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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生,非如此不可

新经典  · 公众号  ·  · 2017-07-10 07:20

正文


小说家在我眼里和外星人无异,是不明所以的存在或非存在。


说外星人不明所以,是因为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存在,毕竟从未有过一个站在我面前的某人,用来自外星的特性证明自己的身份是外星人。


说小说家不明所以,却是另外一个意义上的——我确知他们存在着,在报刊杂志、网络媒体上,不时会有他们的最新消息和动态,身边也随处可见与国内外知名小说家有业务联系的编辑们。甚至,我曾经险些有机会与其中一两位小说家见面。但这都不足以证明他们于我而言是比外星人更为熟悉或更为实在的存在。因为就小说家这个身份而言,完全是与人隔绝的。


当一个人是小说家时,他只在一个人的时候是小说家。我是说,他只在一个人的时候,或只当他沉浸在自己所构建的世界中的时候写小说。写小说的时候,他才真正具备着小说家的身份。与其说“小说家”是一个名词,毋宁说它是一个动词。


我从未写过小说,也没有任何一个小说家给过我这样的机会——在他具备“小说家”这个动词意义上的身份时,让我参与其中。所以我说,小说家在我眼里,是不明所以的存在或非存在。


可能有人要反驳——所有和文字打交道的创作者们,都有你所说的这种特点,他们只在一个人的时候创作。


但在我看来,这种特点在小说家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诗人可以张口就来一首诗,想必连贾岛这种苦吟派也难免有人前作诗的时候。至于其他文字创作,散文也好,学术作品也罢。它们的作者们想必也常会在熟人面前聊聊过往,谈谈观点。那些过往,稍加整理可能就是一篇不错的散文;那些观点,多加连缀可能就是一部值得一看的学术论著。而小说是人前说不得的。小说中的世界完全是要在四下无人时凭空创建起来的。


当然,不乏有原型事件或原型人物的小说,但再怎么详尽的原型资料也必须从一点一滴的故事讲起,从人物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讲起。这种经天纬地的构建本领,有如神功。小说家,就是有这种神功的人。


或许是我少见多怪,能写出美妙小说的小说家在我眼里都是天才。


天才,一般来讲,要有足以不配得上天才之名的癖好。甚至,还要有些精神或神经病症。摩鲁说:“天才只是神经病的种系的许多分支之一。”聂斯贝说:“大体说,天才越高,病态也越深”。如果有人跳出来说:“我每天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家庭和睦,身心健康。我的职业是小说家。”恐怕也就村上春树了。所以,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说村上春树和他的写作生涯,而这一切都写在了他最新自传性作品《我的职业是小说家》里了。


不用别人揭发,他就自己招了,自称原本不是从小就立志要和文字打交道的人。不像马尔克斯在母亲前面一口咬定要当作家,不顾父亲的坚决反对。也不像奈保尔很早就暗下决心——“毕竟要当作家的是我”。作家也好,小说也罢,在人生的前二十九年,都只是与村上有间接关系的东西。他是爱读书,却也不曾尤为迷恋哪个作家或哪个作家的哪本小说。


在他还未大学毕业时就成了家,之后开了一家音像小店,过着和普通人无异的生活。也会为生活奔波,也会负债、还债,也会与形形色色的顾客发生或开心或不开心的事。总之,他看上去是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人。说这样的人有一天会成为小说家,恐怕谁都难以相信。


但就是有那样一个神启时刻——在一次观看棒球比赛的观众席上,他被一个想法击中了——“对啊,没准我也能写小说。”这种时候,本没有什么特别。谁还没有这种时刻呢?好多人还不止一次:


对啊,没准我也能跳舞呢。

对啊,没准我也能当歌手。

对啊,没准我也能开发一个产品。


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将这种时刻紧紧把握,严格执行,从“没准我也……”变成“非如此不可”。而只有“非如此不可”才能将那样被击中的时刻实现成“神启时刻”。


创作第一部小说《且听风吟》时,村上依旧靠开店维生。谁也不会了解那时的他,每天吃过晚饭后,餐桌就是书桌。家人入睡后,他开始了一个人的天马行空。由于自从出了校门就没怎么动笔,所以这第一部作品创作起来的难度可想而知。那时候支撑他的是菲茨杰拉德的一句话:“如果叙述与人不同的东西,就要使用与人不同的语言。”与众不同,正是村上想要追求的。他不希望自己的作品只是在司空见惯的小说堆里再加上毫无特色的一部。于是他采取了一个一般人绝不会自愿采取的手段——不用母语写,而用英语写。用英语写好,再翻译成日语。最终,以日语的样貌问世。


用母语写作,容易让语言流俗,也会有繁冗的毛病。用英语就不同了。我猜想,英语能给而日语给不了村上的,是创作中的“隔”与“涩”。写作的人需要这种“隔”与“涩”,让自己时刻清楚自己是在创作一件艺术品,而不是邻里邻居漫无边际的聊天。成名后的村上,在了解到匈牙利作家雅歌塔·克利斯朵夫在流亡瑞士期间不得不用法语写作时更加坚定了用第二语言写作的好处。他说:“短句搭配的巧妙节奏、率直不繁的遣词用句、毫不做作的准确描写,虽然没有着力渲染什么重大的事件,却弥散着深邃的谜团般的氛围。我清楚地记得多年后第一次读到她的小说时,从中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亲切,虽然我们作品的倾向大不相同。”


“似曾相似”的言下之意,显然是村上自己也在追求,甚至已经追求到了这种效果——“短句搭配的巧妙节奏、率直不繁的遣词用句、毫不做作的准确描写,虽然没有着力渲染什么重大的事件,却弥散着深邃的谜团般的氛围。”作为一个喜爱村上小说的读者,我可以为此作证。尤其对于村上那种不着力却深邃的谜团般的氛围,我深有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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