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为自己历史上最大的“告密者”“叛国贼”拍了一部电影。
在美国政府来看,他无疑是“罪大恶极”的“叛徒”
而在部分美国人民和广受美国欺压的世界人民眼中,他无疑是一位英雄。
对,我们今天要说的就是他,斯诺登。
2013年6月6日,《英国卫报》独家曝光NSA(美国国家安全局)从Verizon收集大量个人电信数据以实施对于美国本土内的监视监管。这份来自斯诺登从国安局内部拷贝的上百万份机密文件中的区区一份一经曝出便引起了全球轰动,也标志着斯诺登事件的正式爆发。
紧接着,美、英、法、德、意等全球各国喉舌媒体都陆续获得了一手资料并广泛报道。
美国秘密监视他国和他国领导人这个事实也被公布在了阳光下,一度造成了美国和包括中国、巴西、英国、德国在内的多个国家及全球至少35个政要领导人的紧张关系,其中德国总理默克尔就愤怒表示“这是个让人完全无法接受的举动”,更是把美国国安局比作“Stasi”(前东德国家情报局)。
曝光了资料的媒体都纷纷表示,他们报道的也只是斯诺登获取的大量情报里的冰山一角。其中一直和斯诺登关系紧密曝光了大量资料的《英国卫报》甚至遭到美国军方的封锁,所有在南亚和中东的美国驻军都无法访问《英国卫报》官网。斯诺登的“出逃”还一度恶化了中美和美俄关系。
除了前文提到的Verizon,斯诺登文件里还曝光了谷歌、雅虎、微软、苹果、Facebook等9家美国大型网络公司向国安局敞开其服务器之门,使政府能轻而易举地监控美国本土所有用户的邮件、即时通话及存取的数据。这一曝光直接重创了这些公司的公信力,也造成了他们股价的不同程度的下跌。
2013年6月,美国白宫网站“We the People”页面收到民众请求政府完全赦免斯诺登的请愿。短短两周内该请愿收集到了10万签名。但直到2015年7月底白宫方面才出面回应,表示拒绝赦免斯诺登。
全球各国也陆续有民众走上街头声援斯诺登,反对美国政府的这种“霸权主义”。
《斯诺登》电影面世
2016年9月,一部讲述爱德华斯·诺登的传记电影《斯诺登》在美国上映,大导演奥利弗·斯通参与编剧并执导,斯诺登由囧瑟夫出演。电影基于小说改编,讲述了“棱镜门”主角——前国安局雇员斯诺登是如何从一个保守爱国的共和党人最后成为国家口中的“叛国者”。
一个关于“在逃”的“叛国者”的电影全球上映?这个起因还得从斯诺登的俄罗斯律师Anatoly Kucherena说起。
Anatoly是斯诺登在俄罗斯的律师,2012年他曾是俄罗斯总统普京竞选团队成员。 他在成为斯诺登律师后不久就基于斯诺登的故事撰写了一本非纪实小说《章鱼时间》,讲述了一位美国前国安局雇员泄露国家机密后在俄罗斯机场孤立无援,最后被俄罗斯方解救的故事。听上去这么的耳熟,是的,小说大意就是斯诺登本人故事的翻版。
2014年1月,小说出版前的几个月,Anatoly给好莱坞大导演Oliver Stone的制片人Borman打了个电话,询问Stone是否有意将此小说拍成电影。
一开始,Stone是拒绝的。在几经纠结并亲自去往俄罗斯面见了Anatoly后,Stone对斯诺登的事迹更感兴趣了。他并不只想拍摄虚构的故事,他要拍真人真事,他想见斯诺登本人。但狡猾的Anatoly告诉Stone:“你要先答应买下《章鱼时间》我才能给你牵线搭桥。” 最后,Stone和Anatoly达成协议Stone出资100万刀 ——我买你版权,你让我见斯诺登。
整个故事被斯诺登的美国方律师Ben Wizner知道后,Ben愤怒不已 —— 斯诺登被拉入了好莱坞电影的大漩涡?而且牵线人还是和克里姆林宫关系那么好的一位俄罗斯律师?不满的Ben后来告诉《纽约时报》记者,“斯诺登不会以任何形式出现在Stone的电影里,那是他的底线,不出售自己人生故事的任何版权。如果他出现在电影里,这只会对已有的批评火上浇油,让舆论更加确定他是个想要赚大笔快钱的自恋狂。”
在多方努力下,最后电影还是成功开拍了。虽然整个拍摄过程似地下工作,还经历了资金短缺、时刻害怕被国安局监视、导演错过母亲葬礼等等一众插曲。
(导演左一,斯诺登左二)
最后,我们看见的电影展现了斯诺登的信仰是如何一点一点的被腐蚀,从一名爱国的共和党人变成了政府眼中窃取大量政府机密并公开泄露的叛国人士。
斯诺登的女友Lindsay Mills在电影中由女演员Shailene Woodley扮演,戏份颇重。Stone用斯诺登的爱情故事——她和女友的相识相恋、分分合合的过程将现实生活中出现在媒体板块上的“泄密者”或“人民英雄”斯诺登的形象拼凑得更立体和完整。
电影的真实度因为有了影片最后斯诺登本人的现身而显得可信度更高。
当然,有一些细节和不能提太多的故事确实在电影里有做戏剧上的改动。比如斯诺登在国安局的上司并不叫Corbin O’Brian,这个名字是Stone导演从乔治奥维尔的小说《1984》里借用的大坏人的名字。另外一个细节,斯诺登在部队的受伤并不像电影里那样是因为从床上蹦下来而骨折,他其实就是因为一次正常的训练而受伤。
(政治预言小说《1984》里的经典台词便是“The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斯诺登事件爆发后,这部1949年出版的小说更加耐人寻味,这句话也是很多参加抗议的民众使用的标语)
(网民制作的奥巴马版)
另外一个戏剧化也是很多观众看完后称道的细节是斯诺登从国安局复制完机密资料后将小磁盘藏在魔方里借安检人员的手而成功偷运出来,电影里的这个想法确实来自于斯诺登,但他从来没有揭秘过现实生活中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躲过了国安局的层层安检将资料偷运了出来。
电影中中国香港当地政府对于斯诺登的处理这条线基本上完全被忽视,但是实际上,当时身在香港的斯诺登让美国和香港地区的关系一度非常紧张。
在很多人眼中,香港给予了斯诺登完全的庇护。在香港逗留时的斯诺登也曾通过他在香港的律师与港府交涉,如果当局应美国要求将他拘留,他能否获得保释?如果斯诺登设法前往机场离开香港,香港政府是否会干预? 最后港府通过中间人告知其香港政府不想卷入任何和斯诺登的直接谈判,也无法预测香港独立的司法系统会做什么,如果上庭,进监狱等候庭审时有可能的。
另一个被弱化的现实情节是维基解密在斯诺登出逃中的重大作用。电影里短暂露脸的只是维基解密的女发言人Sarah Harrison,她同时也是维基解密创始人阿桑奇的助手。现实中,斯诺登曾向阿桑奇寻求帮助,后者很快提供了相应帮助 —— 帮助斯诺登在香港取得了一份至关重要的特别难民旅行证。同时,也有新闻报道是阿桑奇建议了斯诺登去往俄罗斯避难,因为阿桑奇认为斯诺登如果去到拉美可能会被CIA下令绑架或暗杀。
斯诺登的影响
至今事情已过去三年多,当年轰轰烈烈的斯诺登事件真的对美国民众有深刻影响么?曾站在一线曝光斯诺登手上资料并因此而获得普利策新闻奖的The Washington Post去年有一篇讲述斯诺登影响的文章用数字给出了他们的答案。该文指出,2006年时就有民调显示高达47%的美国民众对于政府的监视表示不可接受。斯诺登事件发生后,这个数据微升到50%。然而2015年的民调显示仍有46%的民众不是很关心或者完全不关心所谓的监视政策。有美国网民表示,9/11之后,部分民众接受牺牲自我隐私的代价只要国家能以一切手段保证民众的安全不会再发生第二个9/11惨案。
倒是对于外国人来说,信奉人权至高无上的美帝形象有了一定的崩塌,外国人也见识到了美国是如何为了保证自己国家的利益而去侵犯控制他国(电影里有个细节,斯诺登在日本工作时受指示希望能监视日本民众,但日本政府不答应,因为这侵犯了日本国民的个人权利,但美国还是私下里照做了,未来某天日本若不合作了,美国可以随时让日本全面断电陷入混乱)。
说到底,斯诺登是个两极分化的人物形象。有爱他崇拜他支持他的人也有恨他讨厌他反对他的声音。苹果的联合创始人Steve Wozniak称斯诺登是个英雄,好莱坞明星们比如苏珊萨兰登、雨果莫滕森、皮特萨斯加德等都支持并歌颂斯诺登的英勇行为。
也有反对声音如川普,认为他是个喜爱卖弄者。
Newsweek说民调显示大部分美国人认为斯诺登是英雄,也有U.S.News的民调表明斯诺登在海外比在美国本土更受欢迎。当然,介于美国民调在2016年美国大选出的大乌龙,所以靠谱程度几何也真是不好说。
也许,这部电影的最后票房也能给到我们一个声音。这部估计投资四千万美刀的电影最后仅收获票房两千万刀出头,也成为了Stone导演职业生涯中大范围上映(2000家影院以上)的电影里首周开画成绩最低的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