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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光衣服的第 9 年,他被无数人羡慕

新兴人类计划  · 公众号  · 两性  · 2021-05-05 11:07

正文


今年,已经是成都大爷王肃中做裸模的第 9 个年头。
王肃中是个独居老人,他的老伴很早就因病离世了,为了补贴家用顺便打发时间,老人从 2012 年开始在成都各个高校里,当起了素描“人体模特”。
王肃中说,他并不觉得当人体模特丢人,人体绘画在我国很早就发展起来了,

“我觉得这是一种艺术,我很大方。”

但他的子女们并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眼中这简直是“不要脸的人”才会做的事,

他们甚至扬言 “死了也不会给你收尸”。
王肃中并不太在乎这些,或许和他的生平经历有关,被问到当初为什么要做裸模, 他给出的回答是:

“至少,在那里还有人需要我。”


王肃中今年 91 岁,在过去的 9 年中,他辗转于四川省内近 20 所高校,

在一间间画室中卸下衣装,全然展露的身体成为那些年轻的美术系、摄影系、雕塑系学生手中的艺术作品。

在专业圈子里,他是人尽皆知的“成都最老裸模”, 合作过的人都夸他专业又认真。
一节人体美术课 45 分钟,每次六到八节。

这意味着,除去午饭和短暂的课间休息,王肃中需要在画室平均保持同一个姿势长达四五个小时。

舒服一点能端坐侧躺,有时候分到站立的动作,一天下来手脚都是麻的。

这还不算什么。

成都好几所学校的美术学院都在偏远的郊区。为了保证不迟到,王肃中要在清晨五六点就出发,从东南三环穿越大半个城市去上课,

来回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超过四小时。
虽然辛苦,但王肃中乐在其中,他甚至觉得自己天生就是“这块料”。

2012 年春末,王肃中在川师美术学院周围闲逛时遇到了一位模特经纪人,对方看他对人体绘画很是好奇,就试探性问他“你想不想干?”

他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第二天就开始上岗。


别的人体模特第一次赤身面对学生时难免会尴尬脸红,但他误打误撞的第一次就做得很好。

成都高校圈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用 70 岁以上的人体模特,但对王肃中却时常能破例,因为专业又认真,他成了全成都唯一一个“高龄模特”。
画室的老师们都夸他,
美院的学生们把他当朋友,
王肃中很骄傲。

可当他把这份骄傲和最亲近的家人分享时,却遭到了刻薄的辱骂:

“就说我把他们丑到了,说我不该去裸体,是个不要脸的人。”
“我大儿子说要是我还去裸体,以后死了也不给我收尸。”


那天,王肃中的子女们指着他的鼻子一顿臭骂,还撕碎了他藏在硬纸壳里珍藏的数十幅人体画像。

最后,他们把这位独自一人拉扯他们长大的父亲像扔垃圾一样,连带着那些碎纸片一起扫地出门。
满地黑色素描碎纸片里夹杂着几张暖色水粉碎片,那曾是王肃中最爱的一张画,出自五年前一位学生之手。


那次,他特意从成都坐火车去了绵阳,来回硬座五个多小时,作者整整画了一天。

在画中,他赤身坐在铺满灰白色垫子的台子上, 低头望向红色桌布上的花瓶,右手托着腮帮子,色彩明暗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而现在,他被儿子赶出家门坐在铺满灰尘的楼道台阶上,曾经最珍爱的画像被撕碎像垃圾一样扔得满地都是。


王肃中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能接受的艺术创作,到了儿女那里却行不通。

他越发感到孤独。
这种“孤独感”其实也是他当初选择要成为一名“裸模”的原因。

十六岁离开家,独自一人到成都打拼;

三十多岁成为红旗服装厂的高级技工;

后来又开起了自己的裁缝店, 生意好的每天要裁剪 100 多件衣服,一个月的收入是普通工人的五倍还多。


他一直干到退休才关门。

在外人眼中,王肃中的人生无疑是成功的。
的确。

但自他退休开始,这种“成功”开始急转直下。

按照王肃中的说法,自己以前在成都的两处房产给了孩子们,但并未收到孝顺的回报。

退休工资比不上以前开店的收入,王肃中的日子也变得难过起来,稍不注意就会得来子女们的白眼,大呼小叫更是家常便饭。

2007 年的一个夏夜,小儿子酒醉后红着眼威胁王肃中,说: “爸,你自己去消失了,不然明天拿刀砍死你。”
那时候王肃中每天的生活,就是每天六点起床,收拾好家务做好早餐,然后打开电视,节目要调成静音,因为不能吵醒还在睡觉的孩子们。


下午偶尔会去朋友家坐坐,更多时候就是守着静音的电视打盹, 晚上吃过饭早早就回房间,把客厅和热闹让给孩子们。
王肃中是个爱热闹的人,可退休之后他的世界好像变成了一个静音的电视,

整个世界,好像都不再需要他了。

某一次再次被呵斥之后,王肃中去找好友诉苦,结果得知好友前不久已经去世。

那天起,他开始感到孤独。

或者说,他开始直视自己的孤独。
是不是就这样过下去,直到死亡呢?


72 岁那年,王肃中去了趟布店, 时隔多年之后,他再次捡起曾经的手艺给自己做了一套寿衣。

这就是他的答案——

是不是就这样过下去,直到死亡呢?
当然不。
他依旧每天六点起床,把自己收拾好就出门。

他不再管早餐和家务谁来做,下午去人民公园喝茶唱歌,晚上和老太太约着跳舞。

把钱和时间都花在自己身上,生活不再是一部默片,他重新找回了时间的色彩。


但王肃中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

“以前的几十年,我没让家人吃过什么苦,裁缝店的伙计们靠着我也过得不错,这是我最骄傲的事......"

那是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在王肃中的世界里,“被需要”和“孤独感”是一对反义词,

想要彻底逃离生活的孤独,就要找到被人需要的方式。

以前是事业和家庭, 现在是“人体模特”。


虽然从家到美院的距离需要跨越大半个城市;

虽然每次工作都要保持同个姿势几小时不动;

虽然很辛苦很累,但王肃中甘之若饴。
他享受这样的生活——

手机要按时交费,因为时常有人打电话邀请他出门工作;

年轻人们都很好,分别的时候总是有人提醒他早点休息;

人际关系也在不断拓展,慕名而来采访的记者,交流工作经验的同事,

所有人都会认真地听他说话, 每一天的生活都是崭新且精彩的。


“他们(学生们)都夸我肌肉不错。”

在这里,他正在被需要。
画室的老师们都夸他, 美院的学生们把他当朋友。

2012 年下半年,一家报纸还登出了王肃中的新闻,他觉得挺高兴,特意买了一份报纸拿回家,却没想到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下。

许久未见么的大儿子一见面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死了不给你收尸,你太丢人了,不要脸!”

那天,王肃中被大儿子从家里赶了出来。
但他并没有多难过,反而有点释怀,这样的场景他早在梦里习惯了,以前每次被呵斥,他都惴惴不安害怕被抛弃。

现在,噩梦变成了现实,反倒不用再担心。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怪过子女不孝。

无数次被呵斥的时候没有, 独自一人去裁制寿衣的时候没有,哪怕现在被赶出家门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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