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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听 | 我偷看了你的手机

读者  · 公众号  · 杂志  · 2017-06-12 19:59

正文

点击上方绿标,可收听主播 应犹 的朗读音频

文 | 欺炸用户

01


我在伍崇的手机里发现了其他女人的照片。

点进他相簿内“最近删除”白底灰框的垃圾箱后,我翻到了十多张同一个女人的照片。有偷拍,也有摆拍和合照,总之,可以看出是一位好身材、鹅蛋脸、齐肩卷发并且,丝毫不畏惧镜头的美女。

也可以看出她和拍摄者的关系有多亲密。

然后我退出了相簿,双击“Home”键删去相册进程后,又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回了伍崇的上衣口袋中。看向从浴室中擦着头发走出来的伍崇,装作平静地笑起来。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偷摸摸看伍崇的手机。

这就说来话长了。

刚开始恋爱那会儿,其实我也会翻他的手机。只不过从来不用偷着翻,我都是挂在伍崇身上,树袋熊状地当着他的面翻。这个app好不好用,那张照片更适合做屏保,我顽劣地实施着恶作剧,而伍崇总是耸耸肩,眼皮都不抬一下地任着我来。

当然,一段感情要是总跟刚开始时相比,这脑筋恐怕要一直伤下去。和伍崇的恋爱长跑鹅行鸭步到第五年,是一瓶碳酸饮料拉开了环,气没了,味也变了,只剩下铝合金的罐体在阳光下闪着晦明的光。

表面上河清海晏照旧,你来我往从不疏忽,我这边在社交软件放上他纪念日送的钻戒照片,那边在餐桌上给他留了块覆盆子挞。

伍崇这么说过,覆盆子是紫红的、颗粒的、挑逗的,所以他喜欢。

“嗨,还挺多啊。”我查看着社交软件上收到的赞后挑了下眉毛。

02

说起来,是因为到了开始怀念的时候了吗。

我今年总是频繁地想起两年前的夜晚——往往是这样,结束了护肤的最后一个步骤,我会在床上呆坐了一会,然后伸手去关上房间的大灯,又拉上床头那盏温黄的小灯,最后躺在一个人的床上准备入睡。

伍崇比我年长两岁,职场上摸爬滚打,酒场上面酣耳热,手脚并行地闯过来,这两年在事业上终于大旱望云霓般迎来了一点起色。我开心,也理解他如何为难,所以在每一个床头灯亮起的温黄夜晚里,我都努力说服自己。

大约凌晨两三点钟,伍崇拖着醉醺醺的身子回到房间。声音不大,灯也没开,扯开被子就向我这边凑过来,小孩子要糖耍赖一样,带着胡渣的下巴硬是搁在了我的脖颈上,嘴一张开酒气冲天。他说:“老婆,我爱你。”

鼻音长得要打起摇摇欲坠的呼噜。

而两年后,我在第二天收拾卫生时,顺手将餐桌上完整的覆盆子挞扔进垃圾桶里。

我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伍崇一些含糊的问题。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啊?”

在难得可以一起的午餐桌上,我趁着伍崇盛汤的空档里抛出这个问题。他在盛莲藕排骨汤,藕片在浓郁的汤汁里泛着亮,一小拨葱花末被撒在汤面上,黄的绿的和白的发着光。

他直起的身子明显停顿了一下,像键盘打下一个突兀的顿号,然后继续专注着手下的汤勺,拨来拨去地挑开汤面上的葱花。

“老婆,我看直播给主播送礼汽车那事,被你知道啦?”

他垂下手,一碗没有葱花的莲藕排骨汤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倒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黑色的手机壳朝上,终究是在心里咽下这口气,开始喝起这碗没有葱的莲藕排骨汤。像硬币抛起,始终是有好的、心软的、不舍得的一面降落在生活中。所以我的心肠兜兜转转就是硬不起来,让自己和自己斗得两败俱伤。

就比如我不吃葱,而他总会记得。


03

伍崇的性格非常明朗,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他,就可以辨认出他是怎样的人——不正经且油嘴滑舌——而且很遗憾,直到现在,这个认知也没有迎来所谓的反转。

认识伍崇时,我正在被我毕业后的第一份实习压榨,每日忙忙碌碌,浑浑噩噩,哭哭啼啼。

当时的我,对这个社会产生了有生以来最严重的怀疑,但我更纳闷的是,虽然伍崇的公司就在我们公司楼下,但也不至于,我每次等电梯时都能遇见这个人吧。

衬衣是整洁的,领带颜色是合理的,头发梳成了大人模样,连裤子缝都乖乖顺好了,可他就是要在正装下搭配一双运动鞋,深灰色织物和白色的塑胶,鞋带很干净。

怪人,我每每都暗自嘀咕着。

直到有一天中午,很巧,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到2平方米的逼仄空间里,一记尴尬闷雷平地炸开,一种莫名的、我无法说清的情绪席卷着我。我用脚蹭着地,慌乱地看显示屏上跳动着的红色数字,看电梯制造商的生产简介,看电梯两面贴着的广告,就是不看他。

终于到了他公司的楼层,我自觉地向旁边挪了挪,心里好像一块硕石即将落地。

出乎我意料的是,伍崇动都没动,任由电梯继续上升着。

九楼。十楼。十一楼。

在到了我公司的楼层时,电梯停下,门慢慢敞开在眼前,电梯外的暖色和电梯内的冷色短兵相接,我捏住了拳头,察觉到有什么临界点在此刻到来。

我在之后反刍着当时,思考心照不宣是如何诞生的,我们拥有着这段纯粹偶然孕育的时刻,短暂地形成了共同体。电梯上升的时间中,许多许多巧合在暗中发酵了。

我当时捏紧了拳头,没有走出去。

和伍崇单独相处的时候,荷尔蒙的分泌比往常都要强烈,并且强烈得多。当然,我框定的这个语境是在当年。

并且事实是,我们总归需要走出这个难得的电梯间。

两个月后,我辞去了这份硬骨头的实习,我和伍崇恋爱了。接下来,我们顺风顺水度过了一个五年,换了两个公寓,见了彼此的父母。

一切都板上钉钉般被敲定了,但我有时候半夜醒来,在漆黑的夜里就着窗帘下一点朦胧的光,侧头看伍崇下巴上短又刺的胡渣,总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是我们,还是生活。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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