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杨天南
由于在1996年股市中大放异彩的投资表现（之前篇章可参见《来自股市的留美奖学金》），各种媒体的采访纷至沓来。1997年初，《中国经营报》在采访我之后，将文字与照片刊登在报纸上。巧的是，紧邻着该文的是一篇报道巴菲特的文章。
竟然有幸与心目中的英雄一并展现在同一版面上，令年轻的我兴奋不已。于是，简略将报纸内容翻译了一下，寄了一份给遥远的奥马哈。在当时的年代，那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远到遥不可及，所以，心中并未奢望会有回音。未曾料到，没有过太久，竟然收到了来自奥马哈的感谢信，也令我心中生出一个愿望：有朝一日能亲见巴菲特一面。再后来，远赴异国他乡，重拾英文应付托福、GMAT，直至到风景秀丽的圣地亚哥就读MBA。这期间，学业本身已经是巨大挑战，生活也需要不菲的代价。想一想那时，美元兑人民币的汇率是1:10，其间的不易形象地比喻画面是，你在用一个两边长短不一的杠杆，但你手中握着的是杠杆短的那一头。当时，美国市场还有待熟悉，主要的投资仍然在国内，重要的财务来源就是已有的投资以及由此产生的或有收益。1997年底，当时亚洲金融风暴已愈演愈烈，忍至次年又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无数财富随风而逝。总之是打击连着打击，就像一个溺水者，每当想喘息一下就被再灌进一口浑水。这是一段没日没夜、焦虑不已，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日子。危机自然是有危有机的，在1998年给国内友人的信中就提到：“以现在的价格买万科B股，即便是股价不涨，分红也有20%的收益。”但当时没有网上交易，B股甚至没有电话交易，于是派人天天去营业部现场下单，但由于市场极其萧条，有时接连下单数日竟然没有交易，因为整个市场甚至成交量为零。当时互联网上的中文信息非常有限，为了取得国内资本市场的信息，我在洛杉矶downtown的华文书店花高价订阅了海运而来《上海证券报》（因为空运的更贵），每月取一次，而且时间是滞后三个月。这对于天天盯盘的“炒”股者恐怕难以置信，大家通常都认为股票市场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但我的确是凭着过期的报纸，在远离祖国的三年时间里，取得了A股投资翻番的业绩，投资对象有东大阿派、清华同方等股票。2001年秋，与A股市场上一场上司公司欺撞个满怀，遭遇较为严重打击。同时发现在港股市场上，很多H股价格远低于A股，于是清空A股转战海外，这也是我们港股投资的开始。在2001年秋天给投资人的信中，我总结到：“这是我自1996年以来，第一次看淡（A股）后市。”没想到此举使我们幸运地避开了2001年~2005年的那一场A股大熊市。移师香港后，买了一系列具有高派息的股票，其中包括后来被巴菲特相中的中石油，当时每股一块多港币，仅派息就有10%的回报。2001年，美国遭受911袭击，喧嚣已久的科技股泡沫也开始无可阻挡的大崩溃，如同天上掉下的利刃，令所有敢于中途接手的人鲜血淋漓。一年的时间，许多公司跌得面目全非，缩水90%多，甚至归零的，比比皆是。搭上崩盘之前末班车的中国网络股新浪、搜狐、网易也没逃脱厄运，新浪从55美元跌到1美元，网易更是惨跌至0.60美元，依稀中的印象，当年首富丁磊的身价从70亿跌至0.3亿。换位想一想，如果自己的身价性命在下跌99%之后，再下跌一半，怎不让人骨折心惊、形销骨立！这时，一些有胆识的人开始出击，其中最为著名的是段永平，在受到巴菲特投资理念的灵光之后，他全力以赴投资网易并最终收益超百倍，奠定了其一生中最为伟大的经典投资案。这期间我投资了新浪、搜狐，并在之后的两年取得了约40倍回报，这段历史后来被记录在一篇名为《让钱努力地工作》的文章中。但眼见太多的惨烈，这次冒险并不敢倾尽全力，心境已不复当年“大漠沙如雪，燕山月如钩”的侠倜快意。也是这一年，我终于实现一个怀揣已久的梦想——亲见巴菲特。初次见面时巴菲特说：“你可能是我第一个来自北京的股东。”多年之后我将和巴菲特、芒格的合影放大了挂在办公室里，这张三人照片在六年前被媒体首次采用时，被裁成两人照发表，芒格的身影很不幸地被裁去了，原因是“这个老头是谁？”当时，芒格的名声远不如后来如雷贯耳。身在国外，才能感受到埋藏在内心深处，对于祖国的眷恋渗透在生命中的点点滴滴。当相隔数年首次飞回首都机场上空，隔着眩窗望见祖国的大地时，我耳畔回旋的竟满是歌曲《我的祖国》旋律：“这是我们的祖国，生我养我的地方。”忍不住热泪盈眶，在心里说：祖国啊，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在不懈追求的道路上，令人认识到财务自由的意义，上至民族尊严、国家统一，下至家庭和睦、和和美美，多与经济基础相关。钱不再仅仅是钱，它是过去的青春岁月，奋斗与汗水、勤劳与智慧的结晶，它是未来幸福的保障，家庭和睦的源泉。芒格说：有智慧的人可以用金钱获得幸福。2004年已是A股下跌的第四年，在温哥华纷飞的大雪中，我意气风发地给国内投资人写了一封投资信件，题目是《播种季节》。（注：此为重刊，本文初次发表在十二年前。收录于《一个投资家的20年》一书。）备忘：2012/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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