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鬼故事，原来还可以这样读！

三联生活周刊 · 公众号 · 杂志 · 2024-12-15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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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8月席卷全网的网络游戏《黑神话：悟空》，让人们惊喜于中国游戏终于有了3A制作时，也无声地提醒着我们《西游记》这个中国人家喻户晓的神话故事惊人的生命力。

同样在暑期热映的《白蛇：浮生》，也将白娘子的传奇在当下的文化环境、价值观念下进行了一次新创，这个系列电影也成为这一神话谱系下的中国当代异文。

《白蛇·浮生》剧照

再回想到我们小时候蹲守在电视机前每集必追的电视剧《西游记》《新白娘子传奇》《封神榜》《聊斋》……这些古老的神话传说代代流传至今，每每皆有不同的面貌，有读不尽的内涵与意蕴。它们每一次被重新讲述、书写、呈现，都增添进了一代代人的人生智慧与处世经验，悲欢与爱怨，在宏大嘹亮的家国叙事之外，构成中国人民族心理与文化中的一条暗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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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的神神鬼鬼》

如何读懂中国鬼故事的真意？神神鬼鬼中到底隐藏着中国人怎样的底层心理逻辑？倍受年轻人喜爱的国文课讲师、文化学者张一南老师推出最新力作 《中国人的神神鬼鬼》 ，她将视角对准中国的古典神怪文学，将其深厚的古典文学功底与人类学、心理学、社会学、历史学等视角相融合，对《搜神记》《西游记》《封神演义》《聊斋志异》等神鬼志异文本进行了全新大胆的解读，解读中国人在神话传说中投射的人间真实，以及寄寓的希冀与恐惧；更将感叹生死的汉乐府歌谣、魏晋文人的拟挽歌以及李白、李贺的仙鬼诗，也纳入广义的“神鬼”范畴，在更广阔的视野中探索古代文人们所不能明言的苦闷与彷徨。

在这本书里，张一南老师提出了“ 中式魔幻现实主义 ”的概念。作家莫言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诺奖给出的颁奖词是：“将幻觉现实主义与民间故事、历史以及当代社会现实相结合。”许多人认为莫言所效仿的是西方的魔幻现实主义流派，而莫言先生在香港大学的演讲中明确说道，他的创作中大量出现的幻觉性描写来自于生活本身，借以表达一种强烈的内心感受，虽然拉美文学中也使用同一技巧，但他更受益于中国的古典文学，比如蒲松龄的《聊斋志异》。

张一南老师对此有着类似的理解：

“魔幻现实主义，是中国文学结出的最珍贵的硕果之一。中式魔幻现实主义，就是在借神神鬼鬼的事，写现实中的道理。”

从神神鬼鬼中反向解读人间现实，张老师提出了许多令人咋舌但又有理有据的新奇解读。如脍炙人口的“四大传说”，梁祝、牛郎织女、孟姜女哭长城、许仙和白娘子，其原型分别对应着中国传统的“士农工商”四大阶层。

牛郎和织女，只是普通的农家儿女，男人种田，女子织布，是中国最典型的家庭分工。织女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孩儿，但是对于放牛种田的农家男孩子来说，她就是他的仙女；而织女最后回到了天上，背后的隐喻也许是，在古代中国农村糟糕的医疗和卫生条件下，女性生育时非常容易失去生命。

“哪有什么鹊桥相会，而人间夫妻的生死离别，却是到处可见。”

在许仙与白娘子的故事里，许仙的商人身份往往不被大家所注意，而在清小说、近代文学及口述史中，关于商人的婚姻，经常出现一种“两头大”的说法，即顺应商人两地往返行商的职业特点，在两地各娶一个妻子。而白娘子的“妖精”身份，也很可能隐喻着一种不被社会所认可的处境，比如家道中落的官家小姐，甚至可能是青楼出身的名妓，比如《琵琶行》里的琵琶女，也是“老大嫁作商人妇”。

“如果把她的不幸身世夸张一点，就成了‘她是个妖精’。所谓‘她是个妖精’，就是‘她不是人’，实际上是没有获得‘人’的社会身份。”

读《西游记》，我们常常会惊讶于孙悟空的本领之大、猪八戒的惫懒之深，也为唐僧数次赶走孙悟空而大惑不解。而在张一南老师看来，发生在唐朝的真实的玄奘西行只有玄奘法师一个人，孙悟空和猪八戒是从唐僧身上衍生出来的故事人物，分别代表了唐僧强大坚韧的精神，而猪八戒则代表唐僧沉重的肉体，而心与身的相伴与相悖，则是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的事情。

“唐僧的取经之路，就象征了我们每个人的人生之路，我们的每一天都在这么艰难地抗争着。”

看《封神》，纣王的昏庸残忍深深地烙印在了我们的脑海中，而与行将朽木的殷商形成强烈对比的，则是生机勃勃、文明仁爱的西岐，姬发与伯邑考的兄弟之情，文王与伯邑考、姬发的父子之情，都让人对这个新生的文明充满温情与信心，他们代表了儒家的理想。张一南老师从中解读儒家传统中理想的亲子关系，也是给当下的鸡娃父母、不谅解子女的父母当头一棒：

“一个体现出儒家精神的家庭，是以幸福为目标，而不以功利为目标的。不以功利为目标是父慈子孝的原因，不是用礼教压制欲望的结果。儒家的道德不是从说教中、管束中出来的，而是从幸福自由的生活中生长出来的。”

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感受中国神鬼故事的浪漫魅力，书中插入了 20余幅古画彩图 ，呈现精彩视觉体验。

中国鬼故事，原来还可以这样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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