钱，交的布匹叫賨布。这一部分民族也因此叫賨人。”

历史上，賨人曾多次因立功受到包括减免赋税在内的嘉奖。

《华阳国志·巴志》载，秦昭襄王时（前306—前251年），一只白虎为害，威胁秦、蜀、巴、汉四郡，秦王重赏募人除患。賨人“作白竹弩于高楼上”，成功射杀白虎。秦王论功行赏，“要复夷人顷田不租、十妻不筭（同“算”），伤人者论，杀人雇死倓（tán）钱”，大意为，每户田在一顷以下者不交租税，虽有十妻亦免收人头税，伤人者按情节轻重论罪，杀人者赔偿一定钱财即可赎免死罪。

秦亡后，项羽称西楚霸王，刘邦被封为汉王。楚汉争霸中，刘邦接受阆中賨人首领范目的建议，募发賨民，“要与共定秦”，发起“还定三秦”战役。秦地既定，刘邦封范目为建章乡侯。同时，对罗、朴、昝、鄂、度、夕、龚七姓賨民免除租赋，其余賨民“乃岁入賨钱，口四十”。

每一件文物都是一段历史的见证。 賨，既是西南少数民族最早的税收减免，也是税收减免最早的雏形，更是我国民族史与赋税史交融所形成的独特税收优惠减免文化。 我们将继续培育好“賨税文化”等普法文化项目，真正让税收文物“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