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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航说,这本书是一切禁室培欲题材的翘楚

新经典  · 公众号  ·  · 2017-08-05 09:41

正文

编者按:

世间最永恒美好令人神往的是爱情,世间最残忍恐怖之事也往往由爱而生。

弗雷迪是一名税务所的小职员,爱好是收藏蝴蝶和默默窥视美丽的女学生米兰达。对穷困潦倒的弗雷迪来说,米兰达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白日梦。而一次意外的彩票中奖,让他有了靠近米兰达的资本和机会。他买下了一栋乡间别墅,囚禁了米兰达。给她置办华美的衣服、精致的香水,与她讨论艺术、鉴赏画作。他给予她一切,除了自由。他始终幻想米兰达一定会爱上自己,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最得意的藏品……

史航曾说:“《收藏家》是一切禁室培欲题材的影视舞台剧的翘楚,如果不是源头。《捆住我绑住我》,《恋爱的犀牛》,都不错,可我永远难忘这个中彩票的绑架自己女神的市政厅小职员。”



文 / 约翰·福尔斯


如果你像现在大多数人那样,唯利是图,不讲道德,我想,当你大发横财的时候,你总能用它痛快一场。但我可以说,我从来就不是那号人。在学校,我连一次罚都没受过。安妮姑姑是个新教教徒。她从不强迫我去教堂,或者干类似的事情。我是在这样一种氛围中长大的。狄克姑父有时候爱到小酒店去偷偷地喝两杯。我从部队回来之后,经过再三争论,安妮姑姑才允许我抽烟,而且一直对此表示不满。甚至在我发了这笔大财之后,她还是唠唠叨叨地说,乱花钱违反她的原则。梅珀尔背地里攻击她。有一天,我听见她说那种话。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对她们说,这钱是我的,良心也是我的。她想要什么,我都会高高兴兴地给她。如果不想要,那也没办法。新教教义里并没有对接受礼物做过什么规定。


我多少喝点酒。在部队,特别是在德国的时候,还喝醉过一两次。但我不拈花惹草。在米兰达之前,从来不怎么想女人。我知道,我身上并不具备姑娘们追求的东西。我知道,只有克拉特莱这种在我看来粗俗不堪的家伙才和她们合得来。有些姑娘在他面前那副模样真是令人作呕。我大概生来就缺乏某种粗野的动物性。(我为此高兴。依我看,如果有更多的人能像我一样,这个世界一定会更好一些。)


人在没钱的时候总是想,有钱之后那情形便大不相同了。我这个人除了自己应得的,并无奢望。但是在旅馆,我们一眼就看出,人家对我们的尊敬只是流于表面,如此而已,他们实际上看不起有了这么多钱却不知道怎样去花的我们。他们背地里还是把我当一个小职员看待。你就是挥金如土也没用。我们不管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出漏洞。你能看得出,他们似乎在说:“别哄我们了。我们知道你们是什么玩意儿。你们为什么不哪儿来回哪儿去呢?”


记得,有一天晚上我们出去,在一家十分豪华的饭店吃饭。卖彩票的人给我们开的单子上有这家饭店的名字。饭菜很好。可是人们的目光,那些讨厌的外国侍者以及每一个人对我们的态度,害得我连什么味道也没吃出来。餐厅里每一样东西似乎都在小瞧我们。因为我们不是按照他们的生活方式培养出来的。有一天,我读了一篇关于阶级状况的文章。我倒可以为那篇文章提供这方面的素材。如果你问我,我会告诉你,伦敦的一切都是为像公学学生一样行事的人安排的。如果你不具备生来就有的那种派头和地地道道的、矫揉造作的发音,你就寸步难行。我当然是指富人的伦敦—伦敦西区。


去过那家豪华饭店之后,一个晚上,我觉得心里十分郁闷,就对安妮姑姑说,想出去散散步,我就去了。散步的时候突然觉得需要有个女人陪陪,我的意思是说,想让自己感受一下,我也认识了一个女人的滋味。于是我拨了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是一个家伙在授予我支票的典礼上给我的。他说过,如果你想“那个那个”的话……


一个女人说:“我有约会了。”我问她是否知道别人的号码,她给了我两个。于是我坐上一辆出租汽车,按照那个地址找到第二个人的门上。我不想说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只想说,我实在是不中用。我太紧张了。我想装作长于此道,却被她一眼看穿。她年纪不轻,令人毛骨悚然。我的意思是指她那污秽的做派和丑陋的面孔。她形容憔悴,十分平庸,就像被人挑拣过的一个标本,你看了一定扭头就走,不想收藏。我想到了米兰达,好像她看见了我待在这儿的这副样子。如我所说,我想试试看,可是实在无能为力,于是也就不再勉为其难了。



我不是那种粗俗的、爱出风头的货色,从来不是。就像人们说的那样,我还很有点儿雄心壮志。克拉特莱经常说,现在只有拼命钻营,才能达到目的。他还常说,瞧人家老汤姆,因为会献媚,发达到什么地步了。我说过,克拉特莱经常做出一副跟你十分亲热的样子,但你心里会觉得他装得太过了。但他知道,什么时候献媚,什么时候就得利,比如对威廉斯先生。我在咨询处工作时,威廉斯先生有一次对我说,克雷戈,活络点。人们有时喜欢你的一个微笑或者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他说,我们并不都像克拉特莱那样,生来就具有这种天才,不过可以试一试。这话真让我生气。可以说,我对市政厅厌烦透了。我无论如何也要离开那儿。


我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一点事实可以证明。我对安妮姑姑感到厌倦的原因之一,就是我开始对苏活区书店里卖的那些书发生了兴趣。那些书里有裸体女人的照片,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杂志我可以藏起来。可是还有些别的书我想买却又不敢,生怕她偶然发现。我一直想拍一些照片,于是立刻就买了一架照相机。莱卡牌,最好的相机,带长焦镜头和别的一大堆玩意儿。我主要是想像著名的S·博福艾先生那样拍点活蝴蝶的照片。除此之外,还因为以前经常碰见收藏范围之外的东西。你会惊讶地发现,这些东西成双成对地在某个地方搞什么勾当。而你总认为他们应该很清楚,那里不是干那种事儿的地方。所以,为了这个,我也要买一架照相机。


和女人打交道当然比别的任何事都更让我心烦。比方说,安妮姑姑打算坐船到澳大利亚旅游一次,去看看她的儿子鲍布和她的另一个弟弟斯太渥叔叔一家。她想让我也去。但是,如我所说,我再也不想和安妮姑姑以及梅珀尔待在一起了。这倒不是


因为我讨厌她们,而是因为我一眼就能看透她们是怎样的人,甚至比看我自己还清楚。她们是什么样的人,不言而喻,我的意思是说,她们属于那种从来没离开过家门的小人物。比方说,她们总是希望我和她们待在一起。如果我碰巧走开一个小时,也要说清楚是干什么去了。发生我上面说过的那桩事情后的第二天,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们,我不准备去澳大利亚。她们并不觉得这有多么不好。我想,她们一定算计过,不管怎么说,她们花的是我的钱。


我第一次去找米兰达,是在到南安普敦送走安妮姑姑几天以后。准确地说是5月10日。我又回到伦敦,但并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计划。我对安妮姑姑和梅珀尔说,也许要到国外走走。其实并不知道究竟该上哪儿。安妮姑姑真有点害怕了。临行前一天的晚上,她和我做了一次严肃的谈话。她说,在她亲眼看见新娘之前,希望我最好不要结婚。她还说了一大堆理由。说是为了我那笔钱,为了我一生的幸福,为了我对她的慷慨大方,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过我看得出,她真正害怕的是,倘若我和某个姑娘结婚,她们就会失去这笔她们本来就羞于得到的钱。我并不责怪她,因为这很自然。特别是她带着一个腿有残疾的女儿。但我以为,像梅珀尔这样的人应当毫不痛惜地割舍。这当然是题外话了。

——选自约翰·福尔斯《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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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家》

作者:[英] 约翰·福尔斯

译者:李尧

出品:新经典

出版时间:2017年8月

本文由新经典整理发布 / 图片来自插画师 Akira Kusa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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