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辑，闲庭信步看世界。gooood的信步辑拥有许多子分类。这里是“老外建筑师在中国”子分类。我们将访问来自全球六位不同的老外建筑师，看看他们是如何看待中国，并展现他们的生活与创作图景。本期为第三期：百安木 B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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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安木于十年前成立于美国，现在正以中国为主要基地发展。百安木中国公司有三位合伙人，分别是两位美国人和一位中国人。gooood对两位美国合伙人Jake Walker和Dan Gass进行了采访，了解了百安木的发展历程和设计理念。公司从装置艺术做起，注重细节，把控设计的每一个阶段，成长并完成了更大尺度的项目。同时，他们不局限于固定的轨迹，不断寻求和尝试更多的发展方向。工作之余，他们也十分享受在中国的生活。
▼讨论中的Jake Walker（左）和Dan Gass（右）
Interview
gooood × B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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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机
在外国建立事务所是一个自然而然的结果。
1 来到中国的契机是什么？是如何开始创业的？
Jake Walker：我第一次到中国是2004年的一次学校旅行。我们三个合伙人都是在康奈尔读的建筑专业。上学期间，我们有机会到中国进行一次为期三个月的城市调研，调查中国的城市发展状况。这就是我跟中国的第一次接触。在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去美国以外的国家是一个自然而然的结果。我们准备成立公司的时候正值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前期，全世界的经济体都在膨胀，在迪拜、中国、巴西以及很多国家，有很多正在建设的项目。相比之下，在美国就没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在我们为其他公司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去世界各地做过了很多项目，所以在外国建立自己的事务所并不成问题，问题在于具体要去哪个国家。
Dan Gass：我最早是和我未来的合伙人Jake 和 Allison一起来的中国。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学生。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就一起做过艺术装置。这次中国之行我们去了很多地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毕业几年后我们就来到了北京。
▼百安木三位创始人初期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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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有趣的事
不断地尝试新事物可能是生活在中国最有趣的事情。
2 来到中国后觉得最有趣的事情是什么？
Jake Walker：在中国最有意思的体验就是在工作的时候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由于中国正处在日新月异的飞速发展之中，我们在工作中要处理不同的问题，寻求独特的解决办法。所有事都在变化当中，每个项目都会带来不同的体验。不断地尝试新事物可能是生活在中国最有趣的事情。
Dan Gass：我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中国，有时会去国外旅行。去年我有两个半月的时间在国外，但其他时间都在这里。三里屯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我会在这里办公，在附近喝杯酒，并且还能做很多其他事。
▼BAM北京的办公室
▼办公室中摆有各色模型，工具和资料
▼Jake和Dan正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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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差异
在中国做景观的环境实际上比美国更好。
如果我在美国，我会成为一个建筑师。但是在中国，我应该做一名景观设计师。
3 您如何看待景观设计师在中国的角色？如何应对中美之间的差异？
Jake Walker：在中国做景观的环境实际上比美国更好。中华文化是一种从园林中发展起来的文化，人们会在这些地方作画、赋诗，而统治者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治理国家。这是一种政治和文化的体现。景观从这个概念里延伸出来，被理解成人们可以参与设计的地方，它是一种文化的媒介。而在美国，景观并不是用作表达对文化的理解的，美国的文化还在成长，他们并没有类似“景观是文化的载体”这样的信念。所以在中国，人们将景观看作是一个重要的部分，我们所做的事是具有文化重要性的。
Dan Gass：我个人认为，在中国已经有很多非常优秀的建筑设计师了。但是当我走在城市中的时候，我发现建筑并没有让城市变得更好。所以对我来说，景观设计会更加重要，因为景观会处理所有建筑之外的事物，让城市真正能够运转地更好。景观设计需要更多的资金投入和更多颠覆性的创造。我认为景观设计师在现阶段的中国是非常重要的，部分原因是中国是一个发展中的国家。如果我在美国，我会成为一个建筑师。但是在中国，我应该做一名景观设计师。
▼BAM参与了多种尺度的景观项目
▼让城市更美好的景观设计 – Indigo儿童游乐场
▼让城市更美好的景观设计 – 雨水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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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的标准
我们倾向于选择那些对公众环境有最大影响的项目。
我们参与每一步设计，甚至在现场亲手制作。
4 公司同时承接了许多装置设计的工作，选择项目的标准是什么？
Jake Walker：我一直都不希望把自己定义为任何一种角色，建筑师，景观设计师，等等。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可能是反建筑师。就项目的选择而言，我们在寻找能够让设计具有影响力的项目，让我们的工作变成影响周围的媒介。从小的装置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们正在关注的真正的城市景观，如何影响公共领域，如何影响空间内部以及周围的使用者，这就是我们发展的过程。我认为，在我们看项目时，我们倾向于选择那些对公众环境有最大影响的项目，无论是装置，景观，活动的策划，游行或者其他类似的事情。
Dan Gass：我们刚开始一起工作的时候拿不到什么项目，所以我们会做一些装置，并介入到公共空间去。如果我们刚好对客户带来的项目有非常酷的想法，我们会把它当成艺术品来做。但是我们真正想做的是能和人产生相互影响的东西。这样的项目要求我们不仅要把东西做得好看，还要让所有人都有机会来体验和使用我们的设计。
▼百安木设计的装置艺术项目
▼公共空间中与人互动的装置 – 沈阳购物中心冬季花园
▼公共空间中与人互动的装置 – Chandy 水滴枝形吊灯装置设计
5 目前最满意的一个项目是什么？作为设计师这个项目的什么方面最吸引你们？
Jake Walker：我最喜欢的项目是L’IDIOT餐厅，这是我们第一个建成的项目。项目的设计周期很长，进行得不会太仓促，让我们有时间去深入梳理整个项目的结构。我们不仅在概念阶段进行了足够的思考，并且参与到了整个建造过程中，看着这个项目从从无到有，见证了一个完整的过程。能接到这样一个项目作为工作室的处女作，让我觉得非常幸运。在我看来，这是一段非常独特的经历。
▼L’IDIOT 餐厅，不同颜色和形状的马赛克精致如工艺品
▼项目细部
6 百安木在设计过程中最重视的要素是什么？
Jake Walker：在实际的设计过程中，我不确定是否真的需要具体的固定流程。但我知道中国大部分设计公司，尤其是景观公司倾向于将设计过程分割成一系列不同的阶段：概念阶段，方案设计，深化设计，施工图阶段，施工阶段和后续的管理阶段等。其结果就是，随着项目的进行，工作从一个团队交接到另一个团队，各个阶段间的联系是断开的。这不仅对设计不利，对于参与其中的人也是不利的。在BAM，我们专注于确保设计人员从一个项目最初便介入设计，并且能够全程参与，直到建成。这样他们能够清楚地知道设计每一个阶段发生的内容，学到更多的知识。即使一个人负责的是施工图，他仍然需要设计，需要作出决定。不仅仅是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概念，然后在纸上随手勾勒几笔草图，却和其他的设计过程是脱节的。从这方面来说，我们在中国是相当独特的。
Dan Gass：很多时候会被问到我们的设计过程是什么样的，因为我们的项目类型真的非常广泛。对我们来说，秘诀就是对每一个设计中的每一个过程都同样重视。从最初的概念想法到视觉上的步步改进，再到细节设计和施工，我们把每一步都看作是设计的过程。随着方案的逐步推进，我们的想法会变得更加丰富。而对我们来说，做为设计师参与到设计的每一个步骤中去，这才是设计。我们参与每一步设计，甚至在现场亲手制作。我们最好的项目都是我们亲手做的。我们会将做好的结构从工作室搬到场地上，这是我们理想中的工作模式。
▼参与设计的每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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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部
7 在项目的细部处理上百安木总是力求完美，如何平衡造价和细部控制？
Jake Walker：我们十分注重细节，如果我们遇到一位细节至上的甲方，那么我们就可以努力将项目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完美。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甲方、所有的项目都那么关注细节。
Dan Gass：起初，我们曾自己为自己的设计和建造艺术装置，这是一个大问题，因为我们在某些这种项目中投入过多，以至于不得不自掏腰包，贴钱完成需要交与业主的项目。设计师一不小心就会走进这个陷阱。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会超出预算，这教给了我们专注在设计上并且把设计过程控制在预算之内是非常重要的。这样惨痛的经历让我们现在可以做得更好。
▼百安木设计的项目中精致的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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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然的理解
我们希望在自然和我们居住的城市以及一些人造物体之间找到一种联系，并创造一些独有的东西。
8 百安木在首页上的小标题是说“自然是个概念”，我理解的这就是百安木的定位，但是我并没有在项目中看到关于生态设计的部分，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百安木是如何将可持续设计体现在项目中的？
Jake Walker：我认为有设计界中有一些普遍的误解，即生态设计有一种特定的形态，你可以在设计中看到生态。事实上，你不一定能看得到生态。生态是没有特定的形态，至少不应该有。这个理论同样适用于景观。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比景观更生态的行业。我们在种树，种植物，设计园区，从根本上来说都是生态，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从根本上就是可持续的。此外，你不能将人类从这个生态系统中割裂出来。生态不是关于拯救地球，地球才不在乎生态，经过几千万年的时间，无论发生什么事，地球都会自我修复或者毁灭后重新开始星球的演替。所以生态和拯救地球没有关系，真的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只能是拯救人类自己。景观设计师处理的恰好是可持续发展的关键部分。人类的参与与所有其他自然元素如植物、树木、水等对于生态系统和可持续发展同等重要。仅仅因为项目是一个硬质景观，如一片广场，有很多人在其中玩，就认为这不是生态的，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判断。
Dan Gass：“自然是一个概念”。自然这个概念本身就有问题。你可以想象一下地球上第一个住在山洞里的人，或者第一个住在山洞里的猴子。他会称自己住的山洞为家，把山洞以外的东西称为自然。但是对我们来说山洞仍然是自然的。实际上，我们和猴子一样，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就是我们创造的一个概念。另一点在我们的设计中也很重要，我们要处理有机形态和规整的人造物件之间的关系。在建筑和平面设计中，我们会运用方形等规则的几何语言。但是在景观设计中，我们会推崇一些其他领域的视觉语言，像是如何描绘一朵云的形状，或是如何描绘一棵树根。我们希望在自然和我们居住的城市以及一些人造物体之间找到一种联系，并创造一些独有的东西。
▼自然，城市与人 – 北京住总万科广场项目景观设计
▼自然，城市与人 – Indigo儿童游乐场
▼自然，城市与人 – 国贸景观规划
▼自然，城市与人 – 大兴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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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尝试与探索
我们在努力不为一种具体的风格所限制，寻求和尝试更多的发展方向，探求一条自己的进化之路。
9 百安木现阶段正在进行上海世茂深坑酒店景观设计，设计过程非常复杂，包括屋顶绿化，巨大的高差，内向性的水体循环系统，都是不曾在百安木之前的设计中涉及到的领域，能不能详细介绍一下是如何应对这么高难度的设计的？
Dan Gass：在工作室中我们叫这个项目“深坑”。场地本身是一个巨大的矿坑；这个80米深的矿坑会被填上50米深的水，项目的景观部分会从覆盖洞口到洞底，酒店也会向下延伸至洞内。每一个项目都会有它相应的困难，你需要有一个能管理各个专业的业主，让大家可以一起讨论设计方案。这个项目中唯一的不同在于我们只是一个大型团队中的一部分，我们需要彼此配合，利用建筑师的特长带来一些新的想法，完成自己那部分的工作和设计。
Jake Walker：对于世茂项目来说，景观并没有比其他的项目更复杂。如今城市开发了大量的地下空间，很多景观都位于停车场、地铁或者商场上。在矿坑上做景观和在购物中心山做并没有太大不同。单就景观设计而言，有许多项目比我们现在所做的更复杂、受到更多条件的限制。比如在大兴的一个公园项目，半个公园建在一个巨大停车场上，通过B1层与地铁站相连。这样一个地块上设有许多建筑和构建物，如围栏，地铁站等，而公园设计要解决其中存在的所有问题。在我看来，深坑项目并不比大兴公园或其他类似项目更复杂。
▼世茂深坑酒店景观设计
▼酒店外观
▼总平面图
▼世茂项目施工现场
▼大兴公园尺度大，内容丰富，比起上海深坑酒店可能更为复杂
10 百安木的项目在风格上并没有使用统一的语汇表达，公司仍旧在试图探索不同的设计语言？现在最想尝试的项目类型和风格是什么？
Jake Walker：我们最感兴趣也一直在参与的项目多为供人们使用的城市公共空间项目。城市项目是我们的兴趣所在，也是我们主要的工作内容。我们在努力不为一种具体的风格所限制。
Dan Gass：当我们第一次来中国的时候，方振宁说“中国需要BAM这样的80后设计师”。听到这个的时候，作为美国人的我们从没有把自己跟“80后”联系在一起过。当我们了解后，觉得非常棒。可能就像80年代中的 Miami Vice 或者 Phillip Starke 的作品一样视觉上很酷吧，于是我们说“好吧，我们乐意接受这种评价。”另一个评论家Carson Chanson也说过：“BAM的一些形式看起来特别像星期六早上会看到的卡通片，实际上是有年代感的建筑。”我们也非常喜欢这个想法。当我们创建公司的时候，我们决定将其命名为BAM, 即“Ballistics Architecture Machine”，因为聚合的机器比单独的个人要更有力。我们在项目中有非常大量的实验，这是因为我们会共同参与到设计中。项目从开始设计到建设，每个人都会加入一些想法让它变得更为丰富。这样的实践方式会让项目变得更具活力，更特别，这是一个单独的设计师所达不到的，也是最令我们激动的。
▼风格迥异的项目
11 公司未来的计划是什么？
Jake Walker：继续工作！我们的公司一直是在成长、前进的。我们从临时的装置艺术做起，进化到做一些可以永久保存的景观项目。我们从小尺度的设计转向了尺度更大的项目，甚至是一些规划尺度的项目。这就是我们成长的过程。我们在尝试用各种方式突破。我不认为我们在寻求一个固定的轨迹，我们其实是在寻求和尝试更多的发展方向，然后探求一条自己的进化之路。
Dan Gass：这一年对BAM非常重要，这是我们的第十个年头，是我们的十周岁生日。为此我们正在编一本书，这本书是关于设计的叫《A Landscape Vision》，同时我们还在编写另一本书，会把我们的设计项目和工作都编写进去。另外在秋天的时候我们会在798举办一次展览，这个展览是BAM十周年大记事，希望大家都来参加。
▼BAM全体合影（后排左一：中国合伙人，后排左三：Dan，后排右一：Jake）
原文链接：http://www.gooood.hk/ramble-foreign-architects-in-china-bam.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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