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航头等舱吧台区的乘务员。图片来源：Christian Charisius/picture alliance/Getty Images
记者 Robert Wall / Nicolas Parasie
在航空公司纷纷发展廉价航班的当下，阿联酋航空公司(Emirates Airline)却反其道而行之。
近年来，许多提供全方位服务的航空公司努力与价格低廉、乘客数量不断增长的廉价航空竞争，后者的航线几乎遍布世界各地。相比之下，阿联酋航空却全力以赴地执行着截然不同的策略。
阿航斥资数十亿美元，将飞机、机上娱乐、酒水和座位打造得分外奢华，只为留住一群人数相对较少却极为忠诚的客户——全球出手最阔绰的旅行者。
2018年夏季为阿航空乘人员开办的品酒班。图片来源：Celia Peterso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2018年11月，阿航在其机队中最新的波音777机型上推出了私人包厢——三个40平方英尺的单座客舱，宽度与客机宽度相当。阿航还升级了负责接送贵宾乘客往返机场的汽车车队，将沃尔沃替换为配备无线热点的宝马。此外，阿航在波士顿洛根机场斥资670万美元修建了一间豪华候机厅，这是该公司在全球升级换代的举措之一（新加坡和曼谷的候机厅也升级了）。
去年，阿航仅购买法国优质葡萄酒一项就花费了5,600万美元。2006年至今，该公司在这一项上已投入7.8亿美元，并在法国拥有自己的酒窖。在去年的一个航班上，机组人员为头等舱乘客开了一瓶价值566美元的1998年玛歌庄园(Chateau Margaux)葡萄酒。在某几条航线上，阿航会定期提供高档轩尼诗百乐廷皇禧干邑(Hennessy Paradis Imperial)，其零售价在每瓶1,000美元以上。2018年4月，在一趟由迪拜飞往巴黎的航班上，阿航为头等舱和商务舱乘客举办了顶级酒商指导的品酒大师班，令他们大吃一惊。
“我希望你感觉就像进了丽思卡尔顿酒店一样。”长期担任总裁的蒂姆·克拉克(Tim Clark)说，30多年前，他协助创办了这家由迪拜酋长国政府拥有的航空公司。
阿航正在押注，凭借其高端机票的高利润率，公司不必苦苦追逐大批奔着打折经济舱而来的乘客。该理念有可能颠覆大型航空公司求发展的其中一个信条。
直到最近，对于该行业的其他大多数公司而言，这个策略似乎都过于昂贵和冒险了。航空公司总会推销高利润的头等舱和商务舱座位。分析人士称，这些舱位可能贡献一家大型航空公司约一半的收入，以及大部分的利润。
然而航空公司也需要让票价较低的经济舱乘客来填满机上的剩余位置，以便实现航班收入的最大化。景况好的时候，大型航空公司会增加运力，让机上坐满乘客，占领市场份额。不过，运力过剩就会压低价格，侵蚀利润率。
阿航关注的重点是高端客户（他们不像普通用户那样看价格做出购买决定），于是阿航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行业兴衰周期的影响。与同类航空公司相比，阿航的商务舱和头等舱座位比例较高，也不太在意机上座位是否坐满。
阿航的载客量（衡量每架飞机座位销售情况的指标）约为78%，而行业平均水平则在80%以上。
迪拜房地产开发公司Sobha Group的创始人兼董事长P.N.C. Menon就是因为这些豪华设施一直乘坐阿航的。“除非阿航不飞那个地方，不然我不会坐其他公司的航班。”他说。他一直订头等舱。在伦敦的咨询公司Skytrax的排名中，阿航一直名列前茅，这家公司调查时会将乘客的反馈考虑在内。
阿航正加大投资，升级机舱内的奢华区域。图片来源：Jasper Juinen/Bloomberg News
不同航空公司的机票价格会相差很多，而阿航的票价尤其高。阿航去年7月中旬往返迪拜-伦敦的头等舱票价约为10,400美元，商务舱则为4,600美元。而同样的路线，维珍航空(Virgin Atlantic)座位可以放平的商务舱仅售3,400美元左右。
国际航空运输协会(International Air Transport Association)的数据显示，2010年至2015年间，阿航的平均利润率为5.5%，是整个行业平均利润率2.3%的两倍多。
但阿航对油价格外敏感。较低的燃料成本通常对航空公司有利，但由于阿航的许多客户都从事该行业，因此油价降低可能反而会影响机票销售。
2016年，油价处于低位时，阿航的利润率下滑至1.5%，到2017年回升至3%。而在2016-17年间，全球航空公司的平均利润率为4.7%。
作为阿联酋航空集团(Emirates Group)的下属公司，阿航在截至3月31日的上一财年的收入为252亿美元，利润为7.62亿美元。阿航是迪拜酋长国政府全资所有，迪拜酋长国是组成阿联酋的七个半自治酋长国之一。由于阿航股票不在任何交易所交易，所以该公司财务披露一直有限，分析师也并未紧密追踪该公司。
这就引发了竞争对手的怀疑。美国和欧洲的航空公司指责阿航和其他中东航空公司，说它们石油资源丰富的政府为它们提供了不公平的隐性补贴。阿航与其他航空公司均否认这一点。
尽管有质疑声认为阿航的利润并非完全得益于其战略，但一些航空公司也开始效仿阿航。阿航在欧洲的一个主要竞争对手——德国汉莎航空(Deutsche Lufthansa AG)正准备为两年后启用的一批新波音飞机推出升级商务舱。这些商务舱座位可以调整为7英尺长的床，乘客用智能手机就能控制。汉莎航空在法兰克福的头等舱候机厅为乘客提供雪茄，如果乘客想在转机时打发时间，汉莎还提供了保时捷911的租赁服务。
“我们希望能为乘客提供尽可能多的附加服务。”汉莎航空欧洲、中东和非洲的销售主管Stefan Kreuzpaintner说。达美航空(Delta Air Lines Inc.)以及联合大陆控股公司(United Continental Holdings Inc.)等美国航空公司也在升级他们的高级舱位。去年，达美推出了新的商务舱座椅，配有及肩高的隐私保护门以及能够“记住”乘客身体轮廓的记忆橡胶坐垫。
“以前，阿航提供的一些服务被视为噱头。”航空行业顾问约翰·斯特里克兰(John Strickland)说，“现在没人嘲笑他们了。”
迪拜总部的工作人员正在检查提供给乘客的产品。图片来源：Celia Peterson for The Wall Street Journal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自远距离商业航空诞生以来，超豪华战略就始终存在——多年来，这是一种只有富人才负担得起的交通方式。20世纪40年代，泛美航空的长途客机“飞剪号”(Flying Clipper)就铺上洁白桌布，为乘客提供菲力牛排。数十年后，全球富豪开始搭乘新的协和式飞机。国泰航空(Cathay Pacific)和新加坡航空(Singapore Airlines)等几家亚洲航空公司自我标榜为适合长途旅行的奢华昂贵之选。
阿航于1985年开始在迪拜和巴基斯坦之间开设往返航班，它利用自己处于欧亚之间枢纽位置的地理优势推动了超豪华战略模式。阿布扎比的埃蒂哈德航空(Etihad Airways)和卡塔尔航空(Qatar Airways)也紧随其后加以复制。
迪拜正在分阶段开放一座庞大的新机场，该项目在初始阶段已经耗费300亿美元，阿航必须快速恢复业务增长，以证明此项开支的合理性。迪拜目前的机场每年接待9,000万名乘客，其本身就是一个豪华景点，里面满是奢华候机厅和高端服务。预计新机场可接待乘客人数最终能达到2亿。
近年来的低油价赶走了阿航一些最有钱的乘客——国际石油和天然气公司高管以及中东大富豪。美国针对若干中东国家的短期旅行禁令和临时设备限制给交通流量带来负面影响。前往美国的乘客减少了35%。
在油价暴跌的最黑暗的日子里，阿航利润和利润率双双下降，克拉克削减了成本，但也只是在表面看不到的地方实施，在机舱的后半部分，也就是经济舱的位置实施，绝不涉及高级客舱。克拉克开始将一些采购项目改为内部生产，比如座位号板等零件。阿航开始供应自己制作的便宜面包卷。在经济舱里，阿航不再分发热毛巾，提供的肉食也更为便宜了。
阿航也尝试了一些其他航空公司从廉价航空那儿学来的招式。它开始在经济舱出售打折机票，对选座和托运行李收取额外费用。去年，它与同为迪拜政府所有的廉价航空公司迪拜航空 (Flydubai)在某几条航线上展开合作。
但阿航不愿敷衍商务舱和头等舱的客户。“把商务舱里的香槟换成橙汁，你能省的钱是非常少的，”克拉克说，“然而对品牌的影响却是毁灭性的。”
2018年夏季，油价回升至每桶约75美元——在此之前的两年间最低跌至25美元左右，那些利润丰厚的航班正逐步恢复。阿航重新启用了巨型空客A380作为飞往休斯顿的客机，这是高收入的能源高管们常坐的一条重要航线。迄今为止，阿航一直是超级巨型喷气式飞机（全球最大的商用飞机）的最大买家，部分原因是它能为商务舱和头等舱提供足够的空间。
迪拜-休斯顿航班配备了14个头等舱座位、76个商务舱座位和约400个经济舱座位。近几年使用的波音777上则有8个头等舱座位、42个商务舱座位以及约400个经济舱座位。
阿航空客A380上的商务舱。图片来源：Christian Charisius/picture alliance/Getty Images
两年前，克拉克聘请克里斯托·穆勒(Christoph Mueller)来助力阿航，来向乘客提供更广泛的奢华服务，而不仅限于舒适的座位和昂贵的葡萄酒酒单。穆勒此前曾帮助爱尔兰航空(Aer Lingus)和马来西亚航空(Malaysia Airlines)扭转困局，他的目标是让阿航变成为全世界最富有乘客服务的高端生活方式企业。
他的目标是让阿航高端乘客的旅程无缝衔接——从乘客的家门口将其接上飞机，下飞机后再将乘客送至酒店门口。穆勒说，如果乘客在阿航的候机厅喝到的是某种白葡萄酒，那么机舱里就应该有一杯同样的酒在等着他。如果乘客在去机场的途中在平板电脑上看了某部影片，那么他在登机后就该能够继续观看该片。
阿航计划重新配置机上厨房，以为商务舱乘客提供按需餐饮服务，不再固定服务时间。穆勒打算打造个性化菜单，因此乘客不必吃大家都吃的东西。
在飞机之外，阿航还推出了礼宾服务，例如预订紧俏的餐厅，以及在迪拜的奢华度假胜地提供全方位的度假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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