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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是鹰犬? 13

反常  · 公众号  ·  · 2018-05-08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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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46.47.48.49.3.2.

每隔些日子,谢四娜就会约上闫牧虎一起去爬团子山。这样做一来是为了强健体魄,二来是借机探讨一下各自人生中不期而遇的大小问题。团子山位于姬坝最西边,方圆几百里的鲸鱼山系自它而起向西北绵延而去,在逼近那些繁荣的大城市时或急或缓地垂平下来。秋末,岭南不但草树的叶子都在,甚至比春天还要起劲地乱开起了花,姜花、玉兰和桂花霸道的香气跟从团子山后面一望无际的垃圾填埋场飘来的恶臭时散时聚,令她俩的鼻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背向山顶倒着爬,希冀借此令本已很有看头的屁股翘得更高的谢四娜说:“我就问他还记不记得前一年跟我说过的那些话,他说还记得,我说你记得就好,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改主意了……”山道正中有一团被无数黑蚂蚁裹得密不透风的东西,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好像还在微微抽搐,闫牧虎用鞋尖轻轻点了点,有几只蚂蚁趁机跑到她鞋上。过了一阵,从山上跑下十几个当兵的,这帮20岁左右的健儿们穿着扣子扣到脖根的迷彩服,打着绑腿的裤管被塞进帆布军靴里;他们的帽檐都端端正正地指着前进的方向,他们挖空心思试图在崎岖的山道上排成一条三维概念下的直线;当然,他们还整齐划一地唱着歌,那首歌是台湾著名女子三人演唱团S.H.E.成员之一田馥甄的首张个人专辑的第一首歌《爱》:


我爱你,你爱她,她爱她,她爱他。

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他,他爱她。


咦?


怎么这世界,已经没有人相爱?

怎么这世界,每个人都不快乐?

怎么这世界,每个人都爱别人,不爱自己?


健儿们从她俩面前鱼贯而过,即将步下阶梯消失不见时,听到后边传来嗲兮兮的一声嘿,回头一看,刚刚偶遇的两个女人中年纪偏大的那个一边向他们款款而来,一边手势曼妙而干净利落地脱下了上衣和胸罩,如变魔术一般从本平淡无奇、毫无起色的那件粉色衬衣里,扑腾扑腾两声,变出两坨结实而硕大,各缀着一粒浅咖啡色紧凑小奶头的乳房,随着其主人在山路上一高一低、左摆右摇的步履,它俩也毫无分寸和方向地颤动起来。士兵们纷纷停止歌唱,因先后不一停下脚步而彼此碰撞,其中几个啊啊啊地叫出声。谢四娜开始解腰带,显然,她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她还隐瞒着一些更值得看一看的好东西。只见她一扬手,那条本紧紧裹着她的牛仔裙已脱离了她的屁股和大腿,在她的右手食指尖上不慌不忙地转悠了几圈后飞了起来,调皮地扑落在了路边开着小紫花的灌木丛上。现在望过去,除了脖子上一根没有吊坠的银链、两条粉袜子、一双胶底网球鞋和那条要命地紧紧绷在她大屁股上的浅蓝色内裤之外,她身上已经什么都不剩啦。这时,她用手指轻佻地撩了一下头发并转过身去,把内裤从一边高高撅起一边大幅度摇晃的大屁股上缓缓脱下一点后(以能看到腚沟却恰看不到阴部为限)又从容提起,并不失时机地扭头朝士兵们抛了几个媚眼。健儿们开始把持不住,其中几个隔着裤裆紧紧攥住自己变硬的阴茎,好似生怕这些家伙们如子弹般嗖一声离他们而去。显然,他们的这些反应令谢四娜感到满意,为了多享受一会儿这种感觉,她决定把步子放得慢一些。她把双手自下身拿开,双臂摆平,十分神经质地抖了几下,跟在1988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演唱中国建国以来十大流行金曲之一《思念》时的著名歌星毛阿敏的动作一模一样,难道也要来一首?你若这样想,说明你对谢四娜的了解还不够,你若多抽出些时间,同她推心置腹地好好聊一聊,就会知道她绝对不是那种轻易跑题之人,这不,她已将双臂折回,用双手托住双乳,买茄子般轻轻掂了掂,同时从头颈到腰向后仰去,微微叉开双腿,像为祖国献礼,平缓而慎重地,把阴部献了出去。在这晴朗的岭南深秋,上午10点50分的明澈阳光下,她肥厚的大阴唇和自在生于其上的浓密阴毛从她那条鬼才知道洗过多少次的,又薄又透的褪色内裤里呼之欲出。她就像一支大红色、手腕粗细,引芯业已咝咝咝地燃到末端却迟迟不爆的二踢脚,健儿们捂住耳朵、摒住呼吸,全心全意地期待着她腾空而起。


终于,随着一声似乎发自其阴道底部那么深的幽幽长叹,她还是把内裤脱了。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太阳依旧当空,她比射完最后一支箭后的后羿显得更为无计可施。无计可施非常累。于是,在无计可施了一阵子后,她虚脱般一屁股坐在阶梯上,翘起二郎腿,向一边的闫牧虎要了一支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两口。她非常沮丧,一眼也不朝当兵的那边瞧,单肘支在膝上,用夹烟的那只手端着下巴,另一只手狠狠地挠了挠大腿,躯干整个弓起来,既不介意这个姿势令她稍显发福的肚皮皱出几条肥嘟嘟的褶子,也不介意在那些褶子,联同大腿星罗密布的橘皮组织与杂乱无章的阴毛的相互作用下,其颜色发暗、松松垮垮,如一朵清明后某位扫墓的小学生留在无名烈士碑前的纸花般的,找不出一点活力的屄,这一大朵跟别的屄相比一点也不出乎意料的屄,这出一直藏着的大戏,这只死活不肯从帽子里露出耳朵的肥兔子,这位胡锦涛自始至终的替身,隆重登场后,竟显得那么不值一提。健儿们被惊呆了,他们遭到了难以想象的侮辱和戏耍,不仅他们,连他们远在故乡的父母,甚至被他们所代表的党、国家和人民都忍不住羞愤地流下泪来。


很有心地,政府用水泥灌注的假石头在团子山顶造了一道长城般的墙,以免爬山者见到山后一望无际的垃圾填满场时,影响了游山的好心情。一望无际这个词毫不夸张,正坐在长城垛口上眺望垃圾场的谢四娜和闫牧虎可以作证。如同很少有人在床上随便吐痰,实在憋不住了他可以吐在自己家里,但更多时候他更愿意吐在街上,吐在山上,吐在海上。美丽的闫牧虎把被风吹乱的鬓边发梢捋到耳后,说:“突然有一天,某位当他死于脑瘤后,撬开其脑壳的医生接受采访时说’我一辈子撬开过无数脑壳,却从没有见过结构如此巧妙精密的脑组织’的医学家发明了一种可以让男人一口气肏十个小时不软不射精的冲剂,这种主要成分由改基因考拉卵巢萃取物、被加速到2/3光速的中微子和肉眼看不到的集成电路芯片构成的冲剂既便宜又安全,唯一的副作用就是服用者将分泌出大量痰液——这些痰液大量到什么程度呢?大量到就算修养和风度再好的服用者,也因从超市里找不到一个可以容得下他一次吐痰量的痰盂而不得不将如喷泉般从嘴、鼻子、耳孔乃至眼睛里射出九米多远的痰四处乱吐,吐到海上,吐到山上,吐到街上,吐到他的家里,吐到他的床上,吐到他妻子的脸上,吐到他儿子的眉心,吐到他父亲的嘴里,吐到他祖母的屄里。”现在,垃圾已将鲸鱼山系所有的山谷填平,但他们无法停手,因为那些城市不但依旧制造出垃圾,而且制造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些垃圾就像一口被吐出后正在半空中悬而未决的痰块一样,倘若事先你没有教会它脱离地球引力的本事,它总有办法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如你岳母雪白屁股上的胎记一般,确凿无疑地啪一声瘫在那里。同样美丽的谢四娜朝向西边沉去的太阳打了一个嗝,说:“发现并将热力学第二定律表述清楚的第一个人,到今天也没谁说得清到底是德国人克劳修斯,还是英国人开尔文,而无论他们中的哪一个,想必都会因我们依然在这里这个事实而深感焦虑,这种焦虑,或许比将那些在几百万年前刚刚定居在鲸鱼山畔的猿人,那些尚未给垃圾起出’垃圾’这个名字,那些咀嚼着妻子从前夫那里带来的儿子的左脚,那些刚把垃圾丢在洞穴口就被海鸥或鼯鼠吃个干净的猴子们带到这里,请他们观赏这个垃圾场,以及将这个垃圾场团团围住的这些楼房、围墙和铁塔时,它们所感到的焦虑,要显得微弱一些。”


跟平常一样,李小妃显得非常不高兴。她还没拿准主意出门去做些什么,但已决定要出门。为此,她要从衣柜里找出一套适合出门穿着的衣服来。在找出这么一套衣服之前,她竟然先找到了一个汾酒酒瓶,这个瓶子里连一滴汾酒都没有啦。她扭身来到正在卧室里读书的张亮面前,把手里的酒瓶在他眼前晃了晃:“什么时候喝的?”张亮抬脸想了想:“就那一次。”“为什么把空瓶子塞进我的衣橱里?”“顺手吧。”“顺手?”“顺手。”“你他妈信不信我顺手一酒瓶砸死你?”“一酒瓶不信,多砸几下则可以信。”


等李小妃安静下来之后,张亮牵着妻子的手,把她领到她的衣柜前。这个衣柜高2.2米,宽则达到6.4米。它共有8个柜门,这8个柜门被丈夫一一打开,每打开一扇,就会由于物件多而无序,从柜子里面滚落一些出来:最常见的是袜子、发卡和衣服撑子,还有糅成团的卫生纸、烟蒂、硬币和果核,以及一些意料之外的,如沾着土的树根,造型奇异的管乐和更多的酒瓶。张亮展开右臂,摊开右掌,请妻子尽情欣赏这个生机勃勃的衣柜。他说:“热力学第二定律说明:我们每获取一些能量,每从别人那里获取一些东西都会制造出一些混乱,你获取能量的大小与东西的多少跟其制造的混乱的大小成正比,且上帝规定,你通过从外界获取能量而为自身赢得的有序总是要比其在外界导致的无序(混乱)要少一点,这一点又一点的混乱不可逆,却可以累积,但不可无穷尽地累积,因为这个世界既不是由你一个人构成,也不是由与你相关的一切玩意儿构成,它恰恰由你及与你相关的一切玩意儿构成,你们两个敲断骨头连着筋,因此,当你耗尽外界的有序后,不,在你为外界制造混乱的同时,这一混乱亦从未停下过对你的反噬。如鲸鱼山系垃圾填埋场所证明的,最终一切都将归于垃圾一个道理,这个世界终将归于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混乱。亲爱的,你赤身提着酒瓶,至多再挂一串用烟蒂缀成的项链出门的那一天终会到来。我猜,如果上帝真是我们所说的那个上帝的话,他老人家赤身提着酒瓶,至多再挂一串用烟蒂缀成的项链显灵的那一天亦终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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