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钱是三明治“在地计划”的南宁团队负责人,他们团队的文化挖掘主题是“南宁白话”。
这个南宁女孩的大学在桂林,学新闻学。读书的时候,她一心想当中国版法拉奇,能够“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但在一个社会新闻媒体实习的经历让她很失望,每天遇到的不是下水道堵了就是邻居吵架,这种日常的琐碎让她害怕变得“平凡”。
她放弃了做新闻的路,毕业后进入南宁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2年半后,公司谋求转型,从乙方转向一个公司自主投资的地产项目,偏好文化、创意类活动的她觉得很痛苦,就辞职去做了电影发行。
但因为电影发行发展的瓶颈和过分“自由”的工作状态,阿钱又辞了职,加入朋友所在的宣传公司,在业余时间找到了自己愿意投入时间和精力去做的事:在南宁,办名为“两天市集”的文创市集,那时南宁这座“二线城市”,还没有一个自己的市集。
南宁河边,摄影师:王子天
一个学新闻,从事广告行业,业余做创意市集的女孩,却愿意花一年时间研究方言,我好奇为什么。
她带我逛了一次老城区,那里大部分小吃店的摊主都讲南宁白话。
“和他们用白话讲话,感觉会拉近距离,也很亲切。对我来说,越来越少的人用白话,还蛮可惜的。我做南宁白话的在地文化挖掘,不敢说能让更多人知道和喜欢白话,但是能让自己对自己的方言有更多了解,探寻它一路走到今天,背后的原因,就够了。我不希望以后我的下一代,只能在博物馆里听到这种方言。”阿钱说。
阿钱还带我去了新会书院,那是自治区文化保护单位,门口挂着“邕剧传承基地”、“邕剧展示中心”的牌子,但在一张写着“邕州神韵‘周周演’节目单”的宣传牌上,我却看到演出的节目都是粤曲和粤剧。
“邕州”是南宁旧称,邕州官话在清代是南宁普遍使用的方言,清末,地位才被强势的商品贸易带来的白话取代。用邕州官话演唱的地方剧种邕剧,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但无论是方言还是剧种,使用和愿意欣赏的人,即便在本地也都寥寥,甚至有很多人不知道这种方言的存在。阿钱也是读大学上选修课时,才听说有“邕剧”。
邕州官话的今天,是否会是南宁白话的明天?这也是毕业后回到家乡时阿钱曾经问过自己的话。但不容质疑的是,说白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阿钱毕业后回南宁的几年,也是老建筑拆迁改造,新城快速发展的几年。
朝阳广场周边,新建高楼和破败旧居并存,细密的绿叶树履行了自己遮阴的职责,但无助于纳凉,热意依旧一刻不断地输送给每一位居于此间的人。午后,中年男子三三两两地聚在老城区路边打牌,他们的生活节奏不快,感慨、拍照和记录是年轻人去做的事情,而打牌是他们生活和社交的方式。
兴宁路和民生路步行街原为南洋风格的骑楼建筑,翻新修缮后的确保留了骑楼特色,但用风雨连廊来描述它要更为贴切一点,建筑修旧后却不如旧,有种半新不新的尴尬。年轻人现在已经不太愿意到这条稍微有点“土”的街来逛森马、真维斯、361度、海澜之家,以及其它众多不知名的服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