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京师心理大学堂
京师心理大学堂,北师大心理学部出品,奉行“打造中国最专业的心理学科普平台”的项目定位,努力将北师大心理学百年积淀奉献于社会,凝聚师生力量传播科学知识,让心理学走进千家万户。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武志红  ·  一个家氛围好,是坚持了一个法则 ·  3 天前  
樊登读书  ·  千万不要低估一个爱运动的人 ·  4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京师心理大学堂

为什么有人总想给洗碗机做“监工”?

京师心理大学堂  · 公众号  · 心理学  · 2024-10-10 20:00

正文

作者 | 凯英



“洗碗”似乎一直是家务讨论的焦点。无论是谈到家务分工,还是情绪劳动,“洗碗”都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而每次讨论到这个话题,总有人在评论区提到,一个洗碗机就能解决一切烦恼。



(图源网络,侵删)



然而,“万能”的洗碗机,也会遭遇到各种质疑。譬如“费水费电”“不适合中餐”这样的质疑。其中洗碗机“费时”的缺点,时常引发争议。



反对洗碗机的人说,洗碗机洗碗动辄需要一个多小时,如果手洗的话,可能不到10分钟就搞定了。



而支持洗碗机的人很难理解这一脑回路:一个多小时是洗碗机在洗,又不是你在洗,你又何必给洗碗机做监工呢?



理性想想,支持方说的很有道理。如果说洗衣机还牵扯到一个“等它洗完之后及时拿出来晾晒”的任务,如果不及时晾干烘干就会有味儿,需要操心着,但洗碗机,是真的毫无后续步骤。洗碗机洗干净的碗,即使在里面一直放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甚至还可以防止小强爬过。



那么,到底为什么有些人,特别是中老年人会用“费时”作为理由拒绝使用洗碗机呢?



新开一条进程?大脑表示拒绝!




小伙伴们可以来试一试,如果让你尽可能快速地读出上面这些字的颜色(不是字本身),你会有什么感觉?



是不是感觉脑子像是两只脚的鞋带绑在一起,一步一打跌?



这就是心理学中著名的Stroop实验,早在1935年便已经被心理学家发现[1]。如果需要你说出一个绿色的“红”字的颜色,你的反应往往会比一个红色的“红‘字要慢许多。



Stroop实验在心理学中是一个常用的测试,用来测量执行功能。所谓执行功能,我们可以理解为大脑的控制中心。有了它,我们的大脑才可以管理自己的思想,行为与情绪,来实现目标。



执行功能一般来说包含三个核心成分:工作记忆,抑制控制和认知灵活性[2]。其中,工作记忆指的是短时间内保存和处理信息的能力。抑制控制指的则是抵抗自动化反应、专注于重要任务的能力。而认知灵活性指的则是在不同任务之间进行切换的能力。



在Stroop实验中,我们必须要抑制对于字的含义自动化处理,才能读取字的颜色,并完成任务。因此,Stroop实验可以用来测量我们的抑制控制能力[3]。抑制控制能力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毕竟,我们的大脑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成千上万个想法,而周遭的世界也会有成千上万种刺激,如果我们不能控制我们的注意力,那可能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让我们把目光回到洗碗机上。



当洗碗机开始工作的时候,对我们的大脑而言,就相当于是开了一个“进程”。虽然在这个进程中,洗碗机可以自动完成洗碗和烘干的效果,并不需要我们做什么操作,但在我们的大脑中,这个进程却并没有消失,而是成为了一个内部的干扰源。



当你在完成其他任务的时候,这个“未完进程”会时不时在大脑中出现,不仅干扰我们的注意力,甚至让我们感到烦躁。给洗碗机做监工这件事,其实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是“闲着没事故意去这么做”。恰恰相反,它是我们大脑的一个主动倾向。而要抑制住它,反而是需要执行功能,需要抑制控制的能力。[4]



那为什么中老年人会显得对这件事格外在意呢?其中一个原因便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抑制控制能力是最先衰退的执行功能之一[5]。



在实验中,老年人更难抑制对视觉刺激的反应。当需要同时完成两个任务时,老年人在两个任务间的互相干扰也会更大[6]。甚至有研究者认为,人类认知衰老的核心就是抑制控制的下降[7]。因此,当脑子里挂着“洗碗机”进程时,老年人比起年轻人,很可能更容易受到影响,干扰对其他任务的注意。



(图源网络,侵删)



另一个影响执行功能的因素便是压力了。实验显示,压力对执行功能的各个成分都有着较大的影响[8]。想一想,如果让你在睡眠不足还要赶5门作业的情况下做前面的Stroop实验,你的结果肯定也比睡眠充足神清气爽的时候更加鬼打墙吧。而对许多中老年人而言,生活的压力已经让他们的大脑处于疲惫状态,洗碗机这个“额外进程”只会加重负担,甚至挤占对其他进程的记忆,对已经开始“忘东忘西”的中老年人来说尤其不友好。压力与年龄的协同作用,让洗碗机成为了一个新的压力来源[9]。



不就洗两个碗,要费多少脑子


对年轻人来说,洗碗是个苦差事,又费体力又伤手,最主要的是十分无聊。但对习惯了手洗碗的许多中老年人来说,洗碗这件事其实并不耗费什么认知资源。洗几个碗的时间,恍恍惚惚的也就过去了。这就牵扯到另一个概念,就是认知负荷。指的是面对一项认知任务,我们激活、分配与处理了多少认知资源 [10, 11]



洗碗机的使用其实并不复杂,但对于刚开始使用的人,尤其是已经因为忙碌或者年老而不剩下什么认知资源的中老年人来说,并不自动化。让我们来想一想使用洗碗机的过程。



放洗碗盐(对于对洗碗机一无所知的人来说,这一步牵扯到洗碗粉,软水盐,亮碟剂,好几种听上去奇奇怪怪不知成分的产品。而这种“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状态,会进一步加重认知负荷)



摆放碗盘(对不熟悉这一过程的人来说,这甚至是一个复杂的空间最优化任务。想象一下每学期开学,为了把大大小小的零食和杂物塞进行李箱,需要费多少心思?大学生离家后家里空空荡荡.jpg)



以及后面一两个小时内时不时想到这玩意儿(洗完了没有,咋还没洗完,这嗡嗡嗡的是啥声音,这呜呜呜的又是在吹啥,咋吹完又开始哗啦啦了?)



对父母一辈的人而言,这件事的认知负荷着实不轻。而且他们又没有什么动机去非要用洗碗机不可:手洗碗已经是习惯了的差事,几乎不耗费认知资源。



(图源网络,侵删)



相较而言,洗碗机的认知负荷也是劝退一部分人的重要原因。



如何在面对新技术的时候更好使用大脑?


其实,技术的使用往往会带来认知负荷的提升[12],尤其是在这个时时处处充满了新技术的世界。面对新技术,会犹豫退缩的也不止是面对洗碗机的中老年人。即使是年轻人,学习新方法的认知负荷也会成为我们接受新方法的阻碍。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说,新产品往往需要十倍的改进才能逆袭。只有足够的好处才能打破我们的认知惯性,让我们有动机冲破阻力,养成新的习惯(例如大语言模型)。那么,无论是对待家里的老人,还是对自己,怎样才能丝滑度过这一阶段,享受技术带给我们的便利呢?



(1)减少认知负荷。当我们需要学习一个新东西,或者养成一个新习惯时,我们可以试着铺一些台阶,不要一下子就试图把所有细节铺开在眼前[13]。例如,使用洗碗机的时候,与其一开始就买洗碗粉软水盐亮碟剂增强剂,不如从洗碗凝珠开始使用。至于摆放碗碟的事嘛,咱们也可以先随便放一放,或许就能看到,不放那么整齐也并不影响洗碗效果。等有了正反馈,再优化使用!



(图源网络,侵删)



(2)尝试用正念等方法减少压力。学堂君最开始也对公寓的洗碗机视而不见。之所以开始使用,是因为参与了一个线上的正念项目。有许多证据都证明了正念练习对执行功能的提升[14]。通过将注意力集中到呼吸上,我们为自己的大脑腾出空间,可以观察和评估当下的生活,察觉到自己不合理和灾难化的思考。在21天的正念练习的最后几天,我第一次打开了洗碗机,然后,嗯,真香!



(3)无论是对待父母,还是对待自己,我们可以都更加温柔一点。抑制控制可能会失败,认知负荷也可能会阻碍我们的行动,这都是我们大脑的工作方法,与其吐槽“为什么要给洗碗机做监工”,不如因循而顺之。



说实话,以学堂君现在的执行功能水平,依然没有办法做到在洗碗机运作的时候写论文。这个额外进程依然会产生打扰,尤其是针对写论文这种高要求的任务。而这多出来的时间嘛,除了做其他家务,可以光明正大地刷大学堂啦!



投票


学堂君

学堂君时常在思虑,就像当今社会很多老年人不习惯使用智能手机、电子支付一样,等到我们这一辈年老时,可能也会出现很多新技术,到时候我们会愿意去学习掌握这些新技术吗?🤔



向上滑动阅览参考文献:

[1]Stroop, J. R. (1935). Studies of interference in serial verbal reactions.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18(6), 643.

[2] Diamond, A., & Ling, D. S. (2020). Review of the evidence on, and fundamental questions about, efforts to improve executive functions, including working memory. Cognitive and working memory training: Perspectives from psychology, neuroscience, and human development, 143-431.

[3] Starcke, K., Wiesen, C., Trotzke, P., & Brand, M. (2016). Effects of acute laboratory stress on executive functions.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7, 461.

[4] Munakata, Y., Herd, S. A., Chatham, C. H., Depue, B. E., Banich, M. T., & O’Reilly, R. C. (2011). A unified framework for inhibitory control. Trends in cognitive sciences, 15(10), 453-459.

[5] Sweeney, J. A., Rosano, C., Berman, R. A., & Luna, B. (2001). Inhibitory control of attention declines more than working memory during normal aging. Neurobiology of aging, 22(1), 39-47.

[6] Brown, S. W., Johnson, T. M., Sohl, M. E., & Dumas, M. K. (2015). Executive attentional resources in timing: Effects of inhibitory control and cognitive aging.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Human Perception and Performance, 41(4), 1063.

[7] Hasher, L. (1988). Working memory, comprehension, and aging: A review and a new view. The psychology of learning and motivation: Advances in research and theory/Academic Press.

[8] Starcke, K., Wiesen, C., Trotzke, P., & Brand, M. (2016). Effects of acute laboratory stress on executive functions.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7, 461.

[9] Roiland, R. A., Lin, F., Phelan, C., & Chapman, B. P. (2015). Stress regulation as a link between executive function and pre-frailty in older adults. The journal of nutrition, health & aging, 19, 828-838.

[10] Longo, L., Wickens, C. D., Hancock, G., & Hancock, P. A. (2022). Human mental workload: A survey and a novel inclusive definition.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13, 883321.

[11] Louis, L. E. L., Moussaoui, S., Van Langhenhove, A., Ravoux, S., Le Jan, T., Roualdes, V., & Milleville-Pennel, I. (2023). Cognitive tasks and combined statistical methods to evaluate, model, and predict mental workload.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14, 1122793.

[12] Hove, M. C., & Corcoran, K. J. (2008). Educational technologies: Impact on learning and frustration. Teaching of Psychology, 35(2), 121-125.

[13] Paas, F., & van Merriënboer, J. J. (2020). Cognitive-load theory: Methods to manage working memory load in the learning of complex tasks. Current Direction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29(4), 394-398.

[14] Teper, R., & Inzlicht, M. (2013). Meditation, mindfulness and executive control: the importance of emotional acceptance and brain-based performance monitoring. 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 8(1), 85-92.



作者 | 凯英

编辑 | 洛洛西

美编 | Zene

(本文由京师心理大学堂原创,欢迎转发至朋友圈,如需转载请联系后台,征得作者同意后方可转载)



点击以下关键词查看更多内容

夸夸群 | 熬夜 | 手机 | AA制 | 杠精 | 学婊

欲擒故纵 | NTR 男子汉 | 择偶 | 分手

心理绘画 | 心理人 | MBTI | 心理咨询

家暴 | 出柜 | 吵架 | 童年 | 生育

同性恋 | 抑郁症 | 性教育

分享收藏点赞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