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张学良传》（你一定没看过）

时拾史事 · 公众号 · 历史 · 2017-08-21 13:00

正文

作者|高成

本文系时拾史事原创独家，未经授权严禁转载搬运

张学良，字汉卿，奉天海城人。其先本华北人氏，迁居关外。祖有财，素贫贱，光绪中，为赌人王氏所害。父作霖，少孤贫，生生所资，未见其术，乃投身草莽，聚豪杰，募英才，尔来二十余年，竟虎踞东北，拥数十万众，人谓之“东北王”。

其母，富人赵老恒次女也。光绪二十七年，辽右马匪金寿山袭作霖，势甚危；赵氏亡奔张家窝堡以避祸，道生子。作霖甫获捷，见之，大悦，以为破敌于前，得子于后，双喜临门也，遂名之“双喜”。年三岁，作霖寻人卜之，以测凶吉，对曰：“此子命硬，克父克母”，作霖闻其言，忧惧形于色，遂咨以化解之法，卜者曰：“出门，必有父母唤子，尔以其名名汝子，难可解。”遂行之，闻有邻人喊“小六子”，乃易双喜乳名曰“小六子”。及至衰朽，学良尝笑曰：“初，如邻人有呼‘王八蛋’者，吾亦名‘王八蛋’矣！”考“学良”之名，盖出奉天老将冯麟阁，法张子房之意也。

（张学良旧照）

自满清颠覆以来，群雄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华夏之外，匈奴剧变，崇马氏之学，开共产之基，赤民得位，沙皇受戮。东瀛维新，已历数十载，败清国于高丽，胜匈奴于辽吉，国势日强，亡中华之心日盛。张作霖求存两强之间，厉兵秣马，有并吞八荒之心，直皖战后，以梁士诒为国相，组内阁；士诒亲日亲奉，为吴蓬莱所怨，曰：“害莫大于卖国，奸莫甚于媚外”，乃通电反梁。民国十一年，作霖自号镇威大将军，兵分多路，兴师伐直，以学良为东路大将，郭松龄副之。战初，各有胜负，未料吴蓬莱出奇兵袭其后，十六师倒奉应直。奉军大败，诸军皆不利，唯学良军尚可，皆赖郭松龄披坚执锐，韩麟春运筹帷幄，实非学良之功也。

奉军既败，作霖痛定思痛，欲雪前耻。于是购飞机，置军舰，办工厂，兴学堂，气象大新。十三年，复出榆关，起兵十五万，再讨直系。是战，外有奉军强攻，内有冯西北生变，吴蓬莱势窘，力不能支，登舰南遁。岁末，孙中山北上赴京，手书“天下为公”四字，赠与学良，学良以戎装照回赠；翌年三月，中山寝疾，薨于京师，年六十，其柩暂厝西山碧云寺。五月，五卅案发，学良帅率千余人南下，见沪城父老，识宋氏美龄。

（赠张学良墨宝）

初，杨宇霆有宠于东北王，其人专横跋扈，阴结党羽，屡说作霖南下中原，以致生灵涂炭，烽烟四起；郭松龄功而不赏，处处为其所抑，与之不睦。十一月，郭松龄起兵反奉，连下榆关、锦州，东北王得倭人相助，遣学良讨之。战于巨流河，学良慨然曰：“松龄，吾师也，巨流，故地也。师徒相战，岂非天意乎？”时值腊月，辽左苦寒，松龄士卒，身无冬衣，亦乏粮草；且其将帅多为学良旧部，心不属郭，学良仿马幼常征南之策，攻其心，晓以利害，郭军遂散。作霖遣将逆击松龄，斩松龄及妻韩淑秀于辽河畔，暴尸三日，以儆效尤。

十五年，奉化公誓死北讨，欲一海内，所过之地，北军莫不丧胆。东北王命学良帅十万军遏其势，两军战豫南。少壮染兵锋，老幼填沟壑，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奉军困于郑县，三面受敌，苦战数旬，几覆亡，幸斩其将高汝桐，方转败为胜。学良曰：“南军之强，吾等见之矣，同室操戈，庶众罹难，非国家之福也，莫若撤军，与之和议。”然各方皆无此意，未几，战端复启，许昌一役，殊为惨烈，继闻冯焕章出潼关，白诸葛沿陇海西进，学良遂弃郑县，之磁县，与焕章战安阳，迨晋军出娘子关，复北反。十七年，奉化公再出师北讨，阎山西、冯西北、李桂林皆从之，兵锋所向，直鲁军屡败绩。五月，张学良抵京，以“罢兵息争，撤兵关外，防备倭人”说东北王，东北王允之，俄乘专列北返，至皇姑屯，为倭人所伏，疮甚，薨于奉天。

（张作霖专列被炸现场）

东北王既没，帅府恐倭人及辽左生变，秘之，不发丧，所至上食如故。学良方督战邯郸，密知其事，大惊，乃更名姓，佯为军士，潜乘军列返奉，卫队营长崔成义、谭海、苑凤台等从之。每过车站，遇人问：“张学良军团长在否？”答曰：“未在矣！”七月，任东三省保安司令。彼时，奉化公已占平津，至总理灵前，告以成功，意气之盛，可谓壮哉！冯西北、阎山西欲挥师讨奉，奉化公以为不可，曰“吾料学良必不为倭人所用也。”十二月，学良主政东北，思奉系前程，怀民族大义，秉爱国志节，勇拒日人威逼利诱，毅然宣布易帜，遵三民主义，改五色旗帜为青天白日，拥护朝廷，促成统一。奉化公嘉其言，赞其行。

十八年，学良诛杨宇霆、常荫槐于老虎厅。宇霆者，奉天法库人也，昔东北王在时，甚礼遇，视为孔明、伯温，待少主嗣位，与常荫槐朋比，操纵把持，学良为其掣肘。且其素轻学良，多以长者自居，时而呼少主“阿斗”，时而厉声告诫，二人政见亦相左矣。学良不堪其言，不满起行，杀心遂起。某日，学良卧床多时，一处长不得见，告之宇霆，宇霆闻之，大怒曰：“先主崩殂，汉卿承王业，竟懒怠至此，吾当诫之。”于是见学良，责之曰：“群臣公事未决，俟尔数日，汝皆不见，先王在时，何尝如此？”学良怏怏，甚衔之。及诛宇霆等，有书信慰其夫人，其中有言：“弟受任半载以来，费尽苦心，百方劝导（杨宇霆），请人转述，欲其稍加收敛，勿过跋扈，公事或私人营业，不必一人包揽垄断。不期骄乱成性，日甚一日，毫无悔过之心，如再发生郭、王之变，或使东三省再起战祸、弟何以对国家人民乎？”

中东路权，自前清以来，为匈奴所有。光绪末，倭人与匈奴战，败之，得南满铁路，余部仍归匈奴。学良春秋鼎盛，血气正刚，欲收其权；又闻匈奴岁荒，百姓相食，恐难自保，乃出兵收路权。匈奴单于以加仑为将，兴师八万，大破奉军，虏七千余人，占黑瞎岛。学良怯，知匈奴剽悍，船坚炮利，奉军断无可胜之机，乃与之媾和，缔约于伯力。

（中东路事件旧照）

十九年，奉化公、阎山西、冯西北、李桂林会猎中原，问鼎之轻重。学良坐断东北，良将精卒，不可胜计。诸侯念奉军势大，盼能助己，使者相望于路。奉化公遣吴铁成、张群等使奉天，许学良以厚利：如奉军开拔，当赠军资五百万，黄河以北，尽归少帅节制。学良为之心动，许诺曰：“若奉化公克历城，吾将助焉。”九月，奉化公既夺历城，学良乃遣奉军入榆关，抵平津，成败遂定矣。阎山西、冯西北自请解职，废为庶民。为表学良之功，朝廷加封副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张学良与蒋介石）

二十年九月，倭寇犯境，袭我北营。奉军三十万人，一夕撤至关内。怜我白山黑土，千万黎民，尽丧敌手，天下至今耻之。十八年败于匈奴，学良已丧胆，再闻倭人入寇，不敢与之战，雪先父之仇。当时中国，武人之天下也，兵强则位高，众寡则势弱，学良自度以奉军之力，诚非倭人之敌，与其损兵折将，莫如避而不战，以全其军。世言辽左弃守，乃奉化公之令，此言谬矣。张学良之于奉化公，犹如孙仲谋臣于曹公也，朝廷之令，学良可从之，亦可不从。后锦州危殆，朝廷令其拒之，学良复不战自退，即是此理。鲐背之年，学良亲承：“东北之失，咎在汉卿，非奉化公之过也。”

东北陷，满洲国立。奉化公命学良屯长安，讨陕甘赤军。其首湘潭公，人杰也，足智多谋，数败学良。学良以为忧，书中言：宋江、方腊，皆宋廷腹心之患，令其相争，宋廷得利，今讨赤军，实乃奉化公驱虎吞狼之计也。学良知其中利害，乃遣使赤军，两家修好，欲求援匈奴，裂西北而王也。辽东诸军不乐与赤军战，奉化公怒，飞长安，下金牌，屡令学良、虎城发兵。学良曰：“国家糜烂至此，倭人欲亡我久矣。请罢兵，弭萧墙之祸。”奉化公不从，曰：“攘外必先安内，崇祯甲申祸，殷鉴未远。”

二十五年十二月，学良与虎城兵变，奉化公夜走骊山，为士卒所获。兵变传，天下惊，闻一多、朱自清等斥学良为逆首，罪当诛。辽东、西北诸军衔奉化公久矣，欲杀之。匈奴单于知其事，以为不可：若杀奉化公，华夏必乱；倭人趁势进兵，中国必亡；匈奴西有元首，东有倭人，恐难全矣！陕北诸人谋之，亦曰：“奉化公不可死，然内战当停。”金陵闻变，集大军，谋攻长安，夫人曰：“不可，吾当往之。”湘潭公遣周公至长安，访夫人，定善后之策，奉化公悉允之，寻获释。学良意甚惭，随奉化公、夫人返金陵，坐罪，系狱五十五载。民国九十年卒，年一百零一，葬美利坚夏威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