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时,无门慧开禅师曾写过一首诗: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这首诗说的是:人只要心态好,无论季节变换,不管风霜雨雪,都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现代都市人工作节奏快,生活压力大,幸福指数越来越低。许多人打心底里渴求自由自在的慢生活。而知名文化学者雪小禅的最新作品《风物人间》,就是一本讲述慢生活的散文集。
雪小禅是中国作家协会学员,她获得过老舍散文奖、孙犁文学奖等。
雕塑家罗丹说:
“世界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雪小禅就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万事万物在她眼中都成了风景,原本枯燥无趣的事情,一到她笔下,立刻变得多姿多彩,充满生活情趣。
《风物人间》这本书,收录了雪小禅的62篇散文,内容囊括读书、美食、器物、戏曲、书法、旅行等。雪小禅将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小确幸展现给读者,让人心生向往。难怪有人说,《风物人间》是一本美好生活指南。
⒈
身在红尘内,心在红尘外
近两年,美食博主李子柒成为全球网红。她的短视频里,有四季更迭,有田园风光,有日常美食,还有亲人之间的温情。每一个视频,都呈现出古朴自在的生活情趣。那种宁静质朴的田园风情,也成为无数白领梦寐以求的生活方式。
在雪小禅的朋友中,也有个类似李子柒这样的人。
在第一章《隐幽记》里,雪小禅讲了自己闺蜜的故事。她的这位闺蜜,最早是北京一家4A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她做事干练果决,说一不二,是典型的职场女强人。然而,每次和雪小禅见面时,她都会说一堆抱怨的话,核心就一个字:累!
高强度的工作和巨大的压力让闺蜜身心俱疲。后来,她患上一堆病,比如神经衰弱、颈椎病、腰椎病、失眠健忘等。终于有一天,闺蜜想明白了,打工人终日辛苦打拼,到头来,工作稍有差池,换来很可能是被炒鱿鱼的结局,何苦呢。
于是,闺蜜痛下决心,毅然辞职。辞职后,她从北京搬去丽江,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现在的她,每天不施粉黛,不穿高跟鞋,每天素面朝天,日子悠闲自在,虽然每个月赚的是过去的十分之一,但幸福指数却大大提高了。闺蜜告诉雪小禅,这种慢生活让她身心放松,怡然自得,连看待事物的心态都平和宽容了。
闺蜜的例子,给雪小禅带来很大启示。人在年轻时,总想一心往高飞。为此,我们不惜牺牲健康和亲情。然而,当我们年纪越来越大时就会发现,人这一生,终究是要讨自己欢心,让自己快乐。一味追求世俗的成功,只会让我们越活越累,最终得不偿失。人想要真正幸福,就必须对自己好一点。我们只有善待自己,生活才会善待我们。
闺蜜迷上了慢生活。而雪小禅自己,也是慢生活的受益者。曾经有段时间,她在全国各地做讲座,当评委,每天忙得昏天黑地。最累的时候,她甚至想大哭一场。
2019年年底的一天,她萌发了去山上隐居的念头。不巧的是,不久新冠疫情全面爆发,她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待在家里。2020年四月初,她家小区解封后,她连忙整理衣物,迫不及待地来到朋友居住的山上。
朋友的房子,坐落在郊区的半山腰,房子建得古色古香,充满了田园气息。再加上满山遍野盛开着迎春花、杏花、桃花、玉兰花等,让人神清气爽。每天清晨,在鸟叫声、鸡鸣声、犬吠声中,雪小禅渐渐苏醒,随后开启元气满满的一天。
清晨,她和朋友一边爬山,一边挖竹笋。等回到家,望着篮子里的竹笋,一脸的成就感。不一会儿,饭桌上就多了一道美味佳肴。黄昏,她们漫步在山间,望着头顶的明月,享受着宁静的时光。这样的生活,犹如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好不惬意。
一个人,如果懂得欣赏生活里点点滴滴的美,那她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雪小禅就是这样的人。
年轻时,她写过许多爱情小说,感动过无数读者。如今,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的她,依然热爱生活,热爱生命。
每一天,她读书、写作、吃茶、烹饪,认真践行着自己的生活美学,把小日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羡慕不已。她的这份执着,感动了无数读者,也唤起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⒉
人生处处都是修行场,
要练就如如不动的心
当今时代,海量信息每天都通过智能手机涌入我们的大脑。而这些信息里,真正有价值的并不多。大量垃圾信息分散了我们的精力,干扰了我们的心智,让我们变得越来越焦虑。
在《风物人间》里,雪小禅感慨地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发现,人生是一个慢慢往回收的过程。这个所谓的“收”,是指保持自己的生活节奏,不被外界杂音干扰,回归本心,真正做到心静如水。
雪小禅的这些感悟,与佛教里“静能生慧”的说法不谋而合。佛教认为,
当一个人静下心来后,其内在的智慧便会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
生活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静心方式。而雪小禅最爱的静心方式,是书法、画画、收藏。
雪小禅是河北霸州人,她爷爷和父亲都是书法爱好者。她小时候,每逢重要的日子,爷爷和父亲都会挥毫泼墨。有时,还会送给邻居一些。在雪小禅的童年记忆里,家中时常飘着墨香。冥冥之中,这也为她后来的书法之路埋下了伏笔。
多年前,雪小禅患上了干眼症,不能用电脑写作了。于是,她想出一个好办法,她用毛笔在宣纸上写文章,写好后,再请别人录入电脑。此后,雪小禅每天坚持用毛笔写文章,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书法水平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后来,她幽默地说,书法,是自己写作的意外收获。
俗话说,书画同源。因为酷爱书法,雪小禅也爱上了中国画。在中国画家中,她最欣赏八大山人。八大山人的画,笔墨简练,大气磅礴,别有韵味。尤其是他画的花鸟,栩栩如生。
除了八大山人,她还喜欢丰子恺、齐白石、黄永玉。在《俗世妙人》这篇文章里,她把这些画家轮番夸赞了一遍,字里行间,流露着快乐和幸福。
收藏也是雪小禅的又一大爱好。在她的朋友里,有些人是搞收藏的。在这些朋友耳濡目染的影响下,她也爱上了收藏。这本书里,她说自己“半生拾荒淘宝,已经变成一个惜物之人,也常常会变废为宝。”
这些年,她最常去的地方,不是商场,而是旧物市场。别人眼里的破烂,在她眼里,全成了宝贝。在雪小禅看来,生活和人体一样,都是有肌理的。生活的肌理最里层,就是老物件。每一个老物件,都在静静地讲述着过去的故事,它们的一边一角,都散发着岁月的光泽。
如今,在雪小禅家里,摆满了各种老物件,比如陶瓷做的石凳,雕龙图案的大柜子、各种黑胶唱片,还有几十个印章。每一个老物件,都彰显着她对生活美学的深刻感悟。
在欣赏和把玩这些老物件时,雪小禅体悟到了更多的人生真谛。她认为,生活美学的本质是修心。面对生活中的烦心事,不妨换一种角度看问题,这时候,问题往往能迎刃而解。
书中,有一个例子。一天,因为生活琐事,雪小禅的一个要好的朋友和丈夫闹了点小矛盾。当时,丈夫的态度不太好,她一气之下,背起挎包走出家门,去找雪小禅来了。
和雪小禅见面后,两人分外亲热。俩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一边听音乐。望着花瓶里盛开的鲜花,这个朋友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了,此前的不快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
快吃饭的时候,朋友的手机响了,是她丈夫打来的。丈夫在电话那头说,他想请她去吃水煮鱼。水煮鱼,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一种暗号。每次丈夫做错事,想向她道歉时,都会请她吃水煮鱼,因为他知道,这是妻子最爱吃的一道菜。
放下电话后,朋友一下释然了。她告别了雪小禅,踏着轻快的步伐如约赶去那家餐厅。对她而言,这个下午和闺蜜相处的这几个小时,充满了芬芳和禅意。事后,雪小禅把这件事写成了一篇散文,标题叫《两个女人的芬芳下午》。
⒊
和时间做朋友,
不惧岁月,不负韶华
如今,雪小禅已经不再年轻,难得的是,她却有着一颗文艺少女心。生活中,一顿精致的晚餐,一束芬芳的花朵,都能让她怦然心动,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这本书,取名“风物人间”,她说自己很喜欢风物这两个字,一提到“风物”, 脑海里会立刻蹦出各种美景、美食和精致的器物。
初看雪小禅的文字,会觉得她仙气十足,不食人间烟火。再细看她的文字,便会发现,她其实很接地气。她的所有文字,写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生活。
一次,有记者问她,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后,她最想去哪里。记者以为她会说当地的地标建筑,或博物馆等高大上的地方。没想到,雪小禅的答案是:菜市场。
在雪小禅看来,菜市场是每个城市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同时,它也是一座城市的神经纤维。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不去逛逛它的菜市场,就无法真正了解当地人的生活,那实在是一种遗憾。
雪小禅坦诚地说,虽然超市货品全,卫生好,服务周到,但她不喜欢逛超市,原因就在于,超市里的商品都太井然有序了,每一件商品,都是流水线上的产物,它们质优价廉,却毫无生气,让人感觉不到烟火气。
相反,菜市场虽然花花绿绿,杂乱无序,然而在这种无序中,恰恰透着浓浓的烟火气和让人怦然心动的真实感。顾客和菜贩的讨价还价声,肉贩挥刀而下的马蹄般的剁肉声,各种大大小小的吆喝声,混杂一片,让人真切地感受到幸福。正因为如此,雪小禅爱上了菜市场。
每次逛完菜市场,她都会顺便买些食材回家。回到家中,她走进厨房,系上围裙,从握笔杆子的作家摇身一变,成了颠勺做菜的美食家。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会飘出阵阵清香。
人们常说,时光是一把刀。对有些人来说,时光犹如杀猪刀,对雪小禅来说,时光却是雕刻刀。年轻时,她喜欢浪漫的爱情小说,年纪变大后,她像很多老人一样,也迷上了戏曲。
雪小禅最爱听京剧和河北梆子,她是程砚秋、张火丁、裴艳玲的铁杆粉丝。因为听得太多,渐渐地,她从戏迷变成了票友。她唱的《锁麟囊》,幽咽婉转,深得程派精髓,连行内人都赞不绝口。
生活中,只要一有空,她就会跑去家附近公园里,扯开嗓子唱戏,好好过把戏瘾。因为热爱戏曲,又是票友,她还担任了很多戏曲节目的评委,有机会和郭德纲这样的曲艺大家同台点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近些年,雪小禅也像很多年轻人一样,成了背包一族。她说:“奔向远方的过程,其实是奔向了一种自由与放纵。”
成都的宽窄巷子、江西的景德镇、苏州的山塘街、湘西的凤凰古城,福建的泉州城,江南水乡乌镇等,都留下过雪小禅的身影。不仅如此,她还去了日本、越南等国家。
每到一地,她都会深入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然后,将自己的体会和感悟写成文字,与读者一一分享。她一路走,一路看,一路写,一路醉。翻看她的这些游记,仿佛也跟随她一起神游各地,领略世间的各种美景。
《
风物人间》里,有美食美物美景。看完这本书后,一位读者说:
“时光容易把人打磨得面目全非。但在雪小禅这里却非如此,时间的流逝让她变成了一个内心更加澄净,更加深情的女子。所有的负重,只因心内美好。”
腹有诗书气自华。雪小禅最大的魅力,在于她有一颗永远年轻的心。有读者将她誉为生活美学家,她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好玩的、有趣的人。她说,每个人只能活一辈子,她想在有限的人生里,尽可能地多体验生活、多欣赏美景,因为她想活出别人的八辈子的精彩。
大导演希区柯克说,
“实现明天理想的唯一障碍,是今天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