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特朗普总统在朝鲜问题上的言行一如既往地像一个流氓,一个操弄者,虚张声势,故意透露不该透露的信息,假装把牌亮到桌面上,实际上围魏救赵,作为被捆绑的伙伴,北京的反应则一如既往地如沉默的深谷,面无表情,老成持重。说扑簌迷离没错,说一目了然更正确:又有人要做交易了。朝鲜问题这么解决,没机会,这个国家诞生于另一场交易,那个交易的参与者决定了它不是小交易,如今,虽然玩家变得气魄不足算计有余,可是大家能压上的赌注又太大。
活得越久,知识越多,越觉得知识分子是没用的,要么在别处让自己变有用,要么自用于无用之用。《与陈伯之书》里说朝鲜,朝鲜昌海,蹶角受化,其实没有武力何来受化。这篇文章本身也是知识分子的作用的好例子,千古传诵起了作用,文字之功可见一斑,历史证明,其实虚妄。知识分子的理想总是幻想,根底上还是知识分子的知识总是有限,而世界不受其限,知识分子的世界观充满意淫,说到底还是唯有意淫能让人感觉好些。世界的本质是权力与交易,跟我们没大关系。
我看《我们最幸福》最深的感受是,朝鲜生活太可怕了,除了我们常说的极权统治之外,朝鲜生活的特色还要加上三条,一是神权统治,二是纳粹,三是立国超过一个人的一生之后,记得历史真相的人已不存在。真像一个罐头,封存了人类的罪大恶极。
前几天朝鲜局势动荡,我想起的是我认识的朝鲜族同学和现在还偶有联系的朝鲜族朋友,小时候我们的生活中的一些朝鲜色彩。我记得高中时有个朝鲜族同学,汉语说得不好,以为我们通用的第二人称“你这逼”是正常汉语,问教导主任,“你这逼说啥?”我总是说,当我们看待一般事情的时候,道理不重要,数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经验中那些感性的部分。我经验中的感性部分让我在前几天对朝鲜生出一种悲哀之感。有一天,朝鲜的一切会被人写成书,拍成电影,那时候,后来的人会为朝鲜哭泣。我们正逢这个时代,却只会隔岸观火。那种电影会有的,韩国的现实主义电影已经是亚洲之光了吧,要说当今世界哪里的文艺还当得上“雄健”二字,那就是这个部分了。好莱坞不说了,欧洲,《丹麦女孩》那类,好是好,可我就是想摇头。太多政治了,又太少真正的政治了。我们正生活在一个虚假的文明之壳上面,已经忘了壳里的恶龙是多么可怕了,忘了自己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