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世界最基本的格局,是我兔跟鹰酱的博弈,也就是新兴大国与守成霸权之间的博弈,或者称为新旧力量之间的博弈。
按照我兔战略家李德胜的话,这个规律叫做“农村包围城市”,按照日常俗语就是“富不过三代”,“diao丝逆袭高富帅”。按照鹰酱家的商业理论来说,则是“创新来自边缘”,以及刚刚故去的哈佛商学院教授克莱顿·克里斯坦森
(Clayton M. Christensen)
所说的“创新者窘境”。
为了纪念刚刚故去的克教授,我们就从“创新者窘境”切入,对英国脱欧话题进行进一步展开。
英国脱欧,可以看做这个老练的政治动物,灵敏地嗅到世界秩序的礼崩乐坏,选择待价而沽,以便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英国就像一条追逐利益血腥味的鲨鱼,利益在哪里,英国就在哪里。
人家的信条早就天下皆知: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种“婊子无义”的毫不拖泥带水的风格,倒是让别人比较容易预测其行为。
世界秩序的礼崩乐坏,正是创新者窘境所造成的。
因此,理解了创新者窘境如何改变世界秩序,就会理解英国的选择以及我们的应对。
也许有人会问,英国脱欧不应该讨论国际形势吗,跟商业理论有啥关系?
生物学家在研究人类的遗传规律的时候,不会直接拿人类进行研究。因为人类的寿命实在太长,代际更替的速度太慢,等到出结果黄花菜都凉了。因此,他们会将研究目标转向果蝇,这种小昆虫在温度适宜的情况下,十天就能繁殖一代,一年就能更替三十多代,差不多相当于人类从宋朝到现在的更替数目。
类似地,研究国际形势,也可以找到类似“果蝇”这样的理想替代物,那就是“企业”。国家与企业同作为人类组织,具有许多相似的特征,而后者的寿命要短得多,绝大部分企业都活不过十年。研究企业的兴衰周期,对于国家的兴替,国际形势背后的底层逻辑具有巨大的借鉴意义。
克教授所撰写的《创新者的窘境》,是一本探讨企业兴衰规律的书籍。这本书解答了长期以来困扰商业界的一个重大问题:
为什么管理良好、一直努力做到最好的企业,反而会遭遇失败?
与其他商科书籍不同,这本书具有明显的数理思维与科技化倾向。克氏在考察企业时,借鉴了生物学家的思路,选择了企业中的“果蝇”——生产硬盘的公司。因为这一行业技术迭代速度快,企业更替过程十分明显。
大部分人认为企业失败在于内部腐败、管理涣散,但克氏的结论与此大相径庭,他认为:
领先企业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们认真听取了消费者建议,并积极投资于能够更好满足消费者需求的下一代产品、技术和生产能力。
但是,这也正是这些企业遭遇失败的根源。
最初,大型计算机使用14英寸的硬盘。大型计算机制造商的工程师研发出8英寸硬盘,但是大型计算机制造商对此并不感兴趣,因为他们要求硬盘产品具有400MB的容量,而8英寸硬盘当时的容量只有40MB。
这些工程师只好带着技术出来创业,并将8英寸硬盘销往一个全新领域—小型计算机市场。小型计算机制造商找不到为它们的微型计算机配备合适硬盘的方法,14英寸的太大太贵,尽管8英寸硬盘单位容量成本高于14英寸,但这些新客户愿意为对它们所看重的其他属性(小尺寸))支付更高的价格。
后来,8英寸硬盘每年以超过40%的速度增加其产品容量。20世纪80年代中期,8英寸硬盘制造商已经能够满足低端大型计算的容量要求。随着容积的高速增长,8英寸硬盘的每兆字节成本组件降至14英寸硬盘以下。最终,14英寸硬盘制造商全部被淘汰出硬盘行业。
随后,8英寸硬盘被5.25英寸硬盘取代,5.25英寸被3.5英寸取代,3.5英寸被2.5英寸取代,2.5英寸被1.8英寸取代。
每一代新硬盘企业用破坏性技术颠覆前者后,又会“魔咒”般地犯了与前者同样的问题,再被后来者所颠覆。
如果你以为成功者骄傲自满,停下了技术创新的脚步?恰恰相反!他们都在不遗余力地进行新产品研发,甚至颠覆自己的下一代产品,往往是由这些领先者首先研发出来。
然而,原创技术并没有什么卵用,这些技术反而是在原先不起眼的竞争对手那里发扬光大,最终自己被淘汰出局。
这一规律不是个案,而是普遍存在。个人电脑所需的主要技术并不是IBM或苹果的原创,而是由施乐公司首先研发出来;颠覆胶片行业的数码照相技术,是由胶片行业的领袖柯达公司研发出来;智能手机的主要技术,早在iphone出现若干年前,就被诺基亚公司研发出来了。
当年不可一世的行业巨头,并没有继续用新技术引领时代,反而被弱小的竞争对手用他们自己首创的新技术打得丢盔弃甲
,成为后人的反面教材。
克教授的这本书让许多公司的管理层如梦初醒,意识到真正的威胁究竟来自哪里。如今这些市值千亿美元的互联网巨头,不无不是在这本书的启发下成长起来的。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本书甚至改
变当今商业世界的整个竞争逻辑。
被誉为“20世纪最有影响的20本商业书籍之一”。
如果一个组织是个人主义至上的文化,领导层在了解“创新者窘境”的理论后,会因为知道事不可为而提前跳船,为个人谋求更好的出路,而不是继续投入时间精力全力挽救行将倾覆的巨轮。这样反而会加速巨轮的沉没速度。
比如摩托罗拉的CTO
保罗·斯坦伯格(Paul Steinberg)曾说过:
“克里斯坦森的理论确实很有说服力,而且几乎是放之四海而皆准。
他的推断令人心悦诚服,最终,我将自己那套理念弃诸脚下。
如今,我已经登上了更高的位置,也就更认识到:
管理者必须想办法吃透克氏的理念,否则其公司难逃厄运。
是他,让我弃旧从新了。
”
在摩托罗拉衰落之前,其高层已经认识到了他们衰落的根源,但是无力阻挡这一趋势,选择了提前跳船明哲保身。英国人脱离欧盟的思维方式,与此完全一致。
如果这一现象仅是个案,我们可以将其归结为决策层的失误或愚蠢。但是这种状况一再出现,肯定不能如此简单地下结论,而必然是有某种深层次的规律在起作用。
要解释清楚这个规律,我们首先要从大自然的生态系统中寻求灵感。
生态系统中的任一物种,总是生活在某一个生态位(ecological niche)中。生态位,可以理解为物种生存的细分环境,指的是物种占据的空间、时间以及生存资源的总和。每一种生物占有各自的空间,在群落中具有各自的功能和营养位置,以及在温度、湿度、土壤等环境变化梯度中所居的地位。商业上所说的利基市场,指的是细分市场,就来自于生态位(niche)这个词。
很显然,由于要竞争相同的资源,生存竞争一定发生在
生态位相互重合
(或部分重合)的物种之间,而
生态位不同
的物种之间则可以和谐共存。
美国主导的全球分工体系也是一个生态系统,不同国家处于不同的生态位。上一讲说到,
伦敦这个骚货到底勾搭中美印日哪个ye汉子,与生态位共存原理密切相关。
并且由此可以推论:英国与美国必然渐行渐远,而与亚洲的关系必然会越来越密切,因为同为异养型组织的伦敦与纽约的生态位太接近了,而与亚洲国家形成良好的互补。
生态平衡时,各个生物的生态位原则上不重合。若有重合,那么必然是不稳定的,必然会通过物种间的竞争来削减生态位的重叠,直到平衡为止。竞争、处于相似生态位的入侵物种的进入,会导土著物种存在区域减少。如果存在区域太小,会导致一个物种的灭绝。这就是所谓的“竞争排除”原则。
竞争排除原则,与当今世界秩序为什么会崩坏密切相关。
当今世界早已处于工业品供给严重过剩的状态,由于通信和物流的发达,对于很多行业,理论上都可以实现一家公司(甚至一地)生产供应全球的情况。
随着超大体量东方大国不断在产业链上由低向高攀升,必然将一些原本占据产业价值链中高端的小体量发达国家挑落马下。
因此东方大国的健康发展,天然就断了大多数发达国家的财路,特别是自身实力不强,靠历史原因占据产业价值链有利位置的一些伪发达国家。
东方大国被许多发达国家集体仇视、围攻,不是这些国家吃饱了蛋疼就要跟你做对,而是你确实动了人家的奶酪。
了解这一点,不意味着以后不去动这些奶酪,而是认清现实,采取更加有效的分化瓦解策略,有选择有计划地动,以防对方合纵成功,形成反中联盟。
追求每一个战场的胜利,就会陷入当年拿破仑的困境,最终被联合起来的敌人合力做掉。
李德胜的统一战线,则是应对这一问题的最佳套路。
我在《华为崛起》这本书提到,华为与思科的对抗,就是与西门子、3com等合作伙伴建立统一战线,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战线画在敌人脚下,从而在强大的思科遏制之下,成功实现了崛起。
华为与思科的对抗,某种程度就是中美博弈的提前预演。
也许不能算是巧合,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商业博弈的过程中,英国的电信公司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当华为通过“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打入亚非拉电信市场之后,图谋进入欧洲市场,却被欧洲同行严防死守,正是英国电信率先选择了性价比更高的华为,从而为华为打开了通向欧洲的大门。
生态位可以很好地解释国家间竞争与国际秩序的变迁,但是为什么这种变迁通常是屌丝逆袭高富帅呢?
生态位宽度,是指被一个物种所利用的各种不同资源的总和。
比如野猪这种杂食性动物,从草籽到小动物什么都吃,它的生态位宽度就很广。熊猫只以特定的竹子为食,它的生态位宽度就很窄。
生物生存的基础是能量供应(对于动物来说,主要指食物),但是捕食总是需要消耗能量。于是,在生存资源丰富、自身也比较强势时,为了最大限度地节约能量消耗,生物会优先以最容易获取、营养最丰富、口感最好的食物为食,也就是俗称的“挑食”。并且自身也会越来越向适应该食物的方向发展。久而久之,其食谱就会越来越窄,术语叫做“生态位宽度收缩”。
越是稳拿,因为地位强势生存环境优越,越是挑食;越是屌丝,在夹缝中生存糊口尚且不易,哪有挑食的资本,于是胃口越杂。
猫科动物中,越是大型的如狮虎,其食谱范围越小,越是小型如山猫猞猁,食谱越杂,就是这个原理。
生物进化史上,无数曾经无比辉煌的强大生物就是这么灭亡的。生活在第四纪冰川时期剑齿虎,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
从捕食所需的能量消耗的角度衡量,
草食动物中,移动速度最慢、体重最大的厚皮兽(象类),显然是性价比最高的猎物——只要捕食者能够成功杀死它。于是剑齿虎进化出巨大的上犬齿、强壮有力的前肢、能够张开到90度角的巨口。只要一对獠牙嵌入猎物的厚皮,造成可怕的伤口,就会使其失血而死。相应地,剑齿虎的奔跑能力、咬合能力都偏弱,对于体型更小、奔跑速度快的羚羊、斑马等猎物无能为力。
剑齿虎基于草食动物的分布,形成了优先捕捉最优质头部猎物的习性,获得了最高的捕食效率,并且也越来越向适应这种捕食方式的方向发展,进一步提升了效率。然而,
当气候发生变化时,大型象类如猛犸象因为食物缺乏大量死亡,剑齿虎也就迎来了它的末日。
相对不那么特化的狮子老虎相对于剑齿虎,原本都属于屌丝阶层,但是由于它们食谱范围更宽,能捕获的猎物种类更多,更能适应环境的变化,因此幸存下来,成为如今的生态霸主。
上述概念对应于企业,所谓能量就是金钱,企业追求最大利润最小成本,客户就是最重要的生存资源,客户种类的分布决定了企业的生存资源,也就是它的“生态位宽度”。
对于绝大多数企业,特别是对于上市企业来说,利润率是最核心的指标,市值、高管薪酬、投资者对其的青睐,一切的一切都围绕于此。
市场上领先的强势企业正如剑齿虎,具有了优先选择头部用户的特权,而市场上的客户资源也是遵循幂律分布的,因此它一定是拼命追随并满足头部用户的需求,于是它可以用20%的资源消耗,获得80%的利润,从而尽可能地
提高利润率
。
如果要进一步争取头部之外的长尾用户,那就意味着投入更多的资源,赚取更少的利润——也就意味着利润率的下降。
因此,企业的核心用户实际上定义了企业的行为和发展方向,正如厚皮兽的特质决定了剑齿虎的进化路径一样。
这背后体现了一条基本的物理法则——
最小作用量原理
:所有的自然现象,作用量趋向于最小值,也可以表述为:所有可能的结果中优先选择效率最高的那一个。
生态位以及背后的幂率和最小作用量原理,不仅决定了生物的演化路径,也决定了商业和国家竞争演化的规律。
企业向核心用户聚焦,也就意味着企业自我限定了边界。边界之内是高价值区,边界之外是形同放弃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市场。
然而,破坏性的力量,就蕴藏在鸡肋之中。
在《创新者的窘境》这本书中,给出了“颠覆性创新”的前提条件:
1、“破坏性技术
”
发展的速度,总是超出人们的预期。
个人电脑CPU芯片的发展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在二十年前,CPU性能还不尽如人意,每一次升级换代都会引发换机潮,因为现有产品的性能总是不够给力,新产品会给我们不得不换的理由。然而现在,英特尔已经要出第九代酷睿,但是对于大多数普通用户来说,若干年前的产品仍然足以满足需求。
这就意味着,优势企业产品的性能优势越来越不够吸引人,原先的边缘产品的性能越来越能满足主流客户的需求,而它的其他特性(便宜、便携、寿命更长)越来越有吸引力,甚至形成反超优势。边缘产品对应的技术就被称为“破坏性技术”,因为它可以破坏原有的利益结构。
ARM架构的CPU原先相对于X86的CPU,性能要差得多。但是随着性能过剩,前者的低功耗、待机时间长的特点越来越具有吸引力。在物联网(LoT)设备中,功耗问题将代替性能问题成为CPU芯片的主要考量,所以,ARM技术相对于X86技术就成为一种“破坏性技术”。
因此未来的竞争中,ARM公司将全面取代因特尔在CPU上的霸主地位。软银的孙正义早已预计到这一点,豪掷310亿美元收购ARM并将其私有化,为下一代的技术竞争提前布局。
2、“破坏性技术”初期,用原有主流用户关注的指标衡量,一定是相对于原先的产品是劣化的。
与“破坏性技术”相对,在主流指标上进步的技术则被称为“延续性技术”。在延续性技术的发展过程中,严格遵循“强者越强”的规律,因为越是强者越会投入更多资源进行延续性技术的研发,
强者 形成“更好的技术—更好的产品—更多利润—更多研发投入—更好的技术”的正反馈循环,追赶者只能在后面吃灰,获胜的机会极低。
英特尔与AMD在X86技术的竞争过程就是典型的例子。
英特尔
的优势成为其继续强大的理由,
英特尔
对于AMD是猫捉老鼠的心态,后者存在的最大理由,恐怕是避免因特尔遭到反垄断诉讼。能够颠覆英特尔这只“剑齿虎”的,一定不是AMD,而是因为大环境的改变,导致其他赛道上的选手异军突起。
英特尔的没落源自PC的逐渐式微,带动英特尔业绩下滑,
相当于猛犸象进入灭绝周期成为剑齿虎灭绝的诱因。
除了前面提到的ARM,英伟达(Nvidia)也逐渐成长为英特尔的掘墓人。这个大众熟知的显卡厂商所积累的GPU(图形处理器)方面的技术,在区块链和人工智能方面具有巨大的优势,而这都是未来的技术发展方向。
中国在燃油车制造技术和半导体集成电路制造技术上追赶如此吃力,就是因为这是“延续性技术”。但是电动车技术在商业化的逐渐成熟,以及“摩尔定律”即将失效,使得这两个领域都出现了“颠覆性创新”的良机。
以下第三点,在克教授的书中没有明示,但可以从书中内容归纳出来:
3、“创新者的窘境”表面上是技术创新的问题,但真问题在于利益分配。
克里斯坦森说:真正决定企业未来发展方向的是市场价值网,而非管理者。管理者只是扮演了一个象征性的角色而已。
用户的幂律分布规律,决定了优势企业为了提高利润率,向头部客户聚焦,放弃了大量的长尾用户(最小作用量原理),同时给后来者留下了巨大的生存空间。
破坏性技术在短期内不符合头部用户的需求,也就意味着开发这些产品,就会在一段时期内,对主流产品的销售产生负面影响。
换句话说,会使得企业短期内的利润率下降,因此优势企业不可能对其大举投资。
特别是原有主流业务模式早已成熟,又占有优势,相当于躺着挣钱;探索新业务需要资源投入,结果未知,还会损害主流业务的盈利。
优势企业的组织架构,人员配比、利益流向,都是与主流产品相适应,并对其产生了巨大的依赖性。企业从上到下所有的绩效评价,都与利润率挂钩。就如同剑齿虎与猛犸象共存亡一样,这种被称作“价值网依赖”的强力依赖,会使得优势企业绝难主动进行变革,将重点转移到“破坏性创新”,虽然它代表了未来。
俗话说:“挡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进行破坏性创新,相当于“自损财路”,谁会愿意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算CEO高瞻远瞩,看到了战略未来,但是企业的股东、董事会、高管、中层、员工等各个利益相关者从各自的短期利益出发,都会想尽各种办法施以阻挠,令变革泡汤或流于形式。
美国制造业的两大明星企业通用电气和波音,曾经是美国工业的象征,如今却越来越呈现出衰落迹象,背后的原因都在于此。
中国曾经在农业时代傲世全球,成为全球科技引领者以及财富生产中心,早在宋代就出现了面向交易的大规模工场生产,产生了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但是却无法迈入工业革命的门槛,归根结底是被农业时代的利益结构和思维方式束缚,陷入了“创新者窘境”。
欧美在工业时代傲世全球,成为全球科技引领者以及财富生产中心,构造了全球分工体系,是“信息革命”的萌芽之地,但是却无法挣脱工业时代的利益结构和思维方式,同样陷入了“创新者窘境”。
也许再过几百年,也会出现欧美版的“李约瑟之问”:
尽管欧美古代对人类科技发展做出了很多重要贡献,但为什么智能革命没有在近代的欧美发生?
只要中国自身不出现重大战略性失误,从而彻底改变全球利益结构重组的大势,未来必将属于中国。
如果要全面阐述这个问题可能又得写一个系列,这里仅用“创新者窘境”的模型谈一点。
兔鹰之争归根结底是经济竞争,而经济竞争又是世界贸易份额的竞争,根据创新者窘境的模型,贸易份额的竞争又是“农村包围城市”的屌丝逆袭过程。
借用前阵子转载的
麦克方文章
(点击前往)中的一幅图:
上图的横轴是各档位国家的人口数量(不是国家数量),纵轴是各档位国家的平均人均GDP。虚线是人均GDP的世界平均水平。面积就是各档位国家的GDP总额。中国和美国因为各自的重要性,分别从高收入国家组以及中高收入国家组里单拉了出来。
显然这张图也符合幂律分布的规律。中国的左边就是所谓的发达国家,人口总量跟中国差不多。中国右边是占据人口大多数的“diao丝”群体。发达国家的产品基本上只能供应发达国家的市场,正如前面所说的占据主流市场的在位企业,而中国的产品则是占据了已有的中低端的边缘市场,同时开拓越来越多的正在使用“破坏性技术”向高端主流市场逆袭。
其中的基础是智能革命的相关技术:人工智能、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以及5G。但是智能革命不是技术本身,而是创造出适合创新涌现的环境,造成商业领域的寒武纪大爆发。因此智能革命的两大要素是
数字智能和网络协
同,从而构造出复杂网络秩序涌现的基础环境。
西方充其量可以实现数字智能,但是网络协同是万万无法搞定的,它们由于去工业化,不仅缺乏实现网络协同的产业体系,而且也缺乏实现网络协同的思想文化。
自由主义适应工业时代,社会主义则是为信息时代量身打造。中国的社会主义不是始于1949年,而是公元前221年。自秦始皇统一之后,两千年来中国一直为信息时代做准备。
两千年以来形成的大一统文化、中央集权体制、消灭贵族人人平等的理念,结合如今的社会主义制度、遍及国内每一个乡村,正在向国外输出的基础设施建设、全国一盘棋的系统性整体规划,终于形成了面向智能时代的社会化大生产大协作的经济体系。
过去的工业时代,信奉自由主义的国家造就了一批各自为战的强大公司,但是随着社会分工进一步向纵深发展,未来的竞争将会超越公司的界限,变成了公司联盟组成的生态系统之间的竞争。这种公司联盟需要有为政府牵头,各公司密切配合才能实现。美国之所以在4g时代逐渐落后,就是美国ICT行业各自为战,相互拆台造成的恶果(详见《华为崛起》)。
中国的体制对于跨公司合作本来就有优势,美国对中国的打压,进一步助推了中国的超公司生态体系的建立和成长。本次武汉疫情,也对这一趋势起到了显著助推作用,正如17年前的非典,助推了中国电子商务的爆发。
华为立志建设万物互联的智能世界,成为未来世界的“数字底座”,阿里则致力于打造未来商业世界的操作系统,这就如同盘古开天辟地,自身化为日月山河,万物在其中生息繁衍。这样的一个万物互联的智能新世界,如同构建一个吸收一切的黑洞,将会把全人类都卷入这个世界中,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对于这个体系之外的人们而言,则是重温旧约的大洪水传说,泛东亚经济生态建设,将在外部引发“大洪水”,只有尽早投奔才能不被吞噬。
如果不想被杂质混进来造成“污染”,就不能急于求成,成建制地接收投诚者,必须有人在外面做一些“脏活累活”,将这些结构细细磨碎,就好像把摄入的异种蛋白分解为简单的氨基酸,才能成为合成身体的原料,才有益身体健康。
立志于作为离岸金融中心的英国,就是天造地设地适合与中国搭档,作为干这种“脏活累活”的最佳代理人,没有之一。
英国作为离岸金融中心,出于自身利益的需要,本能就要充当欧洲搅shi棍,防止欧洲整合。等到美国进一步衰落,英国也可以成为美洲的搅shi棍,从而使得这两大洲的资本都汇聚到伦敦,也就相当于伦敦反向对两大洲进行金融殖民,在伦敦金融家挣得钵满盆满的同时,也使得两大洲进一步陷入分裂动荡的深渊,才能让两大洲的精华部分“粉末化”后再不断析出,成为泛东亚经济体系的养料。
这不是我异想天开,历史上早有人实践过,那就是历史上的丝路,以及背靠丝路成为欧洲金融中心的水上城市威尼斯。
在历史上,“一带一路”是欧亚大陆各个地区自发形成的通商贸易网络。根据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的考证,一带一路的雏形远比西汉要早得多,甚至可以一直追溯到新石器时代。或许我们可以称之为:玉石之路、盐之路、青铜之路等等。
汉武帝带领西汉官方加入“一带一路”,给全球贸易体系带来了深刻的改变:作为一个中央集权的生产型大国,内部资源调配具有无可匹敌的优势,生产力水平在整个体系中最优,对外贸易进一步加强了这个优势,东方大国于是始终作为贸易顺差国。汉朝输出的丝绸、铁器、铜器等产品具有压倒性的质量、产量、成本优势,击败了商路上与之竞争的几乎所有同类产品,也就摧毁了其他国家相应的产业。
这些国家和地区如果不是安心于混吃等死的话,只有三个选择:
1)成为东方大国的一部分,或者依附于东方大国成为附庸;
2)差异化竞争,保持自己独特的优势产业,并采取其他手段(比如掠夺)来弥补财富的不足;
汉代就是通过贸易和文化扩张,占据并且稳固统治了当时所能接触到的所有适合农耕的土地。
地理大发现之前的国际贸易中,欧洲始终被中国的商品大潮完美压制,处于逆差状态,欧洲的经济血液(贵金属货币)被源源不断地抽取,既发展不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产品,也无法积累起发展所需的足够资本,欧洲的内部矛盾高企,始终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
欧洲的生产力始终被压制,欧洲的贸易金融体系只能对内进行经济殖民和金融压榨。
欧洲金融殖民体系最著名的的代表就是圣殿骑士团,威尼斯则是其大本营。
“圣殿骑士对女人没有兴趣,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除了金钱。”
圣殿骑士团开展了广泛的银行业务,是近代金融业的鼻祖。由于圣殿骑士团拥有免税甚至征收什一税的特权,并且具有庞大的组织网络以及雄厚的实力,还拥有强大的武装,相对于其他商团简直就是压倒性的优势,与圣殿骑士团竞争的商团,要么被碾压排挤到破产或黯然退出,要么选择依附于它。
说圣殿骑士团富可敌国都委屈他们了,他们拥有的财富可能比当时欧洲所有国王加起来还要多。
12世纪末期,圣殿骑士团在基督教世界拥有9000座庄园或领地,其中包括一些很有名的教堂和城堡,如伦敦的圣殿教堂,柏林的圣殿宫。
按照一些历史学家的估计,在13世纪,圣殿骑士团在欧洲的年收入粗略估计有600万英镑,当时的英国王室的年收入只有3万-10万英镑左右。
从经济角度来说,圣殿骑士团是货真价实的超级巨鳄,是隐藏在幕后的欧洲真正的主人,是一个以宗教为外衣,以武力为后盾的跨国贸易和金融帝国!
作为一带一路接入欧洲的桥头堡,威尼斯天然成为金融买办以及金融殖民的角色。威尼斯一方面对外跪舔,从中东贸易伙伴手中获取来自东方的珍贵货物,一方面无情打击自己的竞争对手,一方面在欧洲各地策划内斗、叛乱,趁机攫取各国的财政和金融大权,尤其在英国为祸最深。所谓的英国《大宪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