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YY
人的一生,或长或短,要做许多投资:投资感情、投资教育、投资事业……有的投资收获满满,有的再努力也只落得镜花水月,独留嗟叹。
什么是最好的投资?过去的4年,我从患上癌症濒临死亡,到赴美求医重获新生,我证明了自己的眼光:我做了这一辈子最不后悔的投资。
“一套房换一条命,值!”老公说这句话时那坚定的神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叫罗元元,这是我的故事,它关乎一种病,两个人,和一辈子……
4年前,我荣升为一口“小帅锅”的妈妈,然而喜讯同时开启了厄运。生下儿子一个星期,我开始持续发低烧。当时以为是感冒,没想到一通折腾之后发现,是癌症——淋巴瘤。
老公急了,背着我四处求医。是的,你没看错,是背着我。我在家里一惯潇洒随性,大事不管,小事也不上心。那时候去医院,他让医生告诉我是肺炎,我就信了。当他说要带我去北京时,我还嘀咕肺炎无锡还治不好呀,非得去北京!
直到去了帝都的一家三甲医院,我才认识到了不对劲。PET-CT结果显示:肿瘤,建议活检。一瞬间,我仿佛灵魂出窍,整个人失去知觉。老公一句话把我拉了回来:“瘤,知道吗?瘤和癌症不是一回事。瘤大多都是良性的!”你可能觉得可笑,我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但最终服从于自己对他的“盲目”信任,接受了。
回想起来,有一句话叫“善意的谎言源于爱”,说的大概就是如此吧。
接下来,活检:两次。很悲催,医生告诉老公,CT显示肿块位置不太好,靠近大血管,两次活检都没穿够,不能确诊,得开胸活检。后来到了美国后知道,美国的活检都是病理科医生和主治医生在一块儿,当时穿出多少,能不能确诊当时确定,几乎不让病人受二茬罪,当然这是后话。
“开胸”!我这下才知道问题严重了。天有不测风云,这边刚同意,那边75岁的公公却在无锡突发心脏病,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必须马上进行心脏搭桥手术。
关键时候,老公异常镇静,一面安慰我,一面了解家里的情况。在安顿好我之后,他赶了去无锡的高铁。他出门的那一刻,我眼巴巴的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想想以前还总是烦他唠叨,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望着主人出门的狗……
很幸运,第二天碰巧一位外科老主任查房,看了我的病历说不用开胸活检,先做个骨穿看看吧。我差点要鼓起掌来,感觉胸、肺和担惊受怕的心脏都逃过一劫。
晚上正睡得五迷三倒,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头发。睁开眼,这不是老公吗?他赶了最晚一班高铁回来,一脸疲惫,眼睛里充满血丝。当时,我突然鼻子一酸,抱着他的腰不放手,呜呜哭起来。
原来,有一种爱,叫一夜之间,两地奔波。
骨穿显示,经典型霍奇金淋巴瘤。
在儿子两个月大时,我结结实实地知道自己有了新标签:癌症患者。
这一路,没少吃苦。确诊前,已是天天输液,有时甚至24小时不间断,早上4、5点才拔掉针管、8、9点又开始,250、500毫升的一天10几瓶,什么治疗的营养的护心护肝的一大堆。我的两只手扎满了针眼,肿得跟猪蹄一样,最后针眼都扎到小臂上了。
各种输液,我却依然低烧咳嗽。
痛苦之下,我可怜巴巴地求安慰:“老公,我要是治不好,你还要我吗?”他掐了一把我的脸:“就你这吃货,上帝还敢收?去了都把他吃穷了。”我破涕为笑。
确诊后,治疗方案是6个疗程的化疗后再行放疗。化疗尚未过半,我突然高烧,咳出的痰中都带有血丝。老公吓坏了,找医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带我转到肿瘤专科医院,重新开始化疗。
专科医院到底不一样。主任把之前治疗的药物做了调整,又加了抗咳嗽药,我不咳也不烧了。
听人说,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化疗药物也会对骨髓细胞、肝细胞、肠胃表皮细胞等产生很强的副作用。一般人化疗都会吐得昏天黑地,不过我是个例外。
我也吐,吐得倒不厉害,可是吓人起来也是真吓人。第二个疗程,也许是因为调整了剂量,有一天我输到晚上时除了头以外全身都不能动,四肢完全没知觉,就像一摊烂泥。一检查,血糖升到20多,神经受到损害。当时已经是深夜,值班医生都很年轻,也没怎么处理,老公只好拉着我的手在床边坐了一夜,好在我的命就跟我大条的心一样大,第二天一早,竟然手脚都恢复了知觉,这关算是稀里糊涂地过了。
就这样,老公陪了我半年,6个疗程的化疗,1个疗程的放疗,直到肿块基本消失。还没高兴多久,也就半年多吧,2015年1月,复查显示我淋巴结肿大。当时,恰逢姚贝娜因乳腺癌复发病逝,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肿瘤回来了……
离春节只有一个月,又奔帝都而去,再度化疗。赶回家过年前,医生的一句话让我和老公心里打起了鼓。医生说,淋巴瘤嘛,就是容易复发,没有办法根治,只能保守治疗。肿块长了,化疗一下;肿块没长,也可以时不时化疗一下,做做预防。
时不时化疗一下?这啥时候是个头啊……
就这样,4个月后,我感觉背部疼痛,胸骨有突起,一查,肿块又回到了5公分。
哪怕我再大条,绝望的情绪也开始蔓延开来。
好在,那句话怎么来着?上帝关上了门,却为你留了一扇窗。
一位知情的朋友一天微信老公,他说他有个朋友也是患的癌症,在美国治疗,效果挺好,问我们怎么不想想去国外看看呢?
研究之下,老公发现美国的癌症治愈率平均66%,中国只有30%多一点,我的淋巴瘤,美国的治愈率也是比国内高出一倍不止。为了尽快去美国,找到最合适的医生,老公在朋友的建议下找到了国内最大的出国看病机构盛诺一家,通过他们联系到美国治疗淋巴瘤最好的医院,预约了最权威的淋巴瘤方面的专家。
中间有一点小插曲。毕竟不了解美国医疗水平到底咋样,我们去咨询了国内医院的主治医生。可能是医生都不喜欢病人找别的医生吧,这位专家显得不太高兴:“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们都经常出去参加国际会议,美国有的我们都有。我一天看那么多病人,不比美国人经验丰富?我都看不好,你去美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这下我们对去美国看病的决定犹豫了。当我们再问这位医生还有什么治疗方法时,他毫不客气地把我们逼上了梁山:“癌症嘛,哪说得好,你就化疗看看吧。”
那时美国医院也发来了费用预估,情况好20万刀差不多,如果病情复杂,治疗费用可能翻倍。老公一点没有犹豫:“反正国内也没办法了,别说二三百万,就是一千万,也要去试试。实在不行我们就卖套房子。命都没了,留那么多房子干什么?”听他这些话,我真觉得,美国电影里拯救世界的英雄,现在就实实在在地站在自己身边。
2016年1月17日,我和老公启程。临行前,我狠狠地熊抱了一下宝贝儿子:美国,我来了,治不治得好我都认定你了。
21日,在盛诺一家客服的陪同下,我们第一次见到美国最好的医院是什么样子。一句话,就不像医院的样子,很漂亮,干净得不像话,没有刺鼻的药水味,里里外外看不到多少人,候诊区竟然有电视、地毯和鱼缸,还有各种吃的喝的随便自取,搞得我俩有点像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到什么都感叹一番。
按照预约时间,我走进了“最终审判官”F教授的诊室。那是一位又高又瘦的白人老头,没穿国内医生的白大褂,反倒蓝色衬衫领带,一点“审判”的架子都没有,一见面,就站起来跟我和老公握手,用美式中文腔说“泥好!”
40多分钟的时间里,确实是名符其实的“问诊”。F教授说,我们问,他再答。他首先肯定了国内病情的判断,并建议继续化疗两个疗程,但是接下来他的一番话把我俩彻底惊住了。
“如果化疗达到预期效果,可以进行干细胞移植,完全可能根治,如果3年内没有复发,你就永远不用担心癌症再来找你啦。”F教授说。
干细胞移植?!根治?!
“从来没听国内医生和我提起过干细胞移植啊!”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们都半信半疑。
F教授耐心地解释,告诉我们干细胞移植是美国治疗经典型霍奇金淋巴瘤的标准方案之一,已经经过很长时间的临床验证,风险可控,效果也非常好。
走出F教授的诊室,老公拉着我和客服奔饭馆而去,这样的好消息,难道不值得品鉴一下中国饭菜在美国的水准吗,老公说。
又是春节前,大概第4天,我开始化疗。
一样的化疗,差别却不小。一是美国化疗一个疗程的剂量2天就输完,每天只输3个小时,然后休息19天。二是其中一种药是美国上市不久的,国内还没有。输液的时间这么短,我们都有点意外。回想在国内的经历,老公有点不放心,特意问护士:“不需要输点保心护肝的药吗?”护士一脸惊讶:“你的身体不需要啊,抗癌药就可以了,输太多对身体不好。”
化疗时,与国内从手臂插入导管不同,导管是从肩下位置插入的,很短,需要贴个防感染、防水的膜把导管固定住。光是这个膜,护士就给我试了三种材质,让我挑选感觉最舒适的一种。护士说,这样是为防止病人对某种材料过敏。
让人惊讶的还有那个输液器。输液是全自动的,护士设定好数值,设备自动控制输液的速度,定好三个小时就是三个小时,几乎分秒不差。导管堵了、输完了它还会报警提醒护士来处理。
化疗时间短,中间还休息。我们又有了新收获。一是从未下厨的老公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二是(这个要被家里人知道了一定拍砖)我俩趁着疗程中间休息的档口逛了波士顿和费城。看哈佛时,我感叹一定要把儿子送到这所顶尖学府。老公又“幽”了一把,对我说,你知道那个“自己不努力飞的老母鸡拼命逼着小鸡飞”的故事吗?我一巴掌拍过去,被他及时挡住说,你这么有力气,哪像病人,肯定会好的!
化疗结束,肿块完全缓解。F教授说行了,准备干细胞移植吧。
一听“移植”我的心脏还是有点受惊。老公就缠着医生一顿解释,这才明白原来干细胞移植可不像其他器官移植,不需要开刀,只是用导管从外周血中采集足够的干细胞,然后用高剂量化疗把血液中的癌细胞和正常细胞一起杀死,再把干细胞移植回去,等待正常细胞重新恢复就可以了。
听起来简单,实际操作的时候才知道“严谨”二字怎么写。由于10倍的化疗剂量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会消灭白细胞,人的抵抗力会比婴儿还弱,一点细菌就会引发严重感染,医院提前给我做了很多防感染的措施,比如说全口牙齿检查一遍,为防感染我的一颗虫牙告别了世界。
后来又来了位移植护士科普整个干细胞移植的过程,能做的、不能做的、可能会有什么不适、怎么处理等等。最后又来了位社工,询问我有没有什么心理问题,家里人有没有给我施加压力等等。老公对社工开玩笑地说真正需要心理辅导的不是床上躺着的那位,是我。社工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说:“Li, you are a very good Chinese husband.”
我住进了无菌室,好在老公经过消毒程序后就可以进去陪伴,除了不能过夜……无菌室有一位24小时陪护的女护士,每两小时会来量血压、测体温什么的。如果要问我干细胞移植最痛苦的是什么,我得说每天晚上正睡得香呢,护士来了……
在护士的“殷勤叨扰”下,我的日子也好打发,化疗、睡觉、观察、再睡觉。每日看门上护士新写的白细胞值,降到“零”就意味着可以胜利回输干细胞了。其他时间,房间里电视英文台看不懂,就让老公IPAD上下电影,做饭带好吃的。
才住没几天,病房门口老爸老妈的身影从天而降。老公担心我在里边待得抑郁,偷着安排万里迢迢把爸妈接来为我打气。21天的无菌室,高剂量化疗+干细胞移植,原本是段痛苦的治疗经历,可我们一家生生地把它过成了难得的家庭聚会。最后离开无菌室时,我和老公不忘拉上爸妈和护士在病床前来了个自拍。
老公对我说,我们要永远记得这一天,2016年6月3日,你重生了!
出院了,肿块完全消失。一个月的观察期后我又见到了F教授,心情忐忑,又是“宣判”的时刻。没想到老头上来就恭喜我俩:“猿(就这发音),你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癌细胞了,现在你们可以买机票回国啦。”幸福实在冲昏头脑,我俩都是发懵的感觉。本来被国内医生“宣判”随时可能“革命”,没想到才五六个月后,美国鬼子就宣布我获得了“新生”。
晕乎乎地和老F教授拍照留念,晕乎乎地走出医院,只记得F教授说回去要记得复查,每3个月验血,每半年CT,中间只用服用一些叶酸、维生素之类的药。F教授还叮嘱因为干细胞移植会让疫苗失效,半年后我需要把从小打过的疫苗再补打一次。
那一刻,我好庆幸自己选择了来美国,如果当初没有拼一下,我可能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或者还在无休止的化疗中!
回到无锡,回到了家,回到了宝贝儿子的身边。
如今,一年多过去,我活蹦乱跳,每天最大的事就是接送儿子上下学。
是的,还没到F教授说的3年之期。可是,我对生活已经重燃信心。甚至,人生对我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人们常说,生死之际才是对人性最好的考验。这一趟辗转求医之路,让我重新认识了老公,这辈子不会放手。治疗的费用不少,他一声没吭。前前后后一共花了50多万美元,干细胞移植28万美元,单无菌室一天一万美元,化疗因为用的美国最好、国内没有的新药,又小20万美元,何况期间他还陪着我逛了下周边城市,美其名曰“自然疗法,病好在于心情好”,还背着我把自己开公司挣来的一套房给卖了。
“一套房换一条命,值!”他说这句话时那么坚定的神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回来后,不少人问我该不该去美国看病,很多人都担心花那么多钱究竟值不值得。在没有去美国之前,我想大多数人都和我一样,觉得国外最好的是教育,一定要攒钱将来送孩子出国留学。去了美国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美国的医疗水平也远远高于国内。
不仅是我,同住在医院附近盛诺公寓的病友也有这样的感受。我老家是上海的,碰巧楼下也住了一位上海大姐,肺癌晚期,本来也跟我差不多被国内宣判了“死刑”,来了美国一年多,各种最新的靶向药帮她度过了耐药期,不断延续着她的生命。她的医生对她说,坚持,每年都有新药,有一天你可能跑赢癌症!
美国医院的一堵墙,上面写着:Hope(希望)
当然,没人能打保票去美国一定能够把病看好,听盛诺一家的客服说,到美国也有病友去世。但体验过后就会感触深刻,美国确实是全球医疗的最高殿堂,有着更多的治愈希望。该不该去美国?其实答案很简单,人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是比生死更重要的问题?还有什么是比生命更值得的投资?
来源:壹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