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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特务,交出电台和枪......

凯迪网  · 公众号  ·  · 2020-03-02 22:08

正文



01.

每一个时代都有属于它自己的东西,不管你如何感受它,毕竟你经历过。

新冠肺炎流行爆发之后,我多数时间就闷在家里,美其名曰,响应政府号召,宅在家里不给社会添乱。只有早晨的时候,如果天气好,就去海边溜达一圈,也算是呼吸点新鲜空气,海边人员寥寥,应当没有任何问题。

回到家之后,除了要保证生活之必需,其余时间真的是绝不出门。于是,真是有闲。

人要是闲下来就会想起很多事情,所以有时间写一写这方面的文字,也算是利用了时间,自得其乐。

退休以后,人整个处在一种相对松弛的状态,也是觉得非常无奈,匆匆忙忙的这一生就大半都走过去了,谈不上遗憾,也谈不上失落,我觉得大概多数人都是这样。

所以闲下来正好有时间就和大家说说我当年的一些我认为比较有意思的故事,或者就是往事。

我参加工作那一年是1975年,那年我17周岁,有关怎么参加工作,我之前的文字有介绍,我在这里就不说了。到了工厂经过短暂的培训之后,就分配了工种,我被分到了我们厂的维修车间,操控的机床是刨床。这个机床有一个俗称主形象的叫牛头刨,主要是源自它的外形吧。

这种机床属于低速机床,因为速度比较低,所以操控也相对不复杂,简单的说就是易学,当然在它的技术层面上还是有一些东西,这个也就不多说了。

02.

我们维修车间负责全厂的水煤电汽的供应,以及各种设备的维修。因为这个工作性质相对来说不是像生产车间那样,所以相对也比较宽松。那个时候我们工厂是休大礼拜,所谓大礼拜呢,就是把每个月的休息天,集中起来放到月底,然后一起休。

而我们这个维修部门,性质就比较特殊,会经常赶在生产车间大礼拜之后,他们休息了我们才工作。主要是全厂的水电煤汽管线维修,还有大量设备的维修,所以经常就是人家月底放假,我们不放假,也是我们最忙的时候,一般到这个时候,工厂的后勤和食堂会给我们留一些服务人员为我们服务,主要是给大家做饭,保证吃上饭。

这时候我们也比较自在,别看忙,可以在全厂自由的流窜,其他车间都没有人,我们就到处看一看。机械维修这一块基本是由我们的钳工班负责,钳工班的班长是一个技术非常棒的人,也是很有生活经历的人,文革期间因为年轻,干了一些不该干的事情,被送到监狱里关了几年。他的一手非常漂亮的钳工技术活,据说就是当年在监狱里学成的。

这个师傅为人很豪爽,也喜欢结交朋友,所以他带了十几个徒弟,对他都非常敬畏。

我们一般是这样的,钳工班在机床维修的时候,我们其他的工种都是协同待命,比如他们需要更换什么部件,需要加工,那我们机加工班车铣刨磨,就需要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完成。

一般来说一个假期,也就是四五天的样子,会维修1~2台设备,主要是以车床,以及生产专用的机床等等这一类的设备为主。说起来也不是特别紧,相对比较宽松,所以大家也没有把时间看得那么严格,主要是确保人家一线生产车间开工,不耽误生产就行。

而且这个维修的时间段一般都选择在冬季,那这个主要是因为冬季一般会有相对长的假期。我在之前说过我们那个维修车间,温度比较低,所以我们早晨到了岗位以后,设备开通以后起码要空载运行十几分钟,主要是为了保证机台的充分润滑。

03.

他们钳工班工作的时候,会生起几个很大的焦炭炉子,其实不是为了保证的取暖,而是要保证机台在维修的过程中机械的膨胀,收缩的稳定性。

下面我讲这个故事应当是发生在,1976年前后,具体的时间真的记不住了。

我只是记得那一年的冬天雪下的特别大,几乎是封门的雪,我们因为要修机床,维修部门的,我们这些人就没有放假。

和我们同在一个生产车间的一个老师傅,我记得那一年他就50多岁了,能有五十三四岁了,人性格很好,胖胖的,成天和年轻人打着哈哈,看起来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不是我们车间的,是因为他操控那个设备在我们车间放着,所以我们在一起工作,他是做模具加工的,技术一般吧,人性格挺好,总是乐乐呵呵的,喜欢开玩笑。

那年大雪,外面很冷,我们机加工没什么事情了,就跑到钳工班,去烤炉子,南朝北国的聊天儿。

大家正在说着呢,从车间的大门外走进来几个人,你看我们都熟悉,是厂保卫科武装部的,还有两个人我们不认识,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娃娃,一眼就看出来是当地农村的娃娃,那种怯生生的两个小男孩。

这些人就径直走到我们面前,其中我们的不认识的一个,把两个,孩从身后拽了出来,对他们说你们好好看看,有没有那个老特务?两个孩子挨个看了一遍,肯定摇头说没有。

大家正在纳闷呢,和我们在一个车间的那个老师傅从大门外走进来,这时候发生的一幕,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指着我们那个师傅说,就是他,就是这个老特务。

我们所有人都对这个事情看得一脑门子浆糊,这老头怎么转眼成了老特务?

04.

被两个孩子当场指认之后的那个老师傅一脸尴尬。

厂保卫科和武装部的人,把那个师傅就带走了,说是去交代问题,因为他曾经亲口对两个孩子说,他从台湾来,有电台还有手枪。这在当时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结果是那个老师傅当天就被工厂给留在保卫科,写书面材料交代问题,比如什么时候加入的国民党?上面的联系人是谁?电台放在哪里?枪放在哪里?

我今天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其实自己都想笑,但是我不能笑,认真的把这故事讲给你们听。

被保卫科和上面来的公安,一顿训斥之后,这个时候才明白了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家里有一个孩子身体不是很好,那个时候距离我们工厂二十里开外镇子上,也有一所战备医院,为了给哮喘的孩子取药,他冒着风雪走了20多里,去镇子上拿了药。又顶风冒雪的走回来,走到临近工厂那个下面那个屯子的时候,他遇到了一群在雪地里玩的孩子,他的心思是想逗逗这些孩子,把自己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凑到那些孩子们面前,

他神秘兮兮的告诉那群孩子,自己是台湾的特务,家里有电台,还有手枪,还要求孩子去上面的工厂(我们厂)帮他搞图纸,搞到图纸就给赏钱。

事实上,很多年后我们谈起这件事笑得前仰后合的时候,总是想不明白,一把年纪的他,怎么就嘴巴没个把门的,顺嘴胡说。他说完了,快活了,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厚厚的雪朝家属区方向走。

那些娃娃当真了,这老东西是台湾特务啊,家里有电台,还有手枪,这可得报告,于是他们就跑到生产大队报告了,遇到认真的货了,大队马上向公社汇报,公社马上派了两个公安,协助破案,因为他走的方向只有我们一座工厂,方圆数公里没别的,所以,人家直接就奔过来了,然后就抓现形了。

05.

工厂也不敢含糊,这又是电台又是枪的,这老家伙啥来头,先拘在保卫科反省室交代吧。公社公安一听他的交代,笑得都没好气:你说你这个老师傅怎么想的,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人家一看他那样子,这时候浑身筛糠,什么潜伏特务,再说,就我们厂那些产品和军工一分钱都挨不上,那些图纸谁稀罕啊。于是,训斥了几句,人家走了。

保卫科也没想把事情搞大,训诫了一通,整整关了两天。交给车间处理。但是这车间主任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本身就对这个老师傅没好感觉,这是天赐良机啊。

于是,大礼拜休假结束,车间开批斗会,更有落井下石起哄作乐的,喊着老师傅名字:XXX,你赶紧把电台和手枪交出来。

老师傅一脸苦逼,双手作揖:老少爷们饶了我吧,我胡说八道你们别当真,我哪有什么电台,什么手枪啊?

不行,你必须交出来,你这个老特务。还有继续起哄的。

有他同辈老师傅看不下去了,吼了一嗓子:他有电台?他家连半导体都没有,给他个电台他会发报啊?还有枪?他裤裆里倒是有根枪,你问问他还现在还能打出子弹吗?说的大家捧腹大笑。

算是给这个师傅解了围。但是,很不幸,他这件事居然被计入所谓的档案,连续影响他错过了两次工资调整。

八十年代末期,我已经从分厂调到总厂在组织部门工作,有一日他找到我,让我帮看看他这个事儿能不能从档案撤了。他没说要恢复调整工资的事儿,就是喃喃的说:这胡说八道的代价太大了。

很快,我们组织部门就把他档案里的这个污点给清除了,那会儿正是平反冤假错案的时候,也算是他赶上了。当然,也为他恢复了两级工资,但是没有补发之前的。

他还特地找到我,一再感谢,拉着我的手,眼泪就下来了。

应当是两千年初,我已经离开企业很多年了,突然有一天闻听他故去的消息,一声长叹。

就在这个春节之前的一天,我还和他的大儿子有过短暂的见面,互相问候了一下,没去触动这个话题。要分手了,他儿子突然很大声的对我说:我老爹说你是一个好人,谢谢你!

我觉得挺不是滋味的,谢我为啥?无非是你爹一个在特殊年代开了一个当时看起来过火的玩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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