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茨出生于1860年的新不伦瑞克省道格拉斯,艾玛·韦德莫尔·布利斯和乔治·古德里奇·罗伯茨(英国圣公会牧师)的长子。这本《静地之灵》(The Haunter of the Silence)是他的动物小说的代表作。
在8个月至14岁之间,罗伯茨在靠近萨克维尔的新不伦瑞克省的威斯科克的教区长大。他在家接受的教育,“主要是由他的父亲,精通希腊语,拉丁语和法语。他在12岁时第一次发表他的写作:关于殖民地农夫的三篇文章。
1874年到1876年,罗伯茨就读于弗雷德里克顿大学学院,然后在新不伦瑞克大学(UNB)就读。1880年,罗伯茨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猎户座和其他诗歌》,并获得了很多积极的评论。媒体宣称:“作家的力量和原创性不可否认”。之后又发表《平日之歌》(1893)、《诗选》(1936),小说有《红狐》(1905)和《蹄与爪》(1913)等。其《加拿大历史》(1897)获得巨大成功。1935年被英王封为爵士,为加拿大作家第一个享有此荣誉者。
在脱离邃冥莫测、兴亡更迭的茫茫生物进程之前,人与动物的紧密共存性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们虽分犹合地共同栖息繁衍在生命发源地的家园里。纵观人类的发展史可以清楚地看到,当一个族群充分发展形成时,族群中的成员总是试图对世界的起源、自然和超自然的现象及生命的诞生、过程、消亡等的神秘性作出种种解释,无论他们采取什么样的形式和方法,这些解释大都以动物为象征的中心,或人类活动的参与者。神的故事,人的故事,动物的故事因此成为几乎每一个民族最早的文学内容。
在野外一块高低不平的空地边缘,覆盖地面的灌木丛给杂草让出了一点地方,一株细小的瓶子草[1]就挺立在那里,长着成簇的像瓶子一样的东西。这些瓶状的东西是瓶子草的叶子,清爽的淡绿色的叶子却长着鲜艳的深红色叶脉,随着颜色逐渐变淡,瓶口和瓶颈附近就成了红古铜色。这些叶子处在不同的生长阶段,大小各异;现在正是即将入夏的时候,那其中最大的叶子刚刚成熟,长约六英寸,最大直径约为一点二五英寸。向下到这簇叶子的正中心位置,刚刚能看出来一个小小的红尖萌芽,这个小萌芽肯定会迅速成长,在夏末时节长成一根健壮的花柄。
它周围的世界,阳光照耀着,一片新鲜、温暖的绿色,在周遭的映衬下,瓶子草独特的色彩脱颖而出,很是引人注目,它红色的条纹和斑点有着花一样的效果。在那样一个时节,鲜亮颜色的花还很少见,花一般的外形使得这株植物对碰巧看见它的所有昆虫都非常有吸引力。几乎一直有些带翅的或者嗡嗡叫的昆虫停在它的上方,或者热切地碰一下它,然后又失望地飞走了。然而偶尔会有一只小黄蜂,或者苍蝇,或者翅膀闪亮的甲虫,或者翅如薄纱的姬蜂[2]会落在诱人的瓶口,暂停在那里,向瓶子里面窥视着。这个小调查员通常会冒着风险越来越深入进去,直到它消失不见。而后它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时候一只经过此处的伯劳鸟俯冲下来。”
一棵黑果木的一片叶子悬在这株瓶子草的上方,一只小黑蚂蚁带着蚂蚁家族敏感的好奇心正在上面跑来跑去。一只橙黑色的蝴蝶,慵懒地在阳光下振翅飞着,靠近了这片叶子。就在这时,一只经过此处的伯劳鸟俯冲下来,把那只蝴蝶咬在嘴里。它的一只长翅碰巧打到了这片树叶,使得树叶旋转了一下;那只蚂蚁就直接掉在下面的一片瓶状叶上。
蚂蚁一路向下落在了瓶状叶闪亮的红色瓶口,很结实地粘在那里;它的脚陷进了一种发白的绒毛里,那绒毛光滑而又柔软。当它重新镇定下来的时候,它开始探索起它周围的新环境来;由于那是最容易走的一条道,它就沿着绒毛指向的方向走去。如此一来,它很快就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斜坡边上,那个斜坡是从瓶状叶的瓶口通到瓶颈的。它发现那斜坡滑得不可思议,就觉得最好停下来并折回去。但是在企图这样做的时候,它发现根本不可能做到。那些看起来无害的小绒毛都贴着它,向下推着它。它越是挣扎,那些绒毛就越富有弹性,反作用推力也越强;直到它忽然被推着越过了那光滑的圆边,掉了下去。
让它又惊又怕的是,它掉进了水里。这片瓶状叶里大约一半的空间里充满了这种冰凉的液体。现在它就像置身于绿色的牢笼,它踢蹬着,扭动着,到了这个牢笼的墙壁那里,企图爬出去,但又是那些令人痛苦的绒毛守在这里,阻止它出去。它试图躲开它们,毁掉它们,用它强壮、锋利的下颚把它们咬掉。它尽了最大的努力,终于设法把自己差不多完全从绒毛里拖了出来,但是让它苦恼的那些东西的强烈反作用力竟立刻把它甩了回去,甩进了更深的水中。
尽管现在它已经相当疲惫了,但它还是不愿意放弃努力;很快它拼死来到一个避难所旁边。那不过是漂浮着的一只死蛾子,但是对这只蚂蚁来说却是一个安全而宽敞的筏子。它急切地爬到那上面,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儿,恢复着体力。它比大多数海难航行者更幸运,有这么一个可食用的筏子,因此不存在迫在眉睫的挨饿危险。
这间有水的牢笼,墙壁是半透明的,上面布满了瓶状叶的脉纹,透过墙壁的光线就像是精美的清爽绿柱石,和上面温暖的日光很不一样。这只蚂蚁以前从来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待过,这陌生的环境让它手足无措。简短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它仔细地查看了这个奇怪的隐居处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发现它无法做些什么来改善处境,就又恢复了静止的姿势,只有轻轻摇动的触角表示它还醒着。
很长一段时间,什么动静也没有。那天没有风,除了周围矮树丛里鸟儿快乐的吱喳尖叫声,没有别的声音传进这片瓶状叶里。但是,这片叶子突然开始轻轻地倾斜并摇动起来,里面的水开始冲击拍打着有色的墙壁。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这片瓶状叶的瓶嘴上。
很显然,这个东西相当重。一会儿,它就顺着那些靠不住的绒毛滑下来,掉进了水里,发出了很响的哗啦一声,差点把蚂蚁从它的避难所里横扫下来。
新来的是一只蜜蜂。狭窄的牢笼里马上一片混乱。蜜蜂挣扎着,拍击着翅膀在水面上旋转着,弄得水花四溅,差点把蚂蚁淹死。然而,蚂蚁紧贴着筏子,冷静地等待着喧闹平息。蜜蜂挣扎着,逆着那些绒毛向外爬,五六次徒然的努力之后变得疲惫不堪,最后它也遇上了那只死蛾子。它立即试图到它上面去,以便避开冰冷的水并晾干翅膀准备飞走。但是它太重了。蛾子下沉了,翻滚着向瓶状叶的墙壁冲去。蚂蚁在极度的愤慨中用下颚攫住了一束并不那么友善的绒毛,靠着墙壁停在那里。
蜜蜂彻底地精疲力尽,连吓带冷,变得愚蠢无比,它继续徒劳无功地抓着蛾子的尸体,而它身下的蛾子尸体则继续翻滚下沉着。这样一个灾难性的愚蠢举动短短几分钟就足够结束它的挣扎了,蜜蜂很快就被淹死了,浮了上来,一动不动地待在那只蛾子的旁边。蚂蚁则又满意地回到了它的避难所。
事情一旦开始发生,就很容易持续下去,就好像是连锁事件一样。草丛里爬着的一只觅食的大蜘蛛发现了这株瓶子草漂亮的叶子。它是少数了解瓶子草的秘密并知道如何利用它的生物之一。一些昆虫被困在厚厚的瓶状叶顶端附近,在那里挣扎着,这只蜘蛛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它们那里获得了容易捕获的猎物。
蜘蛛挑选了那片最大、最有可能发挥效用的瓶状叶,它爬上了草茎,然后爬到了那片瓶状叶鲜亮的凸起部分,瓶状叶光滑的外表面对蜘蛛这样的来访者根本算不上什么障碍。那片瓶状叶摇摆着,弯曲着。里面的水猛烈地冲击着。那只蚂蚁,怀着新的惊恐,留意着在牢笼外面向上爬的那只大黑蜘蛛的阴影。
到达瓶状叶子的瓶口并小心地从上面爬过去以后,蜘蛛对那些靠不住的绒毛没敢掉以轻心。它抛出两三根蛛丝横在瓶口,有了这个可以把它拉回来的安全的停泊港,它勇敢地冒着风险沿着那个危险的陡峭瓶颈下去。蜘蛛一边移动一边用吐丝器吐出蛛丝,并从身后伸出一只钩状的爪子,高举着蛛丝。
它在斜坡的末端停下,两眼放出红宝石一样的光芒,居高临下,凶猛地瞪着那只小黑蚂蚁。小蚂蚁退却着、蜷缩着,为了避开那恶意的眼光,它尽力藏在那只死蛾子的身体一侧下面。这个新的危险比起它所遇到的所有其他危险来,要更可怕得多。
对这只小黑蚂蚁命中注定所要遭遇的所有危险来说,此刻是最关键的时刻,就在这个时候,那变幻无常的荒野命运之神忽然心血来潮了。一场无法抵抗的大灾难突然降临在这株瓶子草的小世界里。某个跳跃着的庞然大物——一只兔子,或者是一只狐狸,也可能是一只野猫——踏进了成簇的瓶状叶里,用它那柔软的、覆盖着毛皮的脚把一些叶子踩碎了,而剩下的那些叶子里面的东西洒了出来。那片盛着这只小黑蚂蚁的叶子就是那些没被踩碎的叶子中的一片。小蚂蚁浑身湿透,大为震惊,不过没有受伤,它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丛中,瓶子草里的液体飞溅到了那些草里。它又自由了。在它上方,那只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的蜘蛛粘在草尖上。对整个觅食界来说,挂在那里的蜘蛛很是惹眼,这时候一只黑黄相间的大黄蜂突袭了它,叮得它束手无策,然后大黄蜂嗡嗡地大叫着把蜘蛛放在翅膀上带走了。
译注:
[1] 瓶子草:一种体形较大、气质高雅的食虫植物,叶子呈瓶状直立或侧卧,大多颜色鲜艳,有绚丽的斑点或网纹,形态和猪笼草的笼子相似,能分泌蜜汁和消化液,受蜜汁引诱的昆虫失足掉落瓶中,瓶内的消化液与细菌会把昆虫消化吸收。
[2] 姬蜂:属于膜翅目姬蜂总科的姬蜂科。前翅有2条回脉;触角细长,不呈膝状;腹部较狭长;寄生性的细腰亚目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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