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骢：让制作闭环化，用投资建立影视工业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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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二零七（骨朵网络影视）

尽管上半年上线的项目不多，但从电视节期间抛头露面的程度来看，白一骢依然称得上炙手可热，他游走在各种场合，他的名字也出现在各种大项目的主创阵容中。

“实际上我们项目没那么多，大家聊过、甚至有时候只是想约着聊一下，PPT就把我们做上去了，拿给平台看，但不代表我们就做了呀”，白一骢摆摆手，不过，这种情况还不至于让他感到困扰，“我们做PPT也会经常拉一些不存在的人站台，做PPT的时候大家随便写写，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他调侃道。

毕业于中戏导演系，写了七八年电视剧，2014年凭网剧《暗黑者》声名鹊起，再经过《盗墓笔记》《老九门》等一系列大剧的风风雨雨，未到不惑之年，白一骢已是网络影视界的“一哥”，说着项目没那么多，但经手的是《三体》《沙海》《大主宰》《美人鱼》等超级IP的开发。

“只是因为做过（这样的项目）而已，大家会感觉，嗯，他做砸的概率会低一点吧？”大IP项目滔滔而至，他这样看待背后的原因，在今年的爱奇艺世界大会上，他不甚正经但又十分诚恳地表示，“我没有成功的经验，只有尽量不把项目搞砸的经验。”

事实上，近几年来，白一骢已经很少亲自做编剧了，担当更多的是编审和制片人，主要工作在前期。在项目开发之外，他还在稳步推进另外一件事——完善产业布局，建立制片管理流程。在辗转编剧、导演、制片人等多个岗位以后，白一骢意识到，市场上作品质量参差不齐，大量IP改编以惨败收场，根源在于行业缺乏专业性，没有标准流程，而现在，他终于有能力去尝试改变这一现状。

灵河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创始人兼CEO白一骢

在资本与互联网的影响之下，影视产业进入了转型期，扬言要在中国做美剧的人不在少数，但多半事与愿违。“大家都想把制作做好，但是真做的时候发现有太多的问题存在，不是不想做美剧，实际情况是，没有一个工业流程的体系在，做不了美剧”，白一骢告诉骨朵，“我们的行业没有标准，做任何东西都是凭经验主义和个人审美去解决问题，可是部门和部门之间是不均衡的，人也不是绝对专业的，导致你一开始想的东西到最后的成片，一定会有落差。”

“好的团队能让落差变小，差的团队是在这个过程中间不断地损耗，你想的可能是90，最后拍出来是60、70，这是行业里面经常遇到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很简单，因为我们这个行业它是由一个个松散的机构来组成的，导演散落在各地，美术等各个环节也是各自为战，灯光这些更不用提。在这种情况下，你想去推行标准，要求管理上的精度，没有人跟你去配合，大家过来就是打个工，做完就走了。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后，最好的方式就是能够让制作闭环起来，把这套人都变成自己的人，变成生产链上的一部分，这时候你的要求，你的标准，或者是有什么样的流程管理才能执行下去。”

“基于这个想法，我们从前年开始陆陆续续去投团队，到现在投了有几十个公司，但并不是像一些人想象中那样，每个公司都投很多钱，我们不是投资公司，我们要做的是产业布局，选择每一个环节一定要对自己产生用途。有些公司摆明是亏钱的，投它是为了让被投的人踏踏实实继续做这些事，这样才能对产业形成一个好的补充。我们做这个闭环，最终是要把整个生产变成一个系统化、流程化和标准化的东西。”

他所投的团队中，主要包括编剧、导演、制作人、美术等工种，其中比较知名的是旗下的几个编剧工作室，包括张鸢盎、汤祈岑等青年编剧，她们为公司的项目完成剧本，也对外提供大量的剧本服务，是公司目前的一大财富。白一骢不太喜欢用“培养”这个词来形容彼此之间的关系，觉得太重了，“别人本身具备某些能力，我们才会在他没有成名的时候去用他，有时候会给他一些条件，一些资源，但谈不上培养。其实我们的属性是，假定所有优秀的人有一天会独立出去，自己做事，我们就帮助他去做成这一步，成为他的合作伙伴，并不是把别人给投了或者收了，不能这样去理解。”

受家庭环境和早年经历的影响，白一骢接触电脑、接触网络要比同辈人早得多，从2008年、2009年就开始看好互联网内容，在做了多年传统影视编剧之后，2013年底，他决定转向互联网，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做《暗黑者》其实是一段很奇怪的过程，刚开始大家想尝试，然后反正腾讯愿意出钱，马爷（慈文传媒董事长马中骏）愿意出钱，我这愿意出钱——当然我这出的少，一拍即合就搞了，但结果挺意外的，乐趣也超乎想象，做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东西的创作是可以相对来说自由一些，那个过程还是挺开心的”，白一骢回忆道。

《暗黑者》第一季数据与口碑在当时看来都很突出，制作上也富有新意，哪都挺好，除了穷，穷得肉眼可见，穷到主创和粉丝干脆把穷变成了一个梗，但这毕竟不是什么良性的表现，所反映出的是网剧盈利模式的缺陷。待到《暗黑者》第二季，白一骢在其中做了几十条假广告，只为带起中插市场。他担任总编剧的超级网剧《盗墓笔记》也在那个夏天早些时候上线了，来自网友的汹涌吐槽让他首次感受到大IP的力量，但也是这部剧真正开启了网络剧的付费时代，让包括白一骢在内的许多人意识到了转机的到来。

从《暗黑者》到《盗墓笔记》，再到百亿大剧《老九门》，那些对白一骢来说意义非同一般的项目，同样也是腾讯视频、爱奇艺两大主流视频网站自制业务的关键节点。而反过来说，视频网站自制业务的推进，离不开爆款内容及其背后的团队，随着竞争升级，BAT三分天下，人才必将成为平台争抢的资源。

之前有媒体报道称，白一骢旗下的几个公司分别获得了来自BAT的注资。“你可以说（灵河）是一个特别奇葩的公司，因为它凑齐了BAT，你拿一家的就是站队，都拿就不是站队”，白一骢坦言，“相比于其他投资者而言，所有投资者的最终目的都是获利退出，影视公司投资者除了获利退出，还要你的作品，但唯有平台只要你的作品，不要求其他东西，这个对我们来讲是最良性的事。”

2017年，网剧市场规模扩大，一个明显的趋势是电影人纷纷入局，参与到精品网剧的定义中，我们很好奇，这是否会让“一哥”白一骢感到一丝压力或者危机感，他的反应却很淡定，“这是一个很大的行业，你就看三年前到现在，整个市场的涨幅，从那会儿的预算是几亿，到现在每个平台的预算都上百亿，非常可怕。市场反正是大的，大家进来能把自己的一块做好就行了，我觉得互相之间不影响。”

市场成熟的另外一个表现是，不管头部还是细分内容都开始讲求制作水准，不再仅仅靠IP、明星、题材等噱头取胜。白一骢告诉骨朵，他正在为腾讯视频开发南派三叔的IP《沙海》，要咖还是要制作，平台方的取向已经相当明确。“里面一个角色已经谈好了一个咖，但人家确实也有别的戏在，我算来算去，如果按照对方给的时间拍的话，势必要做大量不得以的事情，像抠图，一定会有，那我跟其他人讲，要不就不用咖了，还是把制作上做好，平台方很干脆地就同意了。因为当整个行业的制作水平在提高的时候，他们意识到不提高已经不行了。”

但同样的，在大剧的包围之下，原创剧突围愈加困难，今年白一骢与爱奇艺、海棠果影业合作的都市剧《寻人大师》，豆瓣评分6.8，在网剧中算是中等偏上，但目前三季累积播放量仍未破2亿，反响没能达到预期。在白一骢看来，大剧太多了，这是一个最核心的问题，大环境偏浮躁，一开始拼演员、拼IP，原创和新人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不过，白一骢表示，未来仍然会继续做原创，“因为你不知道哪一次能够出现一个真正能起来的剧，但是原创剧起来的价值是大于IP剧起来的价值的”。

在他看来，未来真正核心的变化不是具体哪类内容或题材，而在于模式，单片付费，这事白一骢心心念念了两三年，他觉得明年有希望进行尝试，“现在大IP承载的是拉会员的使命，观众愿意为一个IP充上几个月的会员，或者甚至年费会员，如果把它单片算成十几块钱，收入是非常可怕的，而且大部分人会愿意花这个钱，C端付费这块市场慢慢起来了，市场多大，我们的制作盘子才能撑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