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南齐皇帝萧昭业生性聪明、反应迅速、容貌清秀、举止优雅,悲哀和欢乐的情感都比常人强烈,因此他的祖父齐武帝很宠爱他。但是,他善于伪装矫饰,表面善良,内心却是阴狠卑鄙,他跟左右一些卑劣的小人整日整夜地混在一起,就连睡觉也不分开。
萧昭业还在担任南郡王时,跟随叔父、竟陵王萧子良一起住在西州。他的父亲萧长懋经常管束他的生活起居,限制他的花销费用,他就偷偷向富有人家要钱,没有人敢不给他。他自己还另外制造了一把钥匙,夜里私自打开西州州府后门,和左右侍从一起到各个军营去荒淫欢宴。
他的老师史仁祖和侍书胡天翼商议说:“如果我们把这件事报告给皇上或是太子,事情就不会那么容易解决了。如果在军营中被别人打了,或者被狗什么的咬伤了,岂止是我们本身要获罪,连我们全家都要被牵连进去。我们俩都年已七十,哪里还吝惜自己以后的岁月!”
于是,几天之内,史仁祖和胡天翼都先后自杀,但武帝和太子却完全不知情。
萧昭业对他所宠爱的左右侍从,都预先封爵任官,写在黄纸上,让这些人装在口袋里,随身携带,答应在他登基即位的时候,就照此执行。
后来,他在侍奉太子养病及后来守丧期间,都面带忧愁,悲泣哀号,看见他的人也都被他的行为感动得哭泣起来。可是,一返回自己家里,他就立刻笑逐颜开,大吃大喝起来。
萧昭业经常命令女巫杨氏替他向上天祈祷,祈祷祖父和父亲快点死去。太子去世时,萧昭业认为是借杨氏巫祝力量的结果,于是,更加敬重信任杨氏。等到被封为皇太孙以后,武帝也生病了,他又命令杨氏向上天祈祷。
此时,他的正室何婧英还留在西州,武帝的病情开始严重时,他给何婧英写信,就在信纸中间写了一个大喜字,又围绕着大喜字,在旁边写了三十六个小喜字。
萧昭业在侍奉武帝的病时,每次一说话,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流,所以,武帝很感动,认为他一定能够承担起国家大业,还对他说:“我死之后,五年之内,国家大事先全部托付给宰相,你不要过问。五年之后,你再亲自处理,不再交给别人。如果你自己执政没有干出什么成就来,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临去世前,武帝又拉着他的手说:“如果你还想念祖父的话,就应该好好干。”说完,就去世了。武帝的遗体刚刚放入棺内,还没有安葬,萧昭业就将武帝的所有歌舞伎都叫来,让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演奏各种音乐。
萧昭业登基十几天后,就立即逮捕了王融,交付给廷尉审判,命令中丞孔稚控告王融阴险、浮躁、轻率、随便批评攻击朝廷等罪名。王融向竟陵王萧子良求救,萧子良又忧又怕,不敢去求。于是,萧昭业命令王融在狱中自杀,这年王融二十七岁。
之前,王融打算结识东海人徐勉,经常托人请徐勉到建康见面。徐勉对别人说:“王融的名望很高,但轻浮狂躁,很难和他坦诚相待、荣辱与共。”不久,王融大祸及身,而徐勉也因此而出了名。
太学生魏准因为才能和学问都很高,所以深得王融赏识。当时,王融打算拥戴萧子良登基即位,魏准就鼓动王融做成这件事。太学生虞羲和丘国宾二人私下里议论说:“竟陵王萧子良才能弱,王融又没有决断能力,他们的失败就在眼前了。”
王融被杀后,萧昭业又把魏准召到中书省盘问,魏准竟因为极度惊慌恐惧而吓死了,他整个身子都是青色的,当时,人们都认为他的胆被吓破了。
武帝的棺木要在东府前秦淮河上船,萧昭业在皇城端门恭奉送别,丧车还没有走出端门,就立刻声称自己有病,回宫去了。他刚刚踏进宫内,就在殿内演奏起了胡人的音乐,皮鼓、铜铃之声响彻皇宫内外。
萧昭业将皇太孙太妃王氏尊封为皇太后,皇太孙妃何婧英为皇后。封自己的弟弟萧昭文为新安王,萧昭秀为临海王,萧昭粲为永嘉王。
在这之前,北地平民支酉聚集了几千人,在长安城城北石山发起武装暴动,并派使者向南齐梁州刺史阴智伯报告。秦州平民王广也聚众起来响应支酉,进攻并抓获了北魏秦州刺史刘藻。
秦州、雍州之间七州的平民都受到震动,响应人数多达十万,他们分别据守在城堡里,等待南齐派兵救援。北魏河南王拓跋干率领大军袭击,结果被打得大败。
支酉率领军队乘胜进军到咸阳北边的浊谷,司空穆亮又与支酉大战,结果也大败。南齐梁州刺史阴智伯派遣席德仁率领几千名将士,前来接应支酉、王广。
支酉等人又率军向长安挺进,北魏安南将军卢渊、平南将军薛胤等人奋起抗击,大败支酉,有几万人投降。卢渊只杀了几个首要分子,其他人全不予以追究,并捕获了支酉、王广,将二人同时斩首,南齐无功而返。
御史中丞江淹弹劾前益州刺史刘浚(刘勔之子)、梁州刺史阴智伯二人贪污的赃物价值上万元,都按罪行发落。当初,刘浚由广、司两州罢职,把所有的钱财都拿了去奉献给武帝,所以,家中一点积蓄也没有。
在益州时,刘浚曾经制作黄金的浴盆,其他物品也与此相称。萧昭业即位后,刘浚进献的东西减少了。萧昭业很生气,就将刘浚逮捕,交给廷尉判罪,打算杀了他。幸亏西昌侯萧鸾的说情相救,才使他免于一死,但仍然还是决定对他终身监禁,不许做官。
萧昭业的叔叔、雍州刺史、晋安王萧子懋考虑到皇帝年幼,时局不稳定,就暗中筹措,以便发生不测之事时能自我保全。他命令所辖兵器作坊打造兵器,又想胁迫当时驻扎在襄阳的征南大将军陈显达担任自己的大将。
陈显达把情况密告西昌侯萧鸾,萧鸾任命陈显达为车骑大将军,而调萧子懋为江州刺史,并且命令他把部曲留下来帮助镇守襄阳,仅仅只允许带周围随从、侍卫人员随行。
陈显达经过襄阳时,萧子懋对他说:“朝廷命令我单身而返,我身为皇室王爵,难道能过于轻率吗!现在我想要二三千人马随行,不知将军您意下如何呢?”
陈显达回答道:“殿下您如果不把部曲留下,就是完全违抗圣旨,这可是罪过不轻的事情呀!况且,这个地方的人也难以收用,您带上他们也未必能尽听指挥。”
萧子懋见目的难以达到,只好沉默不语了。于是,陈显达告辞而去,很快就出发走了,萧子懋用计谋未成,只得自己去了寻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