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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人安时，我陪你读书
文 | 张军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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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周末在家睡懒觉，忽然听到楼上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接着是防盗门被重重地关上，然后就没有声音了。等到我起床收拾好，把垃圾放到门口时，无意中抬头，却看到住在楼上的阿姨，竟然站在台阶上抹眼泪。大冷的天，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冷得真发抖。
“阿姨，快来我家暖和一下，忘记带钥匙了吧？”我赶快把她让到屋子里，又倒了一杯热茶，联想到清晨的吵闹声，猜到她家一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却不好意思多问什么。阿姨把杯子握到手里暖了半天，才叹息着说：“我可真不中用啊！”
阿姨的老家在偏远的农村，一年前，为了照顾几个月大的小孙子才进了城。如今，孩子被奶奶养得又白又胖，开始咿呀学语了，一家人日常生活中的小摩擦却开始不断升级。比如今天，孩子早晨醒来表示要喝奶，小嘴里吐出的字很含糊，让妈妈听得一头雾水，仔细辨别了半天，才知道孩子说的是跟奶奶一样的老家方言。
儿媳妇不高兴了，开始抱怨当奶奶的不会教孩子，儿子听得心烦了，两人开始吵，吵到最后儿子摔门而去，阿姨出来追儿子，走到楼下却又回来了，因为她的方言没人听得懂，不识字，又不认识路，稍微走得远一点儿，自己都找不到回家的路。等到阿姨上楼之后，发现房门早就锁上了，想到儿媳妇正在气头上，她不好意思喊门，只好一个人站在楼道里默默抹起了眼泪。
我给阿姨的儿子打了一个电话，小伙子很快就回来了，满脸愧疚地说：“妈，都怪我不好。”当妈的流下了眼泪：“我不怪你，但你也不要怪媳妇。她白天上班，晚上带孩子，多累！如果我识字，会教孩子，能多替她分担一点儿就好了。你要怪，就怪妈没本事吧！”
后来，我把阿姨说的话，讲给儿媳妇听，她沉默了许久，眼圈也红了：“其实，我的妈妈跟婆婆一样，也是小时候家里穷根本没上过学，不识字，但她们不管怎么样也把我和丈夫供养成了大学生，比我们更不容易……”婆媳关系是一道难题，如果都能将心比心思考一下，相处得才会更容易。
2.
那天上班时，接到表姑的电话，她心急火燎地说：“你快劝劝小娜吧！她还是不肯去相亲，我的老脸都被她丢尽了。”小娜是我的表姐，因为长得漂亮，人又聪明，从小就是我们这个家族里的骄傲，她一路顺风顺水考上了名牌大学，又谈了一个很帅的男朋友，让大家都非常羡慕。
意外发生在三年前，那时，他们本来都要筹备婚礼了，男友在参加单位的一次公务酒宴时，忽然身体不适，被紧急送到医院之后，竟然不治身亡。这件事情对小娜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她因为精神恍惚不能正常工作，连续请了一年多的假。在那些最绝望的日子，我记得她一次次翻看两人拍好的婚纱照，哭着对我说：“我每天都盼着天黑，盼着做梦，盼着在梦里遇到他，盼着梦醒之后，可以告诉自己一句：还好，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
为什么不是梦呢，如果是梦该有多好。随着光阴的流逝，小娜的生活渐渐回到了正常的轨道，这样的叹息却仍然在心底徘徊。已经30岁的她，成了表姑眼中的老姑娘，她开始托亲告友，让大家帮忙为小娜物色一个对象。小娜也曾强打精神去过两次，最终却因为不在状态而逃了回来。她在微信上给我留言说，旧伤口又被撕开了，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
表姑对女儿的行为不理解，总觉得她这么大了还嫁不出去，是一件让自己十分丢脸的事情。我在电话中毫不客气地对她说：“姑啊，难道姐姐不想找一个可心的人吗？她心里的旧伤口分明没有痊愈，还要天天面对你的逼婚，就算内心里都是泪，还要强装笑颜去上班，她比你更不容易啊……”
“我真是个自私的妈妈啊……”听到表姑终于发出这样的叹息，我想，表姐的日子暂时可以稍微平静一点儿了，情伤的愈合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不容易，她此时最需要的是不被打扰。
3.
小区门口有个水果摊，摆摊的是一位60多岁的大爷，他卖的水果种类很多，摆放时颜色搭配得十分悦目，让人看了就有想买的欲望，我们小区里不少居民都是他的老客户，时间久了，发现这位大爷做生意十分抠门，总是舍不得把三角五角的零头抹掉，遇到需要找零的情况，要么反复挑选个头小些的水果来替代，要么慢腾腾地把用放到钱袋子，往外掏那些零零碎碎的角币。
有时候等得不耐烦，干脆直接挥挥手说：“不用找零了。”他倒也不勉强，只是顺手再多塞给你一个水果，当然那都是事先挑出来摆在一边的，个头不大，或者不太新鲜的那种。在屡次遭遇这种情况之后，我终于气呼呼地宣布：“以后不在门口买水果了！太抠门！”
老公听了，指着我身上厚厚的家居服说：“咱们家集体供暖，你还穿得这么厚。你倒是往窗外看看，那个老大爷冻成什么样了？做点小生意不容易，别计较那么多了！”站在我家阳台，正好可以看到那个水果摊，后来我屡次观察过，很多个夜晚，我拉上窗帘准备休息时，看到大爷还裹着旧棉衣，双手笼在袖筒里，在寒风中绕着水果摊走来走去，等待最后的顾客，他真的不容易。
从此，我再去买水果时不再那么挑剔了，遇到水果碰破点儿皮、个头不齐整的情况都一笑了之。大爷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再给我找零时，开始用新鲜的水果替代。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公每次出去买菜和水果，总是比我买回来的又多又好，他从前做过小生意，总是更能体谅做小生意的不容易，反而赢得了更多的回报。
4.
在这个生活和工作节奏无比紧张的年代，当我们为了生存和梦想奔波时，每个人都感觉那么不容易，于是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一个喜欢抱怨的人，天长地久就会导致同事关系、家庭关系、邻里关系等等，都会因之而多出不和谐的音符。
仔细想想，你的确不容易，但总有人比你更不容易，换位思考一下，把别人的不容易拿过来，你又能承受多少？
只有当你懂得了我的不容易，我也懂得了你的不容易，大家互相之间多了包容、感恩，彼此相处得才能更容易。
张军霞，业余撰稿人。主打爱情、亲情类暖心文字，签约《读者》、《意林》、《特别关注》等杂志，已出版《爱情不在这条街》、《原来，你也在这里》、《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如果看见云在笑》等多部作品。公众号：张军霞恋恋情歌（ID:zhangjunxia74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