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写在思想的边上
为潮湿的灵魂寻找方向,包括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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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随笔

写在思想的边上  · 公众号  ·  · 2018-12-21 18:35

正文


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那种潇潇洒洒的人,有缘时就说说笑笑,结束了就坦然告别。大多数人多少有点留恋,但由于交集太短暂或是时间过去太久,也就搁置一边,并没有什么妨碍。然而我,不是第一种,也从来不是第二种人。有些人,在我并不长的生命旅程中,即使也只可算是驻足停留过,但由于我能看到的他们动人的特质和几件讲起来甚至寡淡但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的事情、几张残存的记忆图片,我对他们的感情深到如果他们了解一定会觉得冒犯的程度。


有时,在为友人的一封信准备的长段时间里,我会去五楼的教室写上一段,当我出来时,总是很晚了。一步步向下走时,插个耳机听歌,路过图书馆前的广场,到达宿舍的短短几百米内,刚刚写的内容和回忆的模糊劲儿交织在一起,凉风的触感和眼前一切朦胧昏黄的画面而带来的怀疑、伤感和使牙齿咯咯作响的恐惧聚拢、聚拢,又猛然上升,四散在旷远的夜空,而后,深深的满足感填补了它们。天几乎黑透了,街上有寥寥几人相伴而行,没有人知道我在想着什么,我此时也庆幸于这种隔膜感,“女性应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伍尔夫的读书笔记》看完只记得这一句话了),而这种思考之后的放松时光,不是最封闭的,但这种自由感却因它的稍纵即逝而显得更加宝贵。寝室楼门口到了,我几乎想路过它再绕上一圈,又疲惫又兴奋,我想再自由一会儿,也想更了解自己。


这种尽管有点孤独但好像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感觉让我想起了一年前,十几个小时的动车之后,是个傍晚。从厦门火车站出来,终于不再隔着玻璃的时候,没有令我失望,天空是泛黄的,棕榈树一排排地沿着大道不知要到何处去。没有山,很平坦的一片土地,暖色的灯光照着,每个都有种不合群的孤伶伶的感觉,又高又瘦,树也是。风来的方向一定是海,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在这样想的同时,海与这个城市已经密不可分了。拖着行李在铺着铁板的架桥上走,整桥的行李与人轰隆轰隆、被声音推着走,又惊又惧,既怕被淹没又摇摇欲坠,不均匀的天色下,一块蓝又一块昏黄,我以为每个人都同我一样想的。而这趟旅行在我现在回想起来的主体,不过就是铁桥上行走的感觉——又震颤又摇荡。车在路上走,另一个地方的感受始终在窗口闪现又飞逝而过,弯过一个巨型广告牌之后,跨海大桥,之后跨海大桥也过去了。有人引着我走的感觉真好,我什么也不想,也不担忧。天黑下来了,灯又多又亮,夜景给人一种肆无忌惮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感觉,所以现在也是夜晚。车上的那个夜晚片段成为了我印象中夜晚的一个组成部分,而由浪漫的期待的片段引发的所有真实的随意的渴望,不仅是未来,而且无可挽回地成为整个以前与现在充满着悸动与狂喜,大声喊叫,尽情述说的冲动感觉的代表——震颤又摇荡。这种情感几乎可以成为某个故事的底色,但由于我并没有更深刻更具体地经历它,因此希望这是另一个情节未完的片段。


故事一个接一个,我尊重它们,但绝大多数实在乏善可陈,也幸亏如此,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个年末了。我在《泰戈尔诗选》与《圣诞忆旧集》之间纠结,最终选择了前者。我记性并不好,因此重读《圣诞忆旧集》时有全新的感受,同时它也真是应景,我又在期待下雪了。你记忆里最大的一场雪是在什么时候?我觉得是十年前的雪,雪覆盖了树、屋顶、车和垃圾房,所有都干干净净的。那时候拜访的或将拜访的人有的都不在了,我并不感到悲痛,说来有点冷酷,不过我相信我们都没有彼此真正依恋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能构成一种略显温馨的背景,在那种背景下,有雪,还有一片神秘的区域——一片半封闭的草地。在几排居民楼之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无人管理因此杂草丛生,一边高一边低呈坡形,稍有些地势起伏,显得它更有吸引力。我那时并不是个安分的小孩,自己偷偷溜出去玩,疯跑遍周围的每个角落好像在寻觅宝藏,脑袋里充满了稀奇古怪的冒险想法并有强烈放逐感,八岁起就宣告自己是个大人了,完全成熟!在一边被管束、教导,同时又强烈依赖家长的时期,我仍能毫不脸红地相信自己拥有的对思想和行为的绝对控制权。总的来说,由于父母对我的“出游”并没有严格限制,又得益于我几乎不跟同龄人以外的群体交流想法,因此我的行为和思想还是保持了某种独立性。在雪渐渐融化的一天,我下达了将新新“流放”到“荒岛”上的决定并坚定不移地执行,外面的雪快消失了,只零零星星地卧在墙头,或只蜷伏在角落,水声滴答滴答,所幸还是那种很干净的感觉。雪化的时候人总怅惘、冰沁沁的感觉混杂着它往身体里钻,而英勇的无畏的激情又澎湃着燃烧着,又冷又热,又孤单又好像能接收到无数爱意,钻进一个被凿开的墙洞就进入了我的“荒岛”,四周就变成了海。那片草地保存着白雪皑皑,此时像个仙境!脚踏在松软的雪层上,晶莹的雪花又支楞在并未完全倒伏的草尖上,但并不全是蓬蓬松松的,有的地方雪成了冰,濒临融化的边缘,一定有非常微小的水流淙淙有声,从雪下的泥土滑过,留下一道水痕。我的记忆不足以使我确定这种轻柔的吟唱,但我知道自己一直想象荒岛之外不仅有海,还有泉水琮铮,温柔地汇入。在更小一点的时候,我去过深山里喝下了一口泉水,暑天里,首先涌进的是凉意、冰冷冷的,然后是甜,清冽的甘甜,吞下肚了才顺着喉管捕捉到它,这幽幽的惬意使人想打个嗝,顺带说两句话。是啊,感觉美好的时候总想说点啥,没有人的时候就在心中自言自语,因为在“岛”上很自由,因此想法总是很纷乱,想要记住十年前的它们是极困难的。不过,在墙被彻底推倒、水泥压住草因此失去了四季之后,人们想起它,使它变得整洁,但我知道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时候,“岛”春天发出了一根根嫩草、夏天的繁郁、秋天的单调空旷和冬天雪后的冰清玉洁,具象的、抽象的画面还是能在想一个人走很远的时候不断闪现。草地四面都是一排排的窗子,都是楼,如果有人探看我,那时的我一定被看作一个疯玩的小孩,现在的我会被看成什么?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我。我的想法没有变,因此我的状况也没有变过。“岛”是一个夹缝,秋风凋落叶时它变成一个空地、之后成为一个仙境,在彻底消失之前它的本质没变,我对它的渴求是不移的,我在其中怡然自得,在那天被“流放”过去时这么感觉,在现在想到它时也是同样从容愉快的。


我之所以想到有关我的“岛”的故事,是因为《圣诞忆旧集》的一个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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