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人看不起当时的朱家皇帝,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家。你看,他这算不阿呢?还是酸葡萄心理呢?
那个说中国空气不好的马里兰大学女留学生的视频,我看过以后,也觉得不是很舒服。这事得两讲,就好像一个家庭来说吧,放在传统的观念,我的小孩要是在别人家里吃饭的时候夸人家的饭好,抱怨自己老爸厨艺很糟糕,也或者家里吃的很寒酸。我是不会很高兴的。
而另一个角度,放在现在家庭关系比较平等的层面来看的话,我的小孩不断夸人家的饭好吃,这会促使我检讨,自己的厨艺有无长进的必要;也或者,很有必要增加一点菜金了。
拿国家比家庭,估计有些人是不舒服的。但我看待事情,最多想到这些,至于辱华这么大帽子扣下来,就让人感到,某些人的心真是有点莫名其妙的脆弱。
其实这些年,我们电视上不乏一些老外跑出来表扬中国,并像那个女留学生一样拿自己的国家开涮一下,以对比烘托出中国的美好。我们也似乎习以为常,我们习惯老外们像小丑像傻逼一样,在我们面前摇头摆尾。除了好笑以外,也极大满足了我们自尊,于是我们也就认可了他们的行为是一种善意,至于这家伙有没有辱没自己的国家。谁在乎!
任何老外奚落自己的国家都不算大事,唯一中国人批评一下祖国就是汉奸。也算是本国的特色,以致似乎汉奸就是中国的特产?非我族类,不可扣此帽子。
当然,这个话题不宜展开。
我倒是想到了一些别的感触。比如,我一点不奇怪这点事情会引起那么大的反响,因为,我们确实特别在乎自己的脸面。哪怕再卑微的人。他活在尘世中,处处被人看不起,但他总能找到比自己更卑微的人。在他们的身上,找到自尊。
好吧,我谈我自己。我学校出来的时候,在一家工厂上班,虽然是上市的企业,但工作环境很糟糕,每天穿着油污的脏工作服颠倒日夜上三班。有次,我的同学来找我。我远远看到他出现车间门口,便躲了起来,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挫样。
我当时的收入比很多同学要高,有一次几个同学聚在一起,起哄让我请客。我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一个女生马上刻薄的说了一句。人家做工人,钱来的不容易。可能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以致日后,我几乎是本能的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
是的,当时,估计,现在做工人都不算什么体面的事情。我的同学们以此奚落,我也觉得无地自容。我说的只是现象,假如得罪哪位,先请原谅。
然而我在厂里,毕竟还算是正式编制,属于正式工。而与我们一起工作,是很多没有编制的工人,各种原因,但大多是从农村上来的,所以俗称农民工。大家做一样的工作,甚至他们要做更苦更脏更累的工种,但无论拿什么钱,都要要比我们少一大截。过去的收入分很多种类,什么基本工资,岗位工资,工龄工资,奖金,福利云云。农民工只能拿到我们的一半,即便如此,他们安之若素。
当我做的再苦再累的时候,看到这些农民工,心中莫名其妙的会觉得有些欣慰。现在想来,真的谁也不是圣人,内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点残酷的东西。所以这些,可能都算不上歧视,也只是自我平衡的一种本能。
至于这里是不是有很大的不公,已非正义或者正确可以解决,因为这种不公,让基本算是在底层的人,也分出三五九等出来。微妙的是,因为出现了等级,彼此也就相安无事起来。大家似乎都有了不同的追求。正式工希望找到更轻松的工种,农民工则千方百计谋求转正。前者其实还有一点可能,后者几乎难于登山。
但假如真有哪个农民工转正了,不亚于鲤鱼跳龙门。也几乎是向大家宣布自己有不可低估的能量。比如我目睹一个农民工因为是车间主任的表弟,不但很快转正,还迅速成为一个小组长。于是,他有了肆无忌惮呵责我们这些所谓正式工的资格。
我们的内心,其实是认同这些差异的。因为差异,所以我们打小,就习惯的去比较——基于逆竞争的比较。
这种东西,也是打小家庭教育得来的,比如过去家里几天不吃肉,会向父母抱怨。他们就会说,你看,隔壁谁谁家,饭还吃不饱呢。
于是我们也得到相应的训练,考试考不好,妈妈回家骂。便回嘴,我同桌还没有及格呢,我至少及格了吧。
要么羡慕别人,要么就歧视别人。总之,我们不大能平视周边,这种习惯,从上到下,从社会到国家,其实都是一个德性。我们讲睦邻友好,说真的,我们有看得起谁过。当然,我们也有羡慕得不得了的地方,但至少,你不该公开说嘛。
那个来自昆明的女孩说,美国的空气是甜的。说真的,她即便说的是真话,我也不大想去肯定这种态度。你让那些空气真是很污染的北方城市们情何以堪。
因为这真的与我们的文化,不大一样。
张岱的《陶庵梦忆》中写曲阜孔家人道:孔家人曰:“天下只三家人家:我家与江西张、凤阳朱而已。江西张,道士气;凤阳朱,暴发人家,小家气。”
孔家人看不起当时的朱家皇帝,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家。你看,他这算不阿呢?还是酸葡萄心理呢?
题外话是,文化人看不起领导,难怪老是被当臭老九。
——不妨放你到最下流,叫你嘚瑟!
【作者:许亿 公号:许亿频道 本文配图均选自岳敏君的绘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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