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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午,备受社会关注的聂树斌案终于尘埃落定。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对原审被告人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再审案公开宣判,宣告撤销原审判决,改判聂树斌无罪。
从1995年聂树斌被判处并执行死刑,到2005年疑似真凶王书金出现,从拿不到判决书申诉不被受理,再到判决书从天而降,从山东高院启动复查,再到最高法院重申,在希望与绝望中纠结了二十年的聂树斌一家终于“活到了儿子清白的那一天”。
今年6月8日,最高法决定依法再审聂树斌案后,《凤凰周刊》记者二度探访聂家,很少接受过媒体采访的聂树斌父亲聂学生,已惊人的衰老。
聂树斌父亲聂学生边烧火边接受记者采访。谈及儿子,聂学生的眼里噙着泪水。
6月8日下午,时隔一年半,《凤凰周刊》记者再次见到聂树斌的父亲聂学生时,这位老人已不可思议地衰老下去。见到记者来访,聂学生拄着拐杖,鞋底拖地“刺啦刺啦”地往前挪动。他脸上的皱纹比以往更深,头发稀疏的头顶露出块块瘢痕和道道青筋。再审复核程序被一次次延期,似乎让这位已承受丧子之痛的老人又备受折磨。
儿子聂树斌被判刑和枪决后,聂学生曾经精神受到极大刺激,一度服药自杀,后来虽经抢救保住性命,却留下了很多后遗症。他语言表达能力下降很多,思维也不像原来的清晰,家中各项对外事务,都由老伴儿操持。见到记者的他尽管心里很想表达,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只能挥舞着结满老茧的手,期盼着记者能够意会。
聂树斌家在石家庄市鹿泉区一个三面环山的小山村,这里满目翠绿,一片静谧。家中的院子里养着母鸡、猫和狗等好几只小动物。母鸡下的蛋供着老两口吃,四处游荡的小猫和小狗是两人寂寞的晚年生活一丝难得的慰藉。村里大多数村民都用上了煤气罐做饭,但为了省钱,聂学生还是在村里收集小木棍,用玉米芯沾上一点植物油引燃后烧火做饭。不管是老屋的摆设,还是老人的生活方式,一切都是20年前聂树斌在世时的样子。与一年半以前相比唯一的变化,是院子里新栽了一棵小枣树。这棵稚嫩的枣树或许寄托着二位老人让儿子早日平反的心愿。
8日下午,聂学生还不知道最高法将再审聂树斌的消息。他记得,家人6月6日接到济南的电话,7日中午李树亭便将老伴儿张焕枝接走去了济南。老伴儿来去匆匆,很多时候并不把所有的消息都给他说。他也不需要问,从老伴儿的眼睛里,他能看出来聂案或者有了新的动向,或者再次跌入了漫长的静默期。
老伴儿为了儿子到处奔走,聂学生只能守在院子里等着老伴儿的消息。虽然山东高院启动了复查程序,曾让老人心里升腾起希望,但一次又一次的延期,老人的心被希望和绝望的两极反复拉拽着,他有时会将自己放在中间的位置,不绝望,也不抱什么希望。
当记者将媒体关于最高法再审聂案的报道逐字逐句念给老人听时,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又很快把笑容收了回去,似乎不敢寄望于一个更美好的结果。
在不断前来探访的媒体记者面前,聂学生边在锅台柴火烧水,边说着相信连杀鸡都不敢的儿子不可能杀人,相信山东会比河北更公平公正,相信最高人民法院的权威,相信中国的法治进程在加快,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这样的话,但说完一大串“相信”,又说“即便不能平反又能怎样?聂树斌案子已经在公众的心里平反了……”。但最后,老人又从锅台边回道:“儿子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希望能平反。”
聂学生说,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好好活着,活到看到儿子清白那一天,否则,死了也不会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