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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至少也要长得像杨幂,才配得上我。”
桌对面的男士说出这句话后,李沉雁恨不得立刻逃离。这样的尴尬时刻,每天都在相亲市场里上演。许多被迫走向相亲的精英女性,都在这一场景里备受羞辱。
在朋友眼里,李沉雁是名副其实的白富美,身高1米65,皮肤白皙,家境优渥。
即便如此,一旦进入相亲市场,李沉雁也不免要面对挑剔的目光,而这些目光往往来自生活中她本看不上的男性。
一次相亲中,对方迟到了一个多小时,一坐下便开始夸耀自家在某市有房N套。尽管这些房子都是其父母所购,但这位男士优越感爆棚。
谈及工作,对方坦言:“我之前在XX上班,但觉得有点累,就辞职了。现在没有工作,但已经托人在帮我找了。”
“他既无上进心,也无帅气的外表,还没有工作。”这是李沉雁对这位相亲对象的看法。
男士继续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现在的女生啊,最起码也要像杨幂吧,杨幂那样子还算配得上我,Angelababy可能别人喜欢,但我不喜欢。”李沉雁模仿着男士的语气,尝试还原当时的对话情景。
△日剧《我不是结不了婚,是不想结》探讨一位事业有成、才貌兼具的大龄女子,在周围人提醒下,决定努力把自己嫁出去的故事。
“你不知道那个男生脸有多大,身高也不高,1米71左右,但他一直强调,女生一定要好看,长得像杨幂。”李沉雁又强调了一遍,“脸超大,我都没嫌弃他。”
饮料还没喝完,李沉雁便借口有急事先行离开了。
对女性容貌的标价在相亲市场上十分普遍,但许多男士最终却发现,貌美的女性未必是合适的婚恋对象。
“我就是要找90后傻白甜。”这曾是31岁单身汉陈冬对未来女友的唯一要求。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一方面是由于陈冬生活在昆明,那里对房产和户口的要求没有北上广深那般严苛,他也不需要通过与女方家庭“联姻”来实现阶级跃升,一方面也是出于对女性最佳生育年龄的考虑,“女生就得早点嫁人,这样才好生小孩,但男生生育年龄更晚,能匹配的女生年龄更广,完全可以找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生,根本不用着急。”陈冬说。
尽管周围不少朋友都认为这一择偶要求“不切实际”、“毁三观”,劝他还是早点找个年纪相当的女性稳定下来,陈冬却坚持把女性的年龄和长相放在首位。
但通过相亲接触后,陈冬发现现实生活中的“傻白甜”心里其实藏着不少算计。
那是一场由陈冬父母安排的相亲,女生颜值高,年纪小,从小就得到家庭的保护和宠爱,看起来倒很符合陈冬的“口味”,但她性格非常强势,甚至有几分势利。
两人刚见面,还没来得及点菜,女生就开始打探起陈冬家的住房情况,并以一副“未来女主人”的姿态,计划着卖掉陈家多余的房产,用这笔钱再买一套新房结婚用,房产证上一定要有自己的名字。
这让陈冬倍感尴尬,但为了缓和气氛,他只能无奈地翻开菜单说,“姑娘你太优秀了,但我们还是先点菜吧。”
这场颇为奇葩的相亲后,陈冬幡然“醒悟”:原来“傻白甜”一点也不傻,她们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男方的经济实力,但心里对男方甚至男方家庭的职业、收入、车房等条件都有着诸多现实考虑,这让他有种“被骗的感觉”。
如今,陈冬已放弃对女生年龄和颜值的挑拣,只要两个人三观一致、能聊到一起就可以。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来挑我。”
《中国式相亲价目表》(关注微信 凤凰WEEKLY 并后台回复关键词“相亲价目表”获取)发出的第二天,某外企办公室里的几位女士讨论起来,纷纷气不打一处来,“都快把屋顶掀了”。最令她们愤慨的莫过于当今相亲市场像“卖货”一样挑拣和物化女性,令她们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某著名品牌护肤品广告中,为女性打上了保质期标签,引发争议。
大声抱怨着的女人们都是80后精英女性,她们多有着国内名校或海外留学背景,或全球500强企业及驻外机构工作经验,年薪多在20万元以上。
她们对男生颜值、事业、家庭等方面的要求并不见得要有多高,但一定要两个人三观吻合。却由于种种原因,遭遇了男性和其家庭的挑拣与鄙视。
有的男性在相亲前就提出女性不可以化妆打扮,甚至连爽肤水等护肤品都不允许用, 必须素颜相见。
更为普遍的是,不少精英女性都遭遇了学历、工作、家务三段式考核。男方家庭首先极为关注女性的学历和院校,他们会通过刺探教育背景,以预测女性未来的事业发展和社会层级,进而推测她在顾家育儿方面的表现。
之后,他们便会询问女方工作加班情况,一般来说,加班多、事业心重的女性往往不会有太多时间来照顾家庭。最后,再询问女方平时做家务的情况,因为男方大多是不会做家务的,他们都期待未来能享受“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
在一个早已摆脱“女子无才便是徳”的时代,“太有才”反倒成为精英女性的短板。
“或许在男生看来,女生就像是货架上的货品,一旦过了25岁的保质期,就只有被剩下的命了。”一位30岁依旧单身的海归女性说,她曾因“年龄偏大”而在相亲市场中遭受男性的歧视。
“相亲一段时间后,我爸问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对象?我说,我就想要正常的。”
沈落鱼今年28岁,正在参与父亲安排的一场相亲。对方是某航空公司的一名高管,在相亲对象的标准上,对方特别强调,要“个子特别高挑的”。
介绍人立即想到了身材高挑的沈落鱼。沈落鱼是天津人,香港中文大学硕士毕业,目前在北京某媒体工作。几次相亲失败后,本就为女儿的婚姻大事感到焦虑的父亲更加操碎了心。
“每次相亲没有下文了,我爸就会觉得,人家条件这么好,我还在挑什么?仿佛满足了父母要求的那些硬性指标,就应该马上结婚。”
△日剧《不能结婚的男人》主要讲述了发生在40岁的毒舌孤僻男主和36岁的不想为了结婚而嫁人的女主之间的故事。
父亲最初的硬性指标,在于“稳定”。希望沈落鱼找到一个在天津有房有车,工作稳定的对象。“最好我一毕业就结婚生孩子,住在他老人家旁边,逢年过节还能递盘牛肉,送盘饺子那种。”
随着客观环境的变化,父亲对相亲对象的硬性要求也与时俱进。“最初房地产政策调整,父亲就给我介绍了一个家里有房子的‘妈宝男’,后来听说国外赚钱容易,就给我介绍了一个高中毕业就去国外开餐馆的男生,觉得可以移民。觉得家庭背景重要,就给我介绍了一个航空公司的高管。”
手机上传来某航空高管分享的一个餐厅,地点位于三元桥,在对方公司附近,而距离沈落鱼则得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到了以后,对方已经点好菜了。四个菜从热到冷,见证着这场相亲。当沈落鱼提到自己是港中大毕业时,对方突然发问:
“你们学校研究生其实挺容易考的吧?”
沈落鱼内心翻了个白眼。
回去的路上,对方问沈落鱼住哪,怎么回去,沈落鱼告诉对方自己住在丰台,准备搭地铁回去。令沈落鱼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种本该展示绅士风度的时刻,对方却云淡风轻地抛来一句:
“哦,这么远, 那我开车回去了。”
事实上,在沈落鱼相亲史中,遭遇这样的尴尬时刻不在少数。
一个在银行工作的东北男士,见面就问沈落鱼对男方的要求。“有房有车?身高超过多少?什么样的工作?月薪多少?你也28了,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吧。”沈落鱼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问对方是否来过天津。“我来过天津港。”
沈落鱼正疑惑对方为何不去天津市区或景点逛逛,对方义正辞严地回答:
“因为那是一带一路战略部署的重要一站。”
餐毕,对方起身说道:“我去上一下厕所,你帮我打包一下饭菜。”留下目瞪口呆的沈落鱼。
一个在北京工作的天津男士,见面前一个星期,对方的母亲打电话过来质问沈落鱼,“为什么你不主动联系我儿子?是不是觉得我儿子工作太忙?没关系,下周一我带你去玩。”
父亲给沈落鱼推荐这个男士的理由在于——嫁过去不用做家务。因为对方的母亲会每周两次坐高铁从天津到北京儿子家里打扫卫生,顺便留下记号,以便观察儿子是否带过女孩回家过。
几次没有结果的相亲之后,沈落鱼的父亲已经开始着急。“我爸认为我已经度过了需要精挑细选一个对象的时期,会觉得,你还挑什么?所以,我会遇到那些奇怪的相亲对象,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吕晗的第一次相亲经历来得很早。大学二年级时,一位老师向她介绍一位相亲对象,北京本地人,公务员家庭背景,刚刚英国留学归来。“老师告诉我,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对媳妇都是有选择的。所以他们希望找一个在校的女大学生,最好是年轻聪慧的南方女孩。”吕晗回忆道。
当时的吕晗,抱着体验一把的心情去了。但这次经历,却让吕晗初次感觉到相亲更多是条件的拼凑,而不是性格的合衬。对她而言,相亲仿佛是把来自不同世界的人硬拉到一块。
“生活中你永远不会考虑的那一类人,却在相亲的场合上,成了坐在你对面的人。而引导你们坐到一起的,是外在条件。”
那次相亲的地点定在一个西餐厅。秉持着多交一个朋友的轻松心态,吕晗未作打扮,穿着休闲服素颜前往。当时比吕晗大7岁的男方,一席工作装出现在餐厅,给吕晗一种暮色沉重的感觉。果然,在随后的尬聊中,吕晗发现二人之间几无交集。
真正让吕晗深深感到双方差异的一刻,是在回学校的路上,男方开车至西直门路段时迷路了,两个人无话可说。这时,对方突然提议:“我们听点音乐吧。”
吕晗想,终于有点谈资出现了。这时,音响里传来了柯受良撕心裂肺的吼声:“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到学校后,双方很有默契,没有相互留联系方式。
另一次相亲中,加了微信打过招呼后,男方发来一条长长的个人履历,将自己的籍贯、学历、工作经历、收入全都概括的非常详细,像是一份简历,又像是一个明码标价的商品,将自己展示在吕晗面前。
“当时我有点惊吓到了,但是出于对他的‘诚意’的尊重,也将自己的条件发了过去。”
“我是感觉,在这两段履历里,根本不涉及到我们真正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谈的全是外在的标签和条件,赤裸裸的在对方面前议价。
这种令人感觉不适的“明码标价”让吕晗逐渐开始拒绝家人的介绍。
“家长会认为,物质条件过关了,任何性格啊,内在啊,都不是问题,可以改的嘛?真的因为性格不合拒绝了一个物质条件好的,她们会觉得,欸,年轻人不会把握。”吕晗坦言,后来又一段时间,家里的长辈介绍对象,交换照片时,吕晗会以“长得太丑”为借口推脱掉。时间长了,家里长辈颇有微词,觉得她太过肤浅。
“事实上,还真不是因为丑不丑,我真把这个作为理由,就是因为如果说是性格不合,他们会觉得可以改,而相貌改不了。”
另外一个令吕晗略感无奈的现实,是她的博士身份。在之前相亲价目表中,男生海归博士是高配,而女博士是低配。事实上,对于很多男方父母来说,女方高于男方学历的“高学历”是个减分项。
“一般来说,硕士男生找本科女生,博士男生找硕士女生是比较能够接受的。”但是令吕晗没有想到的是,社会对于女博士的刻板成见,也开始对女博士自身心理造成影响。
“我有一个同学,在相亲的时候会特意强调不要说她是博士,就说她是研究生,她说,当很多人听到博士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用见面就会把你pass掉。”
吕晗表示,她能理解老一辈人对于博士的误解。“要么认为女博士很强势,很死板,很丑,老实说,老一辈的人有误解我不奇怪,但是我发现,即使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同龄人,对博士的身份也非常忌惮。”
从社会学角度,这其实并不奇怪,在传统“男高女低”梯度婚配中,男性择偶倾向于选择年龄比自己小、学历比自己低的女性。
△《东京女子图鉴》讲述了在大城市打拼的女性,在一步步走向成功的事业的同时对婚姻感到迷茫。
其实,吕晗并不完全排斥相亲。她坦言,身边也有朋友通过相亲找到了结婚对象,这给了她继续相亲的动力。但是更多的时候,相亲还是一场硬碰硬的讨价还价。
“那层纸捅破以后,再怎么换一个方式聊天,也知道两个人是在明码标价看对方的条件。当你知道了你为什么相亲,坐到那里,你就是不可控的。”
按照中国民间历法——阴历来算,出生于1991年年底的姚开心,属相为羊,但家里人认为“属羊命不好,不容易嫁人”。于是,前几年,姚开心的属相被父母人为地以阳历算法,改成了“属猴”,只为在相亲市场占有一席之地。
姚开心的家乡是西安一个下辖县的村落,父亲做着小本生意,在当地家境还算宽裕。小到大,姚开心的成绩没有让父母失望过,后来顺利考上重点大学。
但在嫁人这件事上,姚开心让父母特别失望,“在农村,如果24岁还没有结婚,你就会被别人戳脊梁骨,全家都抬不起头。”
而姚开心曾经引以为傲的学习成绩,也在当地的相亲市场里,成了一把双刃剑。
姚开心说,在当地,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娶妻当不如己。也就是说,男女双方家庭,嫁女儿要找比自家好的,娶媳妇要娶一个各方面不如自己的。
尽管每年有几十上百万的重点大学毕业生进入社会,但在姚开心成长的圈子里,重点大学这个标签,仍然显得有些“高不可攀”。
一方面,这个标签掣肘了姚开心在相亲市场的受欢迎程度,“男生普遍喜欢比自己弱,能hold住的女生。”相较于高学历,会做饭、会洗衣、能生子、不抱怨、对男性顺从的女性,在姚开心所处的相亲场,优势更大。
另一方面,“重点大学”的标签也成为了姚开心父母的加价筹码,希望用重点大学的招牌置换“城市里有房有车”的未来女婿。
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父母、各路亲戚,前前后后为姚开心介绍了不下十个相亲对象。每一个对象,学历都在姚开心之下,但每一个,都符合父母“西安或其他大城市有房有车”的基本标准。
“相亲就不是相条件嘛,管对方怎么样呢,你有1、2、3,我有A、B、C,拉出来一条条,看谁配得上谁。”姚开心有些沮丧,她寒窗苦读十余载得来的学历 ,最终只能和户籍、薪酬、车、房一样,成为相亲市场里的一项价码。
她清晰记得,每一次相亲见面,介绍人的开场白就是“这是姚开心,XX大学毕业的,XX大学了不得啊,985、211啊。”姚开心模仿着中间人的语气,这些台词,她早已熟捻于心。而男方的介绍词,标准都很统一,“这是谁谁谁,家住西安哪里。”委婉或直接地点出姚开心父母的择婿条件:房。
“我父母不看学历,只要你家庭有钱,满足城市有房有车,那就成。”姚开心说。
没有共同的爱好,没有相似的经历,相亲通常在相互介绍完基本信息后,就进入了尬聊状态。有一次,姚开心主动挑起话题,“这鱼真咸”,对方木讷地回了一句“对,太咸了。”其余大部分时间,俩人都默默地埋头吃饭,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清,“完全是尬聊”。
姚开心不会做饭,在相亲市场,这是减分项。一位男士曾向她明确表示,希望她能在交往过程中,学会做饭。得到姚开心“不会做,也不会学,但会洗碗”的回答后,男士表示很无语。
相亲市场青睐“速配”,恨不得见过一次之后,立马订婚结婚,感情,婚后可以慢慢培养。姚开心的哥哥姐姐们,几乎都是相过一次亲后,马不停蹄地订婚、结婚。受过高等教育,经济独立的姚开心显然无法接受。
她的抵触态度,使她成了家人和朋友眼中的“异类”。
这几年,姚开心也听身边朋友聊过不少相亲感情链上的奇葩经历。她的一位初中好友,今年11月准备与男友结婚,男方的妈妈为此特意找上门,嘱咐他俩要八月怀孕,其他时间应注意避孕,因为只有这个时间点才能生男孩子。
而另一位女性好友,闲聊时,与欣赏对象谈及婚后是否生子的问题,对方一句话让好友彻底断绝了交往的念想:“你不给男方留后,怎么能证明你爱他呢?”
姚开心的好友没想到,平时彬彬有礼,受过良好教育的男方,还会有如此闭塞的婚念观,“生活在大城市的古人”,她形容对方。
“一些家庭,因为只有一个男生,所谓独苗,所以续香火的想法一直存在。女生进门,一定要生孩子,且一定要是男孩子。”姚开心调侃,“可能他们家有皇位要继承吧”。
但无论姚开心的想法如何现代,她也无法摆脱周遭环境的压力。
“像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还没结婚,就是你有问题了。”姚开心的父母,常在她耳边重复这句话。
26岁的姚开心,已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龄剩女了。与她同龄的幼时好友,不是已婚,就是已有固定对象,准备结婚。一些老友的孩子,已上小学。“我们那边,没有适婚年龄一说,两个人办个酒席,就算一家人了。至于结婚证,以后可以补办。很多都这样,先结婚,后补证。”
姚开心的父亲常向她抱怨,“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你在咱们村看一看,谁现在不是往家里给钱、养家里。”
△节目《中国式相亲》
所谓“给钱养家”,除了字面意思上,靠工作换取劳动报酬外,还暗喻那些早早结婚的姑娘,可以凭着婚姻关系,伸手从婆家拿钱,反哺娘家。“这也是姑娘们在婆家抬不起头的原因吧,经济上依附人家,各方面都不独立。”姚开心说道。
姚开心打心底抵触这种带有“明码标价”性质的“感情交易”,在她看来,父母一辈,哥哥姐姐一辈,相亲结婚都与“感情无关”。
姚开心的二伯,出嫁自己的女儿,几番挑选,只为多收一点礼金,然后用这笔礼金,给自己儿子娶媳妇儿。
而大伯的儿子,结婚当天,到达新娘家后,新娘的母亲提出要再给几千块“喝奶费”,以示自己养育女儿的不易。“我哥哥当时气得差点婚都没结,但毕竟前期已经花了很多彩礼钱,乡亲们又都看着,就心想算了算了,也不差这点钱,最后给了钱,才把嫂子娶回家。”
“在我们当地,诸如此类的事情,稀松平常,进门费、过路费等变相收费的情况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姚开心说。
姚开心难以适应家中“等价交换”的感情交往模式,她曾有两段感情,都未向家里人透露,包括父母。因为在他们的等量尺里,姚开心的男友都“不配”。
为了逃避父母“以金钱、车房为度量尺的相亲场”,姚开心从西安逃到了杭州。
“在家有车有房,生活安逸,工作轻松,但我仍然选择去人生地不熟的杭州工作。因为离开家,就离开了相亲的源头,自己找工作,就有了经济独立的话语权。”
没有男人可以,没有钱可不行。
晚上十一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十几平米的出租屋,看着眼前远不如西安顺遂、安逸的生活,姚开心表示,现在很开心。
“希望有一天,像我父母这样的人能知道,不结婚很正常,不是有病。希望有一天回到家乡,不再有人说,你看那谁谁谁家女儿,考上大学又怎样,还不是照样嫁不出去。”
那一天,她们不再必须是谁的妻子或母亲;她们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想要什么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