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我翻译的《上帝之城》上册在上海三联书店出版时,我曾经在“译者说明”中谈到,要使此书真正有益于中国学界,必须配以相应的研究,而以我当时的能力,尚不足以完成一篇令人满意的研究性导言。我曾经许诺,在全书译竣之际,我会写出一篇导言。现在,距离全部三册出版已经三年过去了,我才完成了这项研究,而它竟然变成了一本又臭又长的著作,实在惭愧之至。
每个研究者对他的研究对象都会产生深厚的感情,要不然也不会穷年累月地耗在他的身上。我从2003年开始着手《上帝之城》的翻译,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在这十年里,奥古斯丁成了我的精神之友。在翻译的过程中,我触摸着他的每一个字,似乎感到了他心灵的跳动;在阅读他的其他著作时,我又体味着他人生的变迁。我曾经为他的痛苦而悲哀,为他的欣喜而微笑,为他的睿智而感慨,当然,也曾经为他的拖沓冗长而叹息。奥古斯丁是人类历史上屈指可数的思想大师之一,同时也是一个有着喜怒哀乐的敏感的朋友。他曾经用自己的思想改变了西方历史,也曾经以自己的故事影响着无数和他一样敏感的心灵。
奥古斯丁是我的精神之友,我真心喜爱他的每一部著作,哪怕是这部公认结构混乱的《上帝之城》。但他没有成为我的精神偶像,因为我也深切地意识到他的缺点和怪异之处,而且不愿意我关心的朋友们变成和他一样。他有一些过于极端的想法,追求不切实际的梦幻,然后又沉溺在自己的这些想法之中。作为一个思想家,他用高深的哲学建构了一个思想大厦,这座大厦的确宏伟高峻,但也充满了森森戾气。从旁边看一看,确实可以让人心驰神往,但缺乏自然气息,不可久居。
此书既是对奥古斯丁的一个交代,也是对于所有其他朋友的一个警醒。我希望在书中尽可能展现奥古斯丁思想的深刻和伟大,但同时也毫无保留地展示他的思想张力和对现代西方文明带来的种种问题。
本书的研究和写作,得到了诸多师友的帮助。北大的赵敦华、张志刚、张祥龙、王博、韩水法、尚新建、孙尚扬、姚卫群、王宗昱、冀建中、徐凤林、沙宗平、徐龙飞、李四龙、杨立华、李猛、吴增定等教授都在我的写作过程中给了巨大的帮助,渠敬东、应星、张旭、周飞舟、舒炜、赵晓力、强世功、唐文明、刘宁等朋友的批评,促成了本书最后一轮的修改。特别要提出的是,本书的内容曾经在2009-2010年的北大研究生讨论班、2012年的本科生通选课,以及北大哲学系基督教研修班的几次课程中讲授,课上同学们的研讨和批评,是书中很多思想的直接来源。我从学生们那里学到的,不比他们从我这里获得的少。其中孙帅、赵金刚、吴功青、陈斯一、杨维宇、李晓璇、吴青、顾超一、樊虹谷、刘长安、柏宇洲、许嘉静尤其给予了我极大的帮助。三联书店的冯金红是多年来的朋友,没有她的督促,这本书至今也不会完成。更要感谢我的家人一如既往的支持,使这部难产的著作终于问世。
本书的导言中的部分内容以《奥古斯丁论罗马的陷落》发表在《复旦学报》2011年第4期,第四章的主体部分分别以《奥古斯丁论前性情》的题目发表在《世界哲学》2010年第1期,《对树的罪和对女人的罪:奥古斯丁原罪观中的两个概念》的题目发表在《云南大学学报》2010年第6期,第六章的一部分以《奥古斯丁论死亡》的题目发表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编《宗教哲学》第一辑,第七章的一部分以《奥古斯丁论尘世政治的意义:第三座城问题》的题目发表在《北京大学学报》2012年第2期。谨对这些刊物允许本书收入这些文章表示感谢。
另外,近几年来,我已经陆续发现我翻译的《上帝之城》中的一些错误,有些是相当严重的错误。本书引用到这些地方时,都予以改正和说明。在此我再次许诺,数年之内,会拿出一个错误少一些的修订译本,虽然现在不敢承诺具体的期限。
本书是中国社科基金项目“奥古斯丁基督教思想研究”(编号10CZJ008)的结项成果,对中国社科基金表示感谢。
2012年夏于燕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