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菲兹美术馆里展示着的一副巨幅绘画,其中一件黑色长袍画法被奉为经典,在其层层叠叠的皱褶中,黑色发出震慑人心的力量——据说画家画出了几十层肉眼已经无法分辨的黑。
黑色与黑色的差别之大,比海还要宽阔——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穿黑色干巴巴没味道,有的人身上的黑色却含有魔力。
没有一个种群,比艺术家们更爱穿黑色了。
黑色其实很“女性”。因为它神秘、最具包容性。它赋予一个女性以最多的可能——苦痛、隐忍、骄傲。
这位“德国现代舞第一夫人”,是创立了对欧洲艺术界影响深远的“舞蹈剧场”(dance theatre)的那个人。柏林芭蕾剧团总监Valdimir Malakhov 说:“皮娜·鲍什影响了我们整整一代人,没有其他人能对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起到这样深刻的影响。
她有两套固定不变的经典搭配:一种是剪裁利落的黑色单品。
左,穿着yoji的舞台上的皮娜。右:山本耀司正在为她定制连身裙,修改尺寸。
另一种,是棉布吊带裙。
她不希望使用过分夸张的色彩来烘托那种燃烧的内在情绪——吊带裙成了绝佳舞蹈服。而她选择的布料,常常是像是沾满污泥和汗水的棉或麻布,我戏称它为“汗衫裙”——就像是汗衫加长一截,棉,白色或原麻色,非常适合胸小的东方女性。
薄柔的布料在胸前微微隆起,然后顺着胯骨往下倾斜,在动作中被贯以情绪——这真是释放女性身体真实之美的最好的一块布。
“我舞蹈,因为我悲伤”
皮娜的悲伤来自她身处的这个时代。“我记得很清楚,小时候,炸弹落在街道的对面,到处都是碎开的瓦砾,还有传着纳粹军服的士兵来回地巡逻。”
在她的经典作品《穆勒咖啡馆》里,舞台上堆满木桌木椅,两个沉浸在痛苦边缘的女人走出来,在自己的世界里东倒西撞,一个男人急急忙忙地把桌椅从她们身边移开,而女人浑然不觉。这个在电影《对她说》中的著名片段里,倾诉了现代人与人之间沟通的绝望。
在创作和排练中,她一次次向舞者们发问:什么是冷漠?你们如何理解亲密?如果你渴望温柔却得不到回应你会怎么办?华尔兹这个词激发了什么?禁欲,那么相应的纵欲又是什么样的?人们如何把一样东西折断?
这是她相对轻松的作品《康乃馨》,一个抱手风琴的裸女飘过舞台,舞者忽然哭着嚎叫,从满台康乃馨从繁茂到被摧残衰败的过程,来叙述着普遍且具有现实意义的生命议题。
年轻时的皮娜。这个在一生的作品里融贯了最赤裸、直接的悲伤的女人,穿了一辈子的黑色。在黑色包容、收纳感的温度里,疗愈自己,并归于平静。
一位为皮娜的剧团演出的演员说:“我们一生经历过很多事情。但大多都过去了......我们也有欲望,渴望真情,渴望被人理解。皮娜让我在舞台上变了一个人。”
在她充满女性化特质的幽秘形态中,一股蕴含冰凉、科技、规则感以及无限的气息始终流窜其中。
这个在色彩的使用上充满纤柔的变幻的女人,却只穿黑——用黑色清简自己,并达到一种平衡。
现在看着可能没什么了不起——你得看看同时代女人都穿得有多夸张。那几十年里世界的潮流翻了多少番,只有她永远一个样子。
最近在纽约布鲁克林美术馆,展示了她的衣柜:
她显然很有时尚icon潜质:穿老公的衣服——
早年,欧姬芙喜欢穿着丈夫的斗篷照像。 她老公也喜欢这样在镜头前摆弄她——使披风的形式看起来像一个坚实的基座支撑她的头。
自己Get设计技能:
身上裹个好几层,腰间扎个皮带,成了她中晚年经典style。为了维持这个特色,她还做了这种“和服衣”的纸版,这样,不管到哪里,她都可以找当地的裁缝做件一样的。
她并没有刻意吸取“东方美”,她的第一件黑袍子是在美国大超市里买到的。
她的外形极具魅力,”她将男性与女性、东方与西方融为一体。”布鲁克林的展览介绍这样描述她。有人说,她的成功,她的摄影师丈夫功不可没——这个摄影史上露脸最多的女艺术家之一,无疑从一张张照片中巩固了自己作为现代主义先驱的地位,以及一位当代风格icon,甚至,有评论家认为,其个人形象的竖立,也为她的作品在商业价值起了微妙的作用——“红人”效应在每个时代都有用。
2014年,这幅《白色花朵,一号》在苏富比拍卖中的价格刷新了女性艺术家作品交易记录
这个最昂贵的女艺术家的成功,却起源于一个误解......
“她画“旋转的阴 道” 她的丈夫这样对公众解读说,公众哗然,她火了。在他人眼里,如果一个女性艺术家不是在画自己的裸体或者画什么女性特质隐喻作品,仿佛她就不能是个好“女性”艺术家。尽管,欧姬芙“始终否认以性别视角来阐释她的作品”,但这种偏见一辈子跟随、折磨着她。
后来的她离开丈夫,也不再画花,待在新墨西哥州描摹荒原:
岩石肌理,海螺、骷髅、荒凉的美国内陆景观......那些冷酷的物体表面,依然像花一样在她的画里转动
1986年,在她去世以后,她的骨灰也被撒到了佩德纳尔山。在去世前不久,她曾将远方雾蓝色的山顶视为她私人的东西:“上帝告诉我,如果我画得足够多,我就可以拥有它。”
一个当地居民这样描述她,“当她来刚来Abiquiú的时候,人们并不了解她,她的古怪和当地格格不入:一个单身女子,总是穿着黑衣服......但是我们关系很好,我来自一个西班牙裔的家庭,那里的女性没有自己的事业,与她相处让我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
3
这个被誉为“雕塑艺术的最高祖母”的奶奶,跟前面的艺术家(甚至大部分艺术家)有点不一样。
她穿的可花哨了——
Louise虽然也经常穿黑,但她是“抓马黑”——精心制作的头饰、异国情调的雕塑首饰、巨大的毛皮大衣,外加一双卷翘到不行的浓黑水貂睫毛,设计师Ralph Rucci坦诚Louise对其创作影响极大,YSL珠宝饰品、Anna Sui也在她身上获取灵感。
与她的“抓马”外表相对应地,是她庄严肃穆卦的作品——
评论家认为,她带来了环境雕塑的诞生,她的巨大的墙壁组合在黑暗和光明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平衡,构建了一种神秘的叙述模式。
Louise Nevelson的作品大部分都是木头做的。
她创造了用板条箱、家具碎片及建筑废物装饰品做雕塑的方法,回旋楼梯的柱头、椅子和桌子的脚,栏杆、屋顶和柜橱的装饰物——都可以拿来做雕塑。
她的成功之处在于寻找到毫不相干的废物之间的联系,消费社会和都市文明的废物集合起来,成为三度空间的艺术品
每当我们回忆起这个伟大的女性,关于她如何在在男性主导的纽约艺术环境中取得成功,是不容小觑的——在当时的(1899–1988)的人们眼中,女性并不适合做繁重的体力劳动,更别说敲敲打打做雕塑了。
这位奶奶看起来是不是很酷炫、气场强大?她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在1929年,内维尔森还是一位绝望的家庭主妇。为了取得美国身份,嫁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养育着一个小儿子。对她来说,“婚姻就像一条锁链......”
然后她挣脱了这些锁链——她的婚姻、她的儿子与家人。她离开他们,去奔赴她的艺术野心。
她的乌克兰风情元素来自于她母亲。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加著名),她对这些装饰越来越痴迷。 当被问及她的衣服时,她说:“每次穿上这些衣服,我都在创造图像。”
这些服饰,仿佛是助她逃脱男性眼光(柔弱、不堪一击的女性刻板印象)的,建筑她强大意识形态的堡垒。
“Nevelson想随时看起来令人眼花缭乱。”她的设计师向记者Laurie Wilson回忆说:“我会给她展示一条蓝色的银色锦缎,上面装饰着大金鸡”,她说,‘哦,这对美国小姐来说是完美的——她指她自己。’”
内维尔森也为她的“时尚”付出了代价。其他艺术家经常误认她是一个喜欢出入贫民窟的资产阶级女孩,“看起来不够高级”。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从20世纪逃离她的家庭那一刻开始,她就再也没打算做“你们眼里的女人。
我们所喜爱的扎哈· 哈迪德、Patti Smith、小野洋子,也是黑色的忠实拥趸。艺术家们的外观,常常成为他们作品的一部分。
雕塑家Kiki Smith常年穿着黑色的连身长裙,灰色“离子烫卷发”、纹身、多个穿孔和脚踝手镯是她的经典标识;视觉艺术家Shirin Neshat,一位伊朗出生的长着鸟类般细长的眼睛的女人,则用黑色的衣服,和密密麻麻的身体文字,书写了她的质问。
对于女性来说,服装是武器,是营销手段,甚至也是摆弄你命运的一条隐形的线索....
而黑色,显然具有三种力量——包容人的敏感、约束人的柔弱、放大人的坚强。在这之后,它的美才慢慢地像墨化入水中一般,覆盖了人的整个灵魂。
留言时间到了,
说说你为什么穿黑色?
编辑整理: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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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Caroline Newman,“How UVA Shaped Georgia O’Keeffe”,University of Virginia
Leslie Camhi ,”Designed for Living”,The New York Times Magazine
Holly Black, Louise Nevelson: "The Supreme Grandmother of Sculpture",AnOther
“开始于舞蹈,开始于悲伤”, illuart一廬藝術
Arts Bombast: Louise Nevelson
Laurie Wilson, “Louise Nevelson: Light and shadow”,Thames & Hudson 1 edition, November 15,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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