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类追踪者第2季」是
魔宙出品的半虚构故事栏目
基于心理咨询师余波2004年的监狱经历整理而成
记载了那些有着严重精神问题的“异类”罪犯故事
了解犯罪心理知识,从而达到长见识和警示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徐晓。
一般人找工作,一定会先研究单位到底是干啥的,是不是跟自己掌握的技能匹配,或者跟自己的职业目标一致。
今天要讲的这个公司却十分神秘,工作内容保密,同事神神叨叨,还是刘海波毕业后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也正是因为这个神秘的公司,让他直接进了监狱。
异类追踪者·第二季
13
北京向来少雨,但最近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像坨沉甸的大铁块压在监狱头顶,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小余!小余!别他妈发呆了,快来帮忙!”
背后有人急慌慌地喊我,我一回头,吓了一跳,只见老刘捂着鼻子过来拽我,手指缝里全是血。
“刘海波这小子突然发疯了,拿头撞我不说,还差点把一犯人的耳朵咬下来,你赶紧过去看看!”
什么?刘海波疯了?
这孙子最近一直不对劲,从“养猪场贩毒案”告破之后,他就跟故意躲着我似的。
好几次犯人放风的时候,我想找他问点啥,他都装着没看到我,跟其他犯人侃得热火朝天,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妈的,我怀疑他跟那帮毒贩有牵扯。
不然为啥就这么巧,警方在毒贩办公室发现了神秘符号,然后他手腕上就有差不多的刺青?
那个拐带小孩囚禁女人的覃宇鸣,跟毒贩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手腕上也有类似的刺青!
但为什么,我也会被牵扯进去?
为什么毒贩办公室的白板上会写着我的名字?那些数字加扑克牌花色的符号到底意味着啥?
毒贩头子已经自杀了,现在覃宇鸣也被枪毙了,我能查的人只剩下刘海波了。没想到,这狗娘养的竟然疯了?
我一边乱糟糟地想着,一边跟着老刘往操场东北角走,那里乌泱乌泱围得全都是放风的犯人。
监狱里发生这种骚乱还是非常危险的
“别他妈看了!都回去!”我使劲拨开人群,看到刘海波口吐白沫,在地上浑身打摆子,跟得了羊癫疯一样。
他不断挣扎,像是有东西在纠缠他,突然冲着空气大喊:“别跟着我了!有鬼啊……到处都是鬼,我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滚啊!操你妈的,别跟着我……”
平时那么爱干净的人,现在脸上身上滚得全都是草屑灰尘。
不管怎样,先带回监舍再说。我上前一步抓住刘海波的衣领把他提溜起来,结果他一扭头就死死咬住我的脖子。
我痛得松开手去掰他的脸,慌乱中老刘也冲上来帮忙,好不容易掰开,我感觉脖子火辣辣地疼,一摸全是血。
刘海波踉踉跄跄扑倒在地,撕心裂肺地鬼叫起来:“我上厕所你也跟着……你看我拉屎干什么,你想看是吧……我现在就给你看!”
他伸手一拽,半拉白花花的屁股暴露出来,蹲下就准备当众拉屎。我顾不上受伤的脖子,连忙上前拽住他,手忙脚乱地给他提上裤子。
这会儿另两个狱警也赶了过来,合力把刘海波摁在地上,铐上手铐。
刘海波被摁住了还不消停,扯着嗓子不停嚎叫:“大罗金仙,菩提老祖,临兵斗者,杀鬼除魔!给我杀杀杀!把鬼都杀了!”
一场闹剧之后,我找到郑监,跟他汇报了刘海波的情况,申请做心理矫治。
“跟刘海波同监舍的犯人说,他从上周起,就大半夜不睡觉,用报纸在地上摆八卦阵,坐在阵里自言自语。”我说,“他这很像妄想症的症状,如果继续发展下去,肯定会干扰监狱秩序。”
听了我的话,郑监却没有立刻答应。
“他这个人,脑子太灵光了。”郑监指了指自己的头,“说不定是为了逃避劳动故意装疯卖傻。”
“郑监,装傻还是真疯,我跟他聊两次就知道了,好歹咱也是有证的心理咨询师。”我对郑监拍了拍胸脯,“他这种行为可不能姑息,真要放任不管,就怕以后犯人们有样学样。”
在我的强烈建议下,郑监终于点头同意。
半个小时后,刘海波被老刘带进心理诊疗室。
刘海波十分亢奋,带上手铐还不安分,屁股在椅子上不停扭动,活像个陀螺一样,老刘把手铐铐在桌子上时,还被他用胳膊肘捣了一下。
“老实点!”老刘早有准备,一手挡住刘海波的胳膊,一手拍向他脑袋,他这才安静下来。
老刘不放心地看向我:“用不用我陪着你?”
“不用。放心,我拿他有办法。”
等到老刘离开后,我把桌上的纸笔一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用审视的目光凝视着刘海波。
“刘海波,别演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海波警觉地看了看门口,确认没有别人,这才朝我眨了眨眼,拉了拉身上皱巴巴的衣服。
妈的戏精,演得还挺像,要不是他咬我脖子时低声说了句“给我提着裤子”,我就真以为他发疯了。
“没办法,除了这间诊疗室,别的地方不方便说话。”刘海波长吁一口气,随后立马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余波,监狱里有人监视我。”
“有几个是之前的老犯人。还有两个是刚进来的,我怀疑是有人故意让他们进来盯着我。”
“是不是跟你手腕上的刺青有关系?”
刘海波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嘴唇翕动着欲言又止,他犹豫片刻,缓缓开口:“余波,我能相信你吗?”
“你要还是藏着掖着就没必要找我演这出戏了。”我最烦他吞吞吐吐这死样儿,站起来收拾纸笔就准备走。
见我要走,刘海波急了,站起来就想拦住我,带动手上的镣铐一阵哐哐乱响。
“我是替人顶罪才被判死刑的。”
我心里一惊,坐回原位。
“余波,我接下来讲的事情很重要,绝对不能入第三个人的耳朵。你懂吗?”刘海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左手小拇指悄悄朝门外指了指。
我以前还真没发现,他眼珠子有这么大!又大又圆,跟猫头鹰眼睛似的,被他这么猛一盯着,有点怪瘆人的。
“你就放心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催促道。
“你听了之后,可能也会被卷进来。你确定要继续往下听吗?”刘海波脸色十分凝重。
我的耐性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一次心理咨询也就五十分钟左右,再这么磨磨唧唧,等会儿人都来了。
我一把拉过他的左手,掀起他的袖子,11方块1红桃,那串刺青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像血一样鲜红。
不明意义的符号,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13梅花7黑桃,这是他们给我的编号!我他妈已经被卷进来了!我从进来上班的第一天起,你就一直对我示好,不就是想要我帮你吗?!”
“你也有编号了?”刘海波挣脱我的手,一把拉下袖子,盖住了那串刺青。
他似乎很不习惯让这个东西暴露在别人眼光下。
“他们的势力很大,既然盯上了你,那说明你也入局了。余波,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必须信任我!”
我双手抱胸,“坦诚是信任的基础。”
刘海波点了点头,冲我伸出手,“给我根烟。”
我掏出烟盒抽出两根,递给他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
火光中,烟雾袅袅升起,隔着烟雾,他的眼神看起来很复杂,好像满含痛苦,又似乎有着悲悯。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刘海波,那个传说中光芒万丈,中国政法大学的风云人物。
不知怎地,我急躁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刘海波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来,半晌后,开始说道:
“1998年,那是我人生中最后一个灿烂的夏天……”
1998年,那年我大学毕业,已经通过了司考,有两家不错的律师事务所都给我发了复试通知。
我正在考虑到底去哪一家时,我的导师找到了我,推荐我去京华集团当法务。
京华是全国知名企业,老牌日化公司,这几年也开始涉足房地产行业,薪资待遇在北京是排得上号的,但要求也是出了名的高。
“我听说京华要求至少硕博毕业,或者有海外留学经历。”我有些忐忑,以我现在的资历,拿进去根本不够看。
导师爽朗一笑,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张白底烫金的信函,上面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招贤令”。
让我吃惊的是,下面的小字里竟然印着我的名字。
“京华法务部部长赵永涛是我同学,他们今年在法大有个指标,我就想到了你。”导师拍了拍我肩膀。
“京华的做派一贯是有能者居上,你可是年年拿全额奖学金的人,一定没问题!等你在京华站稳了脚跟,记得提携后面的师弟师妹啊!”
从入学开始,导师就很关照我,帮我申请助学金,鼓励我参加各种校内外的活动。他一定是因为我家里负担重,才把名额留给我,我接过那张“招贤令”,心情十分复杂。
老师,请你放心,等到有能力帮助其他人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吝惜。
一个月后,我入职京华集团,开始了新生活。
可是上班远比学校生活复杂,我面对的第一关,竟然是老员工的排挤。
带我的人是法务部副部长,名叫徐兰,平时大家都叫她兰姐。
兰姐对我的排斥最严重,经常在办公室阴阳怪气地损我,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走后门进来的趁早走人。
法务部的流程条款本来就复杂,我刚进来根本摸不着头脑,腆着脸问兰姐,她不仅不教我,还故意当着大家的面冷嘲热讽。
“你连这个都不会啊?现在国内的大学真是越来越水了。”
兰姐的态度是明晃晃不加掩饰的,其他同事见了,也有样学样。
但与兰姐相反的是,赵部长对我的态度非常和蔼,经常问我工作上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鼓励我好好干,说我导师推荐来的孩子肯定错不了。
我不能辜负我的导师,给他丢脸。
无论谁交代给我的任务,我都认真完成,办公室里的八卦闲聊,我也从不参与,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试用期。
后来我才从同事们的风言风语中捕捉到一些信息,原来赵部长和兰姐一直不对付,甚至有传言说赵部长之所以培养我,就是为了早点顶替兰姐。
难怪兰姐一直看我不爽。
可惜我对办公室政治没兴趣。证明自己的能力能够胜任现在的位置,只是我的第一步,我想要走的路,远比兰姐想得更长。
几年前,我爸给京华的工厂开过车,送货的时候出了车祸,京华不仅承担了所有的医药费,还额外赔付给我爸一笔营养费。那时候我就知道,京华是个有社会责任心的企业。
我好不容易才从皖北的那个小村庄走到京华集团,这一路除了我自己的努力,也有太多人的帮助。我想试试,如果我的位置站得更高,是不是也能够帮得上别人,也能为这个社会做更多的事?
可以想见,刘海波在求学路上一定付出了相当艰辛的努力
也许老天也听到了我的心声,没过多久,我崭露头角的机会就来了。
京华旗下的地产公司在北京新开了一个楼盘,结果外墙倒塌,砸死了两个建筑工人,工地上就开始聚集闹事,造成的影响很恶劣,甚至连续上了两天报纸头条。
为了这件事,法务部紧急召开集体会议,我因为是赵部长的“亲信”,位置被同事安排在了赵部长旁边。
兰姐走进会议室,一看到座位排次,脸色直接就黑了。接下来整场会议她都一言不发,只是冷眼盯着我,搞得我后背一阵阵发毛。
赵部长先是分析了目前的局势,又详细讲了工伤赔偿的细节,最后一锤定音:“毕竟闹出人命,赔偿事宜一定要处理到位,我们的行动代表京华的态度,所以这件事要办得体面,尽量把负面影响压到最低。”
负面影响这个东西,就像在水缸里按气球,你越是想按下去,它就越是往上冒。
我忍不住提出疑问:“部长,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商议赔偿的事情,而是直接闹到媒体那里,感觉有点奇怪,应该不想善罢甘休。”
兰姐冷哼一声,双手撑在桌子上,直接越过赵部长插话,“那就打官司啊,京华养着法务是吃闲饭的?”
兰姐嫡系的同事听了,纷纷捂着嘴偷笑,我本来是好心提醒,被她这么一怼,倒显得像是个没有经验的外行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赵部长看出我的尴尬,主动开口解围。
“法务不能只会打官司,要有大局意识,如果什么事都靠打官司一刀切的话……”他话语一顿,和蔼地笑了笑,“那京华就不用成立法务部了,直接开一家律所不就行了?”
兰姐啪的一声把钢笔摔到桌子上,双手抱胸,一副不想搭理我们的样子。
“小刘啊,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赵部长转头看向我,“记住我说的,要处理得体面。”
“我不同意。”兰姐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铁青着脸站起来,表情咄咄逼人,“他刚进京华不久,没有实战经验,要是处理不好,让影响恶化,到时候他丢了工作是小,损失京华的脸面是大。”
其他同事见兰姐和赵部长当众掐了起来,纷纷低头看着手里的材料,装得像鹌鹑一样。一时间,会议室鸦雀无声。
赵部长看了兰姐半晌,放下手里的茶杯,陶瓷杯盖磕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那你说怎么办?”
“这件事我来处理。”兰姐顿了顿,放缓语调又加了一句:“让他跟着我当助手,也是个学习和历练的机会。”
赵部长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转头看着我,和颜悦色地问道:“小刘,你同意徐副部长的提议吗?”
我哪有反驳的胆子,连忙点头,“可以,一切按领导的指示办。”
“行,那就这么决定了。徐副部长,你负责带着小刘解决这件事。”
说到这儿,赵部长语气加重,似有警告之意:“要是办不好,我得追究你这个副部长的责任。”
当天下午,我跟着兰姐来到京华旗下的地产公司。
一进大厅,就看到一群穿得脏兮兮的人拉着横幅,旁边还跪着好几个女人,捧着两张黑白遗像哭丧。
现场乱成一锅粥,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保安轰都轰不走。
说实话,我对这群农民工的同情大于反感,因为在他们身上,我能看到我爸的影子。
九几年的时候,工地乱象还是挺多的,也得不到太多保障
兰姐冷着脸来到那个身边跟着个小孩的女人面前,伸手要搀她起来。
“大姐,您家里出了事,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赔偿金额是有标准的,不是你闹得大就能要得更多的。你们现在已经影响到我们公司的正常运转了,再闹下去,这个损失你们担得起吗?”
“我家还有两个上学的小孩,现在当家的也没了,你们才是想逼死我!”
听了兰姐的话,女人嚎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骂:“这么大的公司,连两百万都不想给?我看你们就是不想承担责任!既然你们不给我们孤儿寡母留活路,那我们现在就去死!”
女人哭着,一把扯过孩子,抱着孩子就往外面马路边的小河冲了过去。
周围的人赶紧跟在后面乌压压地涌出去,拦着不让她跳河。一个年轻男人红着眼睛挤到前面,挥着拳头就要打兰姐。
我赶紧把兰姐护在身后,可是这会儿人群怒火高涨,根本听不进话,慌乱中,兰姐被人撞倒,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看到兰姐受伤,人群总算冷静下来,我一遍遍向他们保证,京华一定会负责到底,绝对会给出一个让家属满意的方案,这才算安全撤退。
这一趟,兰姐出师不利,不仅没处理好民工闹事,还把脚给摔折了。
其实我有个主意,能把这事儿解决,还特简单。
甭管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民工反复来闹事儿,想要的就是一个公道,只要给他公道,他的气不就平了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理。
京华作为开发商,固然脱不了干系,但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是建筑材料不合格。也就说明,建筑承包商一定吃了回扣,监理公司也未必干净。
我找到监理公司,以兰姐的名义查账,顺利拿到这期工程的账单流水。又请示了赵部长,带着法务部其他同事研究这份账单,一群人连续加班了几天几夜,果然发现了对不上的猫腻。
京华是给了足够的钱的,承包商却和监理公司一起吃回扣,用劣质的建材替换优质建材,这才导致外墙倒塌酿成惨剧。
我拿着证据找到监理公司负责人,威胁他要曝光,他吓得半死,一个劲求我别揭发,把承包商买通他的过程倒了个干净。
然后,我带着证据和赔偿合同找到遇难工人家属,先是诚恳道歉,最后承诺一定会依法问责,让这些玩忽职守的人进监狱。
这种关系,就很容易滋生腐败
但这趟差事办完后,兰姐并不满意。
“哪个公司不吃回扣?只要他把钱吐出来就行,家属也就是想要钱,一来二去,能用钱抹平的事,为什么非要把乙方负责人逼上绝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和京华合作?”部门大会上,兰姐直言不讳说出对我的不满。
“可是……那是两条人命,怎么能不追责呢?”
兰姐盯着我的眼睛,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刘,看来你还是不适合留在京华,你这种刚正不阿的性格,更适合当检察官呢。”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我突然有些忐忑,赵部长会不会也觉得我不近人情?我只是一个刚转正的法务,这么高调是不是不太好?
但很快,这份忐忑就变成了雄心勃勃。
两天后,赵部长把我叫到办公室,说我的工作有了新调动。
我还以为是兰姐说的话成真了,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解释,赵部长却哈哈一笑,从背后的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两杯酒。
“小刘,别紧张。”赵部长把一杯酒递给我,“是好事!你升迁了!”
啊?我懵懵懂懂地接过来,和赵部长碰了个杯。
直到火辣辣的威士忌在我的食管里流淌,我才回过神来。
赵部长告诉我,原来,遇难工人的家属早就向信访办递交了血书,还联系了媒体,想要借势维权。
还好我误打误撞,不但及时表明了京华的态度,还依法惩办了责任人,家属认可我的处理方式,放弃维权。
“董事长听说了这件事,对你很满意,要我好好栽培你。”
集团旗下新成立了一个春芽基金会,专门为福利院的儿童提供援助。赵部长说,公司决策层想找个正直可靠的人去管理基金会,于是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我。
我摇身一变,从法务部员工小刘,变成了春芽基金会的顾问,不仅地位越级增长,年薪也翻了好几倍。
当月发了工资后,我把三分之二打回家里,吓得我妈大晚上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抢银行了,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自豪地告诉我妈,现在她儿子风光无限,不仅有能力养活家里,还即将去干一项造福社会的伟大事业。
福利院里的孩子,很多都是患有先天性疾病、或者是有残疾,他们被收养的概率远低于健全儿童,长大后也很难自食其力。我觉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财务上的援助只是解一时之急,真正要帮助这些孤儿,得想办法让他们融入正常生活。
《新闻1+1》也报道过,部分福利机构的残疾儿童比例甚至高达90%,压力不堪重负
我制定了规划,把春芽基金会的公益救助集中在疾病帮扶和助学帮扶上。
首先为先天兔唇的孩子免费手术,恢复他们的容貌和自信。然后给先心病孤儿筹集捐款,帮助他们尽早进行心脏修补手术。
最后,我还设定了春芽奖学金,每个受帮扶的福利院都能申请,那些品学兼优的孩子就能继续接受高等教育。
时间带来了结果,这些恢复健康的孩子,超过半数被成功领养,过上了正常的家庭生活,也减轻了福利院的经费压力。而且有了奖学金的存在后,很多孩子想好好读书上大学。
一时之间,春芽基金会和京华集团口碑暴涨,董事长还被电视台采访,被选为当年的北京市十大优秀企业家,连带着公司股价也涨了几番。
我也没有忘记导师对我的栽培,征得集团同意后,以春芽基金会的名义向母校捐赠了50万,作为帮扶贫困学子的助学金。
那段日子,我连走路都是带风的,觉得自己真的有在让世界变好一点点!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我还记得,那天我正在写工作报表,新苗福利院的孙院长来拜访我。
孙院长是刚调过来的,原先在西北做儿童公益,到处募捐修建学校,年近四十还孑然一身,日子过得非常清苦,几乎是全部生活都奉献给了公益。
我很敬重她,因为扪心自问,我真的做不到这种程度。
虽然我也想着回馈社会,但得在保证自己生活的基础上,量力而行,毕竟我爸妈还在工地上打工,弟弟还在念高中,我得先考虑家人。
但孙院长这样纯粹没有私心的人,在社会上实在太难得。我也想在能力范围内多帮帮她和新苗福利院的孩子们。
孙院长说是来给我送东西的,小辉给我写了一封信。
小辉是新苗福利院里的兔唇男孩,也是春芽基金会的第一个受益儿童,是我印象最深的孩子。
因为是第一例,我非常紧张,请了全国最好的整形医生,和他一起研讨方案,生怕出一点差错。
但皇天不负苦心人,手术非常成功,小辉拆线之后看不出兔唇的痕迹,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
唇腭裂序列治疗理念自上世纪90年代引入,在我国得到了广泛应用与发展
小辉在信里说,马上要离开新苗福利院了,孙院长帮他找到了领养家庭,新爸爸新妈妈很好,来看他的时候买了新书包和零食,还陪他打了半天乒乓球。
小辉说,他一定会好好读书,孝顺父母,成为像我一样优秀的人。信封里还夹着一张照片,是小辉和一对中年男女站在乒乓球台前的合照。
当时我鼻子酸得几乎要落下泪来,胸腔里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原来,切实地帮助到别人是这么幸福的感受。
但很快,我就坠入了地狱。
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我刚结束加班准备回家睡觉,突然接到了孙院长打来的电话。
她的语气一反常态的低落,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事。
“小刘,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谈谈小辉的事儿。”
电话那头有很大的雨声,孙院长的话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孙院长,小辉怎么了?”我心头一跳,连忙追问道。
“他的收养家庭……”
电话那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尖锐的刹车声,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我心里慌得要命,挂断电话就打了110,说我朋友可能出了车祸。接线员安抚我说他们马上去排查,让我等消息。
我一宿没睡,第二天早上终于等来了警察的电话,说孙院长给我打电话时被一辆大卡车撞倒,当场死亡。
司机晚上聚餐喝了酒,加上雨下得太大,迷迷糊糊没看清人,事发后司机吓得立刻报了警,对于刑事责任和赔偿,他也没有任何推诿。
这一切看上去都没问题,但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孙院长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辉,会不会是他的事情有什么猫腻?
我按照领养记录上留下的信息,拨打了小辉养父母的电话。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那边很吵,有汽车声、摩托车鸣笛声,还有讨价还价的声音,听着像是在菜市场,一个大嗓门的男人不耐烦地问我干什么。
我装模作样地问:“您好,请问您是小辉的养父吗?我是新苗福利院的工作人员……”
“神经病,什么福利院?你打错电话了!”男人骂骂咧咧挂断了电话。
什么情况?
我反复确认自己没有拨错号码,再打过去,那边干脆不接了。
我又试着拨了记录上其他领养家庭的电话,只有少数几个电话能够打通,确实是领养人。其他电话要么显示空号,要么就是说我打错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有这么多孩子在领养后失联?
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春芽基金会不止资助了新苗一家福利院,其他福利院会不会也有这种情况?
我借着审查捐款账目的名头,翻看了其他几家福利院的收养记录,情况和新苗一样,有超过半数的孩子在领养后失联了。
而且我发现那些失联的孩子有个共同点,都是福利院里相貌最漂亮的孩子。
这些孩子被带走,是想要干什么?
就在我一心调查这些孩子的下落时,突然接到了兰姐的电话。
电话里,她一改之前的针锋相对,语气非常温柔,说她其实也是中国政法大学毕业的,算起来还是我的师姐。
寒暄了一阵,她终于说出来意,说有件私事想请我帮忙,约我出来见个面。
“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
虽然兰姐和我关系不咋地,但她的针对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从来没耍过什么阴招,有这么一个对手,反而加速了我的成长。我想了想,就应了下来。
见面地点是兰姐选的,位置很隐僻,在一个生意冷清的溜冰场。
到了后,整个场地就我们两个人,我调侃兰姐,问她是不是在躲什么人。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兰姐听了却脸色一变,四周张望了一番,严肃地看着我:“小刘,现在该躲起来的不是我,是你!”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我想到最近的事情,心里一紧。
兰姐叹了口气,伸出食指狠狠点了点我的脑袋。
“你个傻子!赵永涛派你接手春芽基金会,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从兰姐口中,我听到了春芽基金会掩盖在慈善之下的黑暗面。
“两年前,警方在一次扫黄任务中,突击检查一家星级酒店,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警察想要盘查他们,他们却直接逃跑了,追捕过程中,还扔下了一个麻袋,里面竟然是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警察把小男孩送到医院救治后才知道,孩子受到严重的性虐待,那两个男人是地下卖淫组织的打手,那个组织,专门向富豪提供幼童。”
兰姐愤愤然地说,“那个小男孩就来自京华捐助过的福利院,也就是春芽基金会的前身。可是当警察调查到福利院,线索就断了,当时经手的福利院院长已经退休,领养记录也因泡水毁掉了。”
竟然与前不久这桩骇人听闻的罪恶案件如此相似,人性真的是“日光之下无新事”
我想到小辉纯真的笑脸,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后来呢?查到什么了吗?”
兰姐怜悯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什么都没查到。再之后,那个负责调查的警察也意外溺水死了。”
我一时语塞,大脑已经完全消化不了这些信息。
但兰姐后面的话更加让我震惊,“小刘,这个死掉的警察,就是我未婚夫。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现在我们应该连孩子都有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所以你是……”
兰姐擦了擦眼角,轻声吐出两个字:“卧底。”
“不过我也算不上卧底了,淤泥里开不出白莲花,我和京华绑定太深,已经没法脱身了。”兰姐叹了口气,“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没必要交待在这个烂地方……”
“你刚来京华的时候,我很讨厌你,以为你是赵永涛新的爪牙。但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是个好人……我一直针对你,其实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
知道真相后,我的心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想到小辉纯真的笑脸,想到孙院长衣服上的补丁……我是个罪人!
如果我不去搞什么免费手术,小辉根本不会被领养,现在还在福利院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孙院长也不会死……
我所谓的行善,原来只是为虎作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如果就这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离开,恐怕我的良心永远都不会得到安宁。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危险……”兰姐还在试图说服我,被我打断。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可以帮你!”我语气坚定地说道。
兰姐愣愣地看了我半晌,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她用手背揩干眼泪,然后换成冷静的语气。
她说进入京华后,一直想要调入春芽基金会,但是京华对基金会人员把控得非常严格,只有高层的亲信才会被指派到基金会。
在这两年时间里,她想过各种办法打探,但是基金会如同一个铁桶,半点内部消息也没传出来。
“据我所知,所有被指派到基金会的人只有两种下场。”兰姐担忧地看着我,轻轻说道,“要么升迁,要么是进局子了。”
“那我就试试能不能走出第三条路。”我自嘲一笑,正色看着兰姐,“别忘了,我现在可管着春芽基金会。”
兰姐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我能帮你做什么?”
“帮我搞一套监听设备,最好还能拍照,越快越好。”我说。
兰姐很快给我弄到了一套专业的监听器材,还有一只微型相机,而我也打起十二分的警觉,注意着身边一切细节。
春芽基金会虽然是我主管,但负责跟福利院联系、派送物资的都是赵永涛的人,而且每次客户来领养儿童,都发生在赵永涛去福利院之后。
这不像是巧合,更像是赵永涛在帮这些领养人挑选货品。
看来兰姐说得没错,福利院孤儿失联事件赵永涛一定知情,京华集团的内部确实藏污纳垢。
就在我暗中调查赵永涛的时候,我却接到了法务部的电话,让我回京华总部一趟。
难道是我的举动被发现了?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赵永涛办公室的门,迎接我的却是一张笑脸。
“小刘,你总算来了。”赵永涛揽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办公室窗边的真皮沙发上带,“你这段时间的表现,董事长很满意。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赵永涛笑眯眯地告诉我,总部要给我涨工资,而且,京华的中层是有住房福利的,公司宿舍就在朝阳区,按我现在的级别,可以免费入住一套两居室。
我面上跟他一直感恩公司,也感谢他对我的栽培,但是找理由婉拒了宿舍。
开玩笑,我要是住进那个什么宿舍,不就处在他们的监控之中了吗?
赵永涛也不生气,还给我倒了杯茶,问我在基金会待了这么长时间,有没有什么想法。
他这话一出口,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谨慎地说,现在福利院最大的问题就是教育缺失,学习规划、技能培养,这些方面都做得不够。我下一步想启动福利院的职业培训,帮助那些上不了大学的孩子学习一技之长。
“小刘,你说得太好了!”赵永涛夸张地拍起了巴掌,“目光长远,一针见血。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大器啊!”
聊了这么一大通,我说回去详细写一份规划书交给他就准备开溜,赵永涛却抓着我胳膊不放手,说要犒劳优秀人才请我吃饭。
吃完饭,又直接带我去了夜总会。
“这个黑猫夜总会的老板是董事长小舅子,所以我们都叫它京华后花园,内部高管们约客户谈生意,或者下班了想放松,都是来这里。”
去的路上,赵永涛笑眯眯地给我科普了这家夜总会的来历,“小刘呀,你现在是自己人,今晚就好好享受吧!”
到了黑猫夜总会,令我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和赵永涛说话的经理,竟然就是我在照片里看到过的小辉养父!
“小刘,这位是覃经理。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啊!”赵永涛回头看着我说道,像是话里有话。
“刘会长!久仰久仰!”这位覃经理点头哈腰地握住了我的手。
“之前就听孙院长说起过您,说您是真正做实事的。”覃经理引着我们往电梯走,一边回头和我寒暄,“要说还是您有办法,我本来以为豁嘴都废了,哪知道一个小手术,小孩就变得漂漂亮亮的!”
他说话的语调,根本就没把孩子当人看,而像是一个废品回收的物件。
这帮人渣,根本就是畜生!我死死咬着牙,强行控制住扑上去打他一顿的冲动,暗暗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一楼的大厅是舞池和表演舞台,卡座里的顾客以年轻人为主,二楼做成了歌剧院那样的装修,露台的卡座里坐得明显是更有身份的人。
这个夜总会的隐私性非常好,所有的出口和走廊都有黑衣保安站岗,电梯更是要专门刷卡才能启动。
等我走进电梯,才发现除了明面上的一楼二楼,电梯的按键还有三、四、五层。
覃经理按下三层,门打开后,金色地毯从走廊一直铺到大厅,大厅里围着金色幔帐,地板的四个角落竖立着四尊镶嵌宝石的大象雕塑。
透过幔帐,我隐隐约约看到大厅中央还有个莲花池。
赵永涛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他走在前面一把掀开幔帐,穿着印度沙丽的美女端着托盘迎上来,他搂在怀里就亲。
我这才看清,幔帐内的金色织锦沙发上躺了好几个围着浴巾的男人,一群沙丽美女正在给他们按摩,而他们面前的莲花池里,正在表演美人鱼脱衣秀。
这几个男人一边和美女动手动脚,一边聊天。
一个秃头男说去了这么多会所,还是黑猫最会玩花样,印度风、希腊风,情景模式搞得跟拍电影一样,来了就能当皇帝。
另一个胖子说,那你是还没去过四楼。三楼的情景模式虽然新鲜,但总归都是玩女人,四楼可不一样,还有娈童和雏妓,全都是在外面玩不到的鲜嫩货色。
我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恨不得当场扯断他们的命根子,让这些恶心的货色再也不能作恶!
但我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硬生生压下心底的恶心和愤慨,挤出笑脸走上前向他们敬酒、点烟,尽我所能表现出谄媚的嘴脸。
还跟赵永涛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还想把父母家人接到北京来过好日子呢,一定会好好听他的话。
借着走来走去的机会,我把这群嫖客的样貌全部拍了进去,还录下他们的谈话内容。
是的。
我的衣领上别了一枚春芽基金会的会徽,是被我私下改造过的,用会徽的壳子装了微型监听器的摄像头。
监听器甚至可以做到如米粒般大小
就在我把证据导进电脑的第二天,下班回家,却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像是鬼子进村扫荡了一样。
书和文件全部丢在地上,窗口灌进来的大风把纸张吹得哗哗作响。我连忙打开电脑,文件已经被清空了,我藏书架上的U盘和光盘也不见了。
无法无天了不成!我掏出手机就准备报警。
一只手却猛地从我背后伸过来,夺走了手机。
我大吃一惊,扭头一看,赵永涛带着两个打手站在我背后。
原来,他们根本就没走,而是躲在卧室里等着我。
“小刘啊小刘,我原本以为你是聪明人,没想到……愚不可及。”赵永涛使了个眼色。
甩棍狠狠抽到我脑袋上,砰地一声,我眼前变得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一股暖流顺着脸颊呼呼地淌下来,耳朵嗡鸣作响,大脑瞬间短路。
我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那一刻,我真觉得自己要死了。
前半生的经历在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游走,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剧痛,脑袋像被劈成了两半。
我听到赵永涛带着笑意的声音,“小刘,你刚从学校出来,有个书生意气很正常。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弱肉强食,什么道德法律,那都是用来约束弱者的。”
“你是要当一只吃肉的狼,还是当被吃的羊?”他说着,搀起我,让我坐到沙发上,“我是真的惜才,才自告奋勇走这一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小刘,你可别一错再错了!”赵永涛笑着拿出一张银行卡,塞进我手里。
“这里是500万,是你在春芽基金会的分红,收下它,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只要你乖乖跟我干,别说把你父母家人接来北京,我保证你三年之内住进别墅!”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赵永涛真是玩得炉火纯青
他们既然能让孤儿消失,能够旁若无人地来到我家,那就也能让我彻底消失,就像孙院长的车祸一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管什么时候,先活下去才有可能性!
想通了这一点,我颤颤巍巍接过那张银行卡。
“赵部长,我知道错了。我选当狼!我要跟着你挣大钱!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赵永涛看着我谄媚的笑脸,轻轻用手拍了拍我的脸颊,嘴里吐出的话却阴狠无比。
“小刘,我知道你是个单纯的孩子!你会这么做,都是受了徐兰的撺掇,你的监听器也是她给的吧?放心,她已经被开除了。两个月内,我会让她永远闭嘴!”
再次见到兰姐,是三天后的下午。
“我被赵永涛开除了,是你告密了对不对?”她头发凌乱,衣服上都是皱褶,看起来非常落魄。
“你把我害死了!我现在成了京华的弃子,下一步就是人间蒸发!”她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话还没说完,就重重一耳光抽在我脸上。
“亏我那么相信你……结果你就是个软骨头的小人!”
我生拉硬拽把她拽进她车里,确定周遭没人,这才开口:“你冷静一点,反水是假的!”
“我收下这个,是因为它是收买我的证据。”我拿出那张银行卡,“别怕,我收集的证据还有备份。”
兰姐嘴唇颤抖着,半信半疑地看着我:“真的?”
我直接用行动说话,指挥兰姐开车出城,带着她来到城郊的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