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这些年一直喜欢的是王小波的《三十而立》,最近三五年不曾回看,但之前大概看了七八次,每次都看着笑,小波的有趣遮不住。
第一次看《三十而立》时不到三十岁,于今已然三十五岁,不知现在看来又是什么感受了,打算过几日再重看。
《棋王》文笔比《三十而立》好,趣味也不差,文字这东西向来不能排座次的,但明眼的读者自己知道,心下有思量,我只说以后这两个短篇都会不断重读,也希望还遇着这般好的。
阿城用动词如有神,我之前见过一个有这样天赋的,同班同学,具体详细的句子忘记了,是写驴拉磨,吱吱呀呀的声响和我认识却绝不会想起来用的动词,当时心下知道不同,也知道当时笔下写的不如,现今那位同学早就不再写,而我却还在写着,可惜了那天赋。
阿城那篇少时的习作《峡谷》可见一斑。
“森森冷气漫出峡谷。收掉一身黏汗。近着峡谷,倒一株大树,连根拔起,似谷里出了什么不测之事,把大树唬的跑,一跤仰翻在那里。峡顶一线蓝天,深的令人不敢久望。一只鹰在天上移来移去。”
漫,收掉,近着,倒,深,移来移去,这些认识的字,叫人家用的出神。
“往身后寻去,一条马负一条汉,直腿走来”
一条马负一条汉,我若写出这样的句子,自己都会高兴起来。
“眼睛遇着了,脸一短,肉横着默默一笑,随即复原,似乎咔嚓一响”
啧啧,瞧瞧这写的,“脸一短”,那咔嚓一响把微信的摇一摇功能写出来了,阿城小的时候哪有。
我是粗人,没见过许多世面,这些看来都极好。
文字这东西是该有洁癖,好东西怎么看都好。
至少,《棋王》还会看,《三十而立》估计再看就往十遍以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