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贾大方
当有偶像自杀的时候,人们总会浅薄地开始探讨生与死。
猜忌他是不是有心理疾病,惋惜他不知道生命的可贵。
我有一个并不大胆的想法:活着是一种服刑,是对不敢去死的惩戒。
01
“It is no measure of health to be well adjusted to a profoundly sick society.”
死亡是自我解救,继续活着才是病态。这种话听起来是不是很幼稚很非主流,让你想起QQ空间里的杀马特式悲伤?
这种声音永远都只能是非主流。
当你属于大多数的时候,你会顺应潮流,认为一切都正确无比,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当你属于少数人、当你格格不入的时候,你才会去想世界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它的秩序是如何建立,道德这种东西是怎样产生。
这种看似离你很远的抽象概念,其实在身边就会有很多缩影。
像在年轻人的世界里,单身也可以很快乐。
但对于一些老派的爸妈,那就得搬出孝道里的一句“无后为大”,迟迟不结婚的年轻人就在这种环境下,被逼成了一个相对性的少数人。
我的朋友L最近正在进行懈怠性相亲。
她算是个典型的宅女,最喜欢的就是整天窝在家里看韩剧,除了工作之外也不怎么跟人交流。
这么个整天傻头傻脑、大大咧咧的姑娘,最近居然也在这种“少数动物”的躯壳下开始思考起了人生:
爱情是不是一场繁衍生息的骗局?
婚姻制度是源自情感,还是为保证遗产的继承?
我对于父母而言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他们创造了我所以就可以安排我的人生?
……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那样,为什么我这样。
为什么世界是错的。
L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那些跟我不一样的人,建立了这一套我不能适应的游戏规则,又规划了他们心中正常人类该有的模样——就是他们自己的模样。
这其中最基本的一项就是,你该珍惜生命。
02
如果有人递给你一坨狗屎,告诉你该珍惜它,你可以用它当面膜还可以用它煲汤,夏天能当帽子戴,冬天可以捧在手心取暖……
你拥有这坨狗屎的时候就有一切可能,可万一你扔掉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想请问你吃不吃狗屎。
那我们再来把狗屎换成生命。
想不想出生不由你决定,成长需要从小进行教育和灌输,将面对的世界早已成型,连该怎么活着、该怎么使用这条别人赠予的生命都被贴上各种预期。
我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Z,十分擅长吃喝玩乐,看很多书和电影,听很多音乐,有时也会约我去看话剧。
我每次跟他在一起都很快乐,用很俗的形容来说就是“有趣”。
Z的成长路线其实很普通:
从小在爸妈的管教下长大,被教育说你是男孩子所以只能喜欢女孩子;
在学校里接收着义务教务灌输给的观念,你要善良、要开朗外向、要热爱生活;
通过和各色人等交往,习得隐性规则,知道怎么做才能站在鄙视链的更高层。
可有一天,Z发现自己很累,Z并不享受这种别人看来很“有趣”的生活。
他发现,世界于他而言是错的,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在适应和臣服。
按照这个世界对他的要求,那个真实的Z似乎人间失格。
这时,Z才终于隐约听到,出生时那句“你是自由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声音——“在我画的圈里。”
有人从不会触碰到这个圈的边界,所以他们随心所欲地顺势而活;有人天生边缘,所以只能压抑着适应这个世界与它的规则。
自杀不一定就懦弱,它也可能是属于边缘人的勇敢和懒惰——他们只是不愿意继续在这个圈里服刑罢了。
于是,随意地对人生这个游戏点击了退出键,拒绝去珍惜被要求珍惜的。
也许还会有这样一种场景:结束生命后,自杀者会听到一个声音说,“恭喜你啊,出狱了。”
03
很多人都会羡慕朋友Z那样的生活,就像Z会羡慕其他人那样。
你觉得他的生活是你想要的,他是这场世俗生活里的赢者,所以你猜他是快乐的。
但是呢,世界想要的、你想要的和他想要的,或许是三种完全不同的事物。
他凑巧成了一种少数动物。
对Z来说,“丧”并不是一种故意拗的潮流造型,只是凑巧,自己确实和这个现有世界不太合得来罢了。
无所谓的边缘人选择了死亡,懦弱着的边缘人选择妥协或麻木。
也有像我这样擅于自欺的人,选择把自杀看作是一个大招——似乎这样我就不是被逼活着,而是我自己主动选择暂时活着。
这样一想,活着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因为至少我有主动权,我还可以在不太想活的时候找个很高的楼跳下去。
我跟Z讨论过,跳楼是最好的方式,快速、高效。
不会像炭火盆那样在死前经受痛苦,也不会像其他方式那样出现一不小心没死成的尴尬。
想起我第一次读《我与地坛》,是在高中一年级的语文课本里。史铁生说,“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而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小时候的我,怕是只觉得这句话很酷才会一直记得吧。在那个十几岁的夏天,那个被应试教育挤压着的课堂上,有多少人真的懂了它么。
最终,史铁生先生等到了这个节日的降临,而你选择自己决定这个节日的日期。
04
节日快乐,我好羡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