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孤独的阅读者
把顶尖大学的思维与能力训练普及给每个人。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西藏发布  ·  《实施细则》出台!涉及拉萨这些人! ·  21 小时前  
西藏发布  ·  次旦玉珍夺得滑雪登山亚冬会历史首金 ·  昨天  
西藏发布  ·  西藏跨省异地就医人员注意! ·  3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孤独的阅读者

人文博雅的第一个字是人

孤独的阅读者  · 公众号  ·  · 2021-05-14 22:00

正文



你好呀,


这两天有如期收到信件吗?


今日的惊奇短信合集对样式做了新的调整:为了方便大家能够直接阅读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每一则短信前面都有了一个小小的概述,如果你对某一则短信感兴趣,可以直接滑动阅读。


不知这样的调整你是否喜欢呢?


当然,如果你想及时收到每日惊奇短信,可以在公众号后台回复「船长」。


祝阅读愉快。








人文博雅,人文博雅。第一个字是人。是人让死的知识与学问变活。是人让散落的知识珍珠变成项链。如果两个人的知识结构一模一样,他们固然相似,但一定不同。因为我们的人性会想三棱镜一样把同样的知识折射出完全不同的绚丽图景。




0507

人文博雅的第一个字是人

你好呀,

昨天朋友问了我一个问题:惊奇短信如何变现?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因为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变现」这个问题。

不过,我觉得我每天都给你写那么长的信,你可能也会怀疑我到底动机是什么——你看我这个人长得就像个奸商,昨天还跟你说了家族史的先辈们不是战场飙血的就是商海沉浮的……

所以今天我就真的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下我到底想做什么,然后自然而然地就像跟你分享这热乎乎的想法~

我从 2011 年五月通过新东方面试成为了一名培训行业的教师,到现在 2021 年自己是一名给自己打工的教育行业的教书匠,整整十年了。

我粗略算了一下自己光是花在教学(讲课)上的时间就超过了五千个小时,而如果算上教研,早就突破了一万个小时——如果「一万小时原则」是真的的话,我现在在课堂内外的「术」的层面上,应该已经到了至纯的一种状态。

不知道你有没有类似的经历和感悟:

- 人在一无所有、头脑空空如也的时候,会执着于「器」。
- 而「器」终究是身外之物,人就会去修炼「术」。
- 一旦突破「术」的极限,就会开始思考虚无缥缈的「道」

我现在就开始整天装模作样地「悟道」:

有那么多人让你买课让你买书让你学这个学那个,你一定会焦虑不堪疲惫不堪。因为在你感知的世界里,仿佛所有人都是左手 excel 右手 python、说着多国语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基金股票理财样样精通的美学小王子和哲学小公主。

不,这么多知识与技能点理论和实际上都不太可能是每个人的标配。你可能把多个人的技能叠加幻化成了一个虚构的形象--「别人」。

但我回忆起我当年是如何对多个彼此关联不是特别大的学问同时感兴趣的:是因为我试图去模仿我崇敬或欣赏的一个人。

我崇敬拿破仑的年纪,我读过他给约瑟芬写的信、他神勇的龙骑兵、他的埃及远征,我从此对诗歌、法语、法国史感兴趣。

同样,我的那群有趣的朋友们每个人都是一个个奇怪知识的组合体。比如黄河清这个家伙,前一年在塞纳河畔的商学院里喝咖啡,后一年就在刚果金穿越火线。然后他跟我说他的知识点是社会学与理财,于是我不可能不对这些知识感兴趣。

人文博雅,人文博雅。第一个字是人。是人让死的知识与学问变活。是人让散落的知识珍珠变成项链。如果两个人的知识结构一模一样,他们固然相似,但一定不同。因为我们的人性会想三棱镜一样把同样的知识折射出完全不同的绚丽图景。

想象一下:在很近的未来,我会跟你说,来我这里,我每年向你介绍三十位我的朋友。她/他们每一个闪耀着人性最美好的光辉。她/他们不需要苦口婆心告诉你为什么要学西班牙语学古希腊语学哲学学美学。她/他们只需要讲给你故事,一幕幕真实的场景,一个个惊奇世界。

至于惊奇短信的变现问题...人生苦短,还真的来不及想这件琐事呢~(或者你可以帮我想想呀~)

—— 沉迷于给你写信的船长







自由是什么呢?

「我有 xxx 的自由」=「我不恐惧于 xxx 带来的后果」?




0508

理解自由


你好呀,

快给你写了四十封信了。不知道咱们之间是否可以无话不谈了呢?

不过今天的信里,我想写给你的是关于 「自由」 二字。

放心,写给你的信不会像是我的政治哲学课,我不会板起脸来跟你大谈以赛亚·伯林和约翰·密尔的长篇大论~

我猜你跟我一样,小时候一定有过这样的感受:背起小书包跨进学校准备上语文课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好像是笼子中的鸟儿啊。为什么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下会被老师扔粉笔砸头?为什么不喜欢老师讲课的时候跟同桌静悄悄地下盘象棋,即使没有打扰到其他人,也会被罚站?为什么拉拉喜欢的人的小手会被找家长痛骂?

其实对于每个像我这样劣迹斑斑的学生来说,每天不把所有校规扔到地上踩个一千八百脚根本就对不起脑后两寸厚的反骨。做「坏事」的时候被抓个正着,本身就是小概率事件。

那么问题来了——你能说「做坏事没有被抓到」就是「有做坏事的自由么」?

当然不是。那什么是自由呢?

如果校规允许孩子们困了的时候可以小憩一下、不喜欢老师的课可以做些不打扰别人的事情、自由恋爱并做好保护自己的教育,那么这样是否是更自由的呢?

是的。因为当我们说「我有 xxx 的自由」其实我们真正的意思是「我不恐惧于 xxx 带来的后果」。

当我累了,我想趴在课桌上小睡一会——「我不需要担心课上睡觉被老师扔粉笔」要比「尽管老师没有发现我睡觉但他的确有可能这样做」要更自由。

如果你理解了这个道理,那你在「理解自由」这个功夫上达到了初阶的水平。

然后,我们从学校里走出来了——哟,走进社会啦,没人管咯!

可是你可能并没有「感受」到更自由。说好的「说走就走的旅行」呢?没有人不让你裸辞,没有人强迫你去上班,没有人拿着大砍刀勒令你要如何生活——那么为什么还会有那些「不自由」的感觉呢?

咱们再来凝视一下这句话吧: 「我有 xxx 的自由」=「我不恐惧于 xxx 带来的后果」

没有人逼着我做什么不做什么,意味着:我不恐惧于 xxx 带来的「外部的」后果。可如果这些后果是「内部的」呢?不来自于他人,那来自于自己呢?

宽松的校规,表面上是在告诉你「可以做什么」,而本质上是在消除你「做什么的恐惧」。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很多人即使想不明白「自由到底是什么」,也知道一个基本的道理:财富的增长能让人(感到)更自由——因为更多的钱意味着更多的试错机会,你不再「恐惧于花钱失败带来的后果」。如果你只有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机会,你一定会瞻前怕后。你恐惧如果裸辞后的生活没有任何收获,那该怎么办呢。

如果你理解了这个道理,那你在「理解自由」这个功夫上达到了中阶的水平。

可今天的信够长了,我就先不写关于「理解自由」的高阶版了。不过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

- 除了金钱,财富(fortūnae)还有哪些形式呢?
- 当你把今天的信,与 四月十七日我写给你的那封信 放在一起看的时候,你发现玄机了么?

其实想明白这两个问题,那你在「理解自由」这个功夫上就达到高阶了……然后嘛,就可以挑战一下超阶的段位,我在那里等你~(以及「实践自由」比「理解自由」还有更多的段位,漫漫长路要走呐)

—— 教「自由」概念第七个年头的船长

(以及冷知识:人文博雅的「博」字就是「自由的」这个英文词的音译~)






道理我都懂,计划也都有,但就是不敢迈出第一步,不敢尝试,究竟是为什么?



0509

自由等于感受到选择权


你好呀,

昨天关于「自由」的讲解不知道是否让你昏昏入睡。

如果你想把「自由」的概念顺着学术向和忧国忧民向理解的话,可以谷歌一下 Hohfeldian Rights (霍菲尔德权利四分法)、Negative & Positive liberty (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这些知识就像是黑客帝国里的红色药丸,它会带来巨大的思想痛感,且没有任何回头的办法,请慎学。

不过今天的信里,我还是写给你与昨天的分享有着若即若离关系的事情。

不知道你是否曾经认真思考个那个著名的伦理学的「电车难题」。其表述如下:

「一辆失控的列车疾驰在铁轨上。其正前方有五个人被绑在轨道上,无法动弹。列车即将要碾压过他们。你正站在车站内,离改变列车轨道的操纵杆很近。如果你拉动此杆,则列车将切换到备用轨道上。但是,你会注意到备用轨道上有一个人被绑着,一旦拉动操纵杆,主路五人不死,但备用轨道上一人将被碾压。假设这六个人无身份地位差异,且对你都陌生人,请问你是否拉动此杆?」

这道举世闻名的思想实验题至今没有所谓「正确答案」。

当我不以政治哲学教师身份面对此题时,我的选择是: 毫不犹豫地拉动操纵杆,让列车碾过一个人,而非五个人。

这是一个纯粹的功利计算(注:功利一词是 utility,类似于「效用」,而非「急功近利」的功利),即对我来说,救五个人优于救一个人。

而我的反驳者往往这样批评我:谁给了你上帝般的权力去决定谁生谁死呢?那备用车道上的一个人本不该被碾过呀!

而我的回应是:对我来说,「拉动操纵杆」是一个选择,而「不拉动操纵杆」也是一个选择。当我身处在这个操纵杆旁边的时候,我已经「被安排」为做出「选择题」。这两个选项的地位是无差别的。如果说「拉动操纵杆」是上帝般的权力,那么「不拉动操纵杆」也同样是上帝般的权力。既然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是的上帝视角了,那给我留下的思考就只剩下「两个选项哪个死的人少」了。

而我为什么要写给你这些呢?

因为我有一个长期困扰我的疑惑。很多学生曾经表达过类似:道理我都懂,计划也都有,但就是不敢迈出第一步,不敢尝试。然后问我该怎么办。

困扰我的是:对我来说,「不敢做某事」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当你明明知道什么是对的,你为之向往甚至狂热,任何尝试都会一定程度增加其实现的可能性,而你「选择」了「不敢做」,这是一种怎样的定力啊!我敢做很多事情,而唯一不敢的,就是「不敢」本身。我不敢「不敢」。

后来我脑子转过弯来了,我终于理解了这个问题。

「不敢」对于很多人来说不是一个选择。而恰恰是因为他/她的选项太少了、能尝试选择的次数太少了,以至于一旦选错,则满盘皆输。 想到这里后,我就想起了「自由」一词于我而言,在直觉中的真正涵义。

还记得我在无知派社群里给你写过三个表述么?

- Value = importance perceived
(价值等于感受到的重要性)
- Wonder = ignorance perceived
(惊奇等于感受到的无知)
- Creation = problems perceived
(创造等于感受到的难题)

于是,我想加入一个新的表述:

- Liberty = CHOICES PERCEIVED
(自由等于感受到的选择权)

写到这里,我又开始惴惴不安,怕带给你焦虑。 但我真正想说的是:你的多个选项可能一直都在,只是没有被感受到,或没有被感受得那么强烈。 如果你问我读那么多书、折腾那么多事、游走那么多地儿,图个什么?其实,我就是一直在锐化我对那些曾经看似天方夜谭的选项的感知。

我管它们叫「惊奇感」。我把传递这种感受的文字,叫做「惊奇短信」。

—— 铁了心传递惊奇感的船长






如果你的教育只发生在学校,读过的书仅仅是课本,交过的朋友仅仅是你的同学,知识的权威仅仅是公立学校的教书先生,那么这就意味着你习得的前人的告诫、教训与反思,是极其有限且没有任何稀缺性的。



0510

太多人只上过学

却没接受过教育


嘿,今天可好?

今天想分享给你惊奇感来自于我对「教育」与「医疗」的感悟:

教育在帮你省去年轻时做傻事而浪费的时间,医疗在延长你的寿命让你可以尝试做更多的傻事。

人类的记忆不会遗传,每个人诞生后都要从头学起。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我们一生中犯过的错误、摔过坑、做的傻事,几乎不可能有什么原创性——至少我自己还没有聪明到「犯一个前无古人的错误」的程度。

教育嘛,其实就是把各种耗尽了前人一生心血总结出的发现、原理、教训、反思都总结成几句话几页纸——后人们就可以站在巨人肩膀上了。看那些杰出的头脑,穷其一生的研究与实践,成为了考试里的一个个知识点,也是让我觉得有些恍惚。

而如果你的教育只发生在学校,读过的书仅仅是课本,交过的朋友仅仅是你的同学,知识的权威仅仅是公立学校的教书先生,那么这就意味着你习得的前人的告诫、教训与反思,是极其有限且没有任何稀缺性的。但凡上过学的人基本都知道。

我印象中的中学历史课本只有宏大叙事和非常牵强和语焉不详的历史解释,语文课本上只有乏味的大声朗读并背诵、无穷无尽的总结段落大意、以及连作者本人都不知道要表达什么的中心思想,经济学课本上也只有逻辑和实践上都不大通顺的非常小众的经济流派,以及那个普鲁士裔犹太人的各种非常武断经不起任何推敲的类似「劳动价值论」和「剥削」理论。大量的人类智慧似乎都缺席了。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上学」和「接受教育」搞混了。

- 我很庆幸自己有那些优秀的朋友,其待人接物的优雅谈吐与为人处世的原则,教给我的关于责任感、担当、谦卑、仗义、君子之风,让我不用花几十年去把人际关系搞得一团糟之后才学会。
- 我很庆幸自己有那些乐于分享的同行与前辈,其创业的历程与坎坷,对局势的分析、对人性的洞见,让我不用多花几千万去买那些教训。
- 我很庆幸自己有那些学术圈的同仁,其对知识的洞见、对知识前沿的了解、对新兴学科的敏锐,让我不用在浩如烟海的知识海洋里纠结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

课本里读不到的细节,就要去自己买书读。
学校里学不到的细节,就要自己去实践学。
圈子里要全都是同质化严重的一群人,就要自己主动破圈去聆听外面的声音。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本百科全书会专门为你写你需要的人类经验。但这不等于你要闭门自己写百科全书。

我从事教育这么多年的一个感受就是:太多的人只上过学,却没接受过教育。只读过书,却没读过人。只上过课,却从未学到任何一课。再后来,我意识到,教育其实也不能让我们避开前人摔过的坑,该摔的坑一定也躲不了。

只不过,一个突破了学校与课本的限制,把自我教育当成一种必需品的人,不会在必摔的坑摔第二次,并且每次鼻青脸肿都要摔出个所以然来——毕竟现代医学给咱们续命这么多年,不就是要咱们看看这辈子还能折腾出个什么前无古人的幺蛾子,写下来让后代们大声朗读并背诵呢~

—— 船长






做一个完备的人——寻找有质疑有行动的自主性,恪守「人是最终目的而不是实现目的之手段」的人际互惠的信念,要对自身局限性有清醒的认知和谦卑的态度,具备在自由的敌人面前永不妥协的、捍卫自由的勇气。




0511

教师与教主的区别


你好呀,

今天写给你的信是关于「独立」。

先讲一个故事。我曾经在北京新东方做托福阅读教师的时候,从最开始的六人小班课讲起。因为当时近乎无限的体力、精力、热情与机遇,入职半年后我就登上了最大班型的讲台,据说这火箭般的升级速度破了当时的大班教师的成长记录。

我最大的班是 587 个学生,在房山区的一个学校礼堂里。每次讲课,我会登上高高的讲台,投影有将近四米高,讲课的声音会在礼堂里回荡,像极了天主教大教堂的弥撒。任何一个引发学生们哄堂大笑的段子,听起来都震耳欲聋。两年里听过我讲课的人有四万人。而每个班级结课都会有学生排成长队来要签名要合影。

而正是那个时候,我萌生了退意。

原因有三:
一、 我的能力根本不匹配这样的教主般的礼遇;
二、 我感觉我对自己的理性评价已经有些压不住内心的膨胀了;
三、 我觉得教师与教主的最大区别是,前者千方百计地想让听众成为舞台的主角,后者则千方百计地自己留在舞台的中央,而我想做教师,不是教主。

我那时想起了更早在高中的时候,曾煽动过大规模的反日情绪,用传单和公众演讲,让三千个十几岁的少年在广场上听我的演讲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从那之后,我痛恨一切煽动者,是因为我自己就曾经是一名煽动者,一个天生擅长操纵人类情绪的蛊惑家。我熟悉他们内心最阴暗的角落和他们各种不易察觉的算盘。

请不要误会我,我至今仍然认为老东家新东方是我事业的启蒙者,是中国培训业的良心企业。只是,我想我不甘于仅仅做培训业,我更想成为一个教育者,一个像我们的老校长蔡元培那样的人——立下一种「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校风,就影响了几十代脑后反骨两寸厚、百年如一日地敢于逆龙鳞的国之脊梁。

历史学专业给我造成的思想上的影响,我已经在 四月十二日的《史学专业的基本修养》 四月二十五日的《并非理所当然》 五月一日的《美学境界》 三封信里写给你了。而史学给我的另外一种影响就是,我认认真真地研究了世界上最庞大、最成功的那些「社群」是如何一步步诞生的:德意志第三帝国、罗马天主教廷、法国大革命的革命党人、那个叫卡尔的普鲁士人的拥趸们、美式价值观、天朝上国观等等。

慢慢地,我浅薄地意识到了一个道理:

群体、归属感、共同体的概念,本身都是中立的现象或观念。一个群体的集体善念还是集体(无意识的)恶念,中间的那道界限是每个个体是否还具备那份「独立性」。

独立思考、独立学习、独立承担风险与责任、独立问出「为什么」的问题。

- 群体的善,是群体中每个个体的善的相互放大;
- 群体的恶,是群体中每个个体的无意识与懦弱对邪恶个体的放任与置若罔闻。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奋斗》与《联邦党人文集》同样令人血脉贲张,恨不得把某种价值观与意识形态写到自己的脑门上,但其分别对人类的影响却是南辕北辙。

在想到这些后,我曾经是这样写给我创业后的几万学生:

「做一个完备的人——寻找有质疑有行动的自主性,恪守『人是最终目的而不仅是实现目的之手段』的人际互惠的信念,要对自身局限性有清醒的认知和谦卑的态度,具备在自由的敌人面前永不妥协的、捍卫自由的勇气。

一个完备的人不会盯着制度的漏洞而去洋洋得意地搭乘时代的顺风车,而是凭借强大的道德律敦促自己主动冲击人类文明的前沿;

一个完备的人不会用市场的简单逻辑将他人看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而坚信人类社会发展的终极目标是每一个个体的美好——在利益的冲击面前,这种信念设置了你们思考与行为的底线;

一个完备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完备,而是『渴望完备』。你们的心胸必然是开阔的,宽容、谦卑,善于聆听。任何了不起的成就都不会让你们妄自尊大。在生命行将结束之时,你们应该像苏格拉底一样,道出『吾之所知乃吾无知也』;

一个完备的人不是在自由的敌人大举入侵的时刻躲在避难处摇身一变,换上那一副嘟嘟囔囔的既得利益受害者楚楚可怜的嘴脸。你们不应该站在文明的废墟上毫无建树地发泄自己的沮丧。你们不应该是躲在暗处的鼠辈,而应该是挺身而出的仗剑者。你们应该是人类尊严的最后防线。」

PS.全文在这里:


我教批判性思维、教《联邦党人文集》、教政治哲学、以及写这么多劝学与强思辨的文章,除了在完成一个教育者的天职外,其实也在靠教育出来的这群人,来对我随时可能爆发的人性之恶进行最终极的限制。至少让我不敢利用人性的弱点去大肆煽动与蛊惑从而营得暴利。

可能也正是如此,我这门教育生意永远都做不大吧,嘻嘻~

—— 狠起来连自己都批判的船长






如何用三个问题区分「现代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



0512

为什么我也不是保守派


你好呀,

昨天写给你的信好像有点儿长。

不过我忘了推荐最近五年影响我最深的一本小册子:《为什么我也不是保守派》。作者是詹姆斯·布坎南。你如今眼中的我,大体上是在我读过这本书之后定型的。

我曾经在深蓝色的民主党票仓马萨诸塞州(麻省)居住多年。时值上一次总统换届,整个麻省在共和党的保守派的傀儡戏子上台后,陷入长达数月的集体沮丧。那就是我对自由派(左派)和保守派(右派)的具体理念开始好奇的时候。

那是一次令人失望的了解,因为这两派的政治经济理念与我个人的向往都大相径庭。蓝色的自由派(民主党)的意识形态学名叫「现代自由主义」,红色的保守派(共和党)的意识形态学名叫「保守主义」。其实很多人大谈「主义」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主义」。

简单地说,一套「主义」是一堆答案的集合。这些答案一定在回答下面三个问题中的一个:

- 现在到底有多糟糕?
- 我畅想的未来到底有多美好?
- 如何从糟糕走向美好?

而且这些答案必须逻辑自洽。

极不严谨地概括两派的区别就是:

现代自由主义对这三个问题的答案:现在糟糕的是政府没有足够多的权力;未来美好的是政府会主持公道;具体如何做嘛……就是什么全民医保啦、给穷人寄支票啦、公立学校教师待遇加强啦、给少数族裔更多优待啦、枪支管控啦,这些都要花钱啦,所以要给富人加重税啦。

保守主义对这三个问题的答案:现在糟糕的就是总有那些非精英想改革改革改革,妄图扩大公权力;未来美好的就是「保」社会秩序「守」自由传统,回到小政府的样子;具体如何做嘛……就是什么人人机会平等,不能随随便便以「少数派」自居来试图不公平竞争、政府不要管那么多让人们自己负责自己医保、必要时拿枪自己保证治安、废掉最低工资标准让穷人有更多薪水少的工作来提升自己的技能,这些都不需要花那么多钱啦,所以要给富人减税,让他们用更多的钱去创新去创造就业去做慈善,反正政府管得越少市场就越能有效调节自己。

我因为很多明确表述的政治与经济的观念,也一直被朋友们认为是一个保守主义者。

但我实际上更像是一名古典自由主义者,一直在跟保守主义划清界限(无论中美)。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你一直以为自己的信仰是孤立无援的,找不到你的志同道合者在哪里,直到无意中读到一本书或听到一席话,才激动地发现自己不是绝对的异类。

读到《我为什么也不是一个保守派》后我就是这样一种感觉。这本书比其致敬的《自由宪章》更加温情脉脉,让我终于能将一个典范般的「古典自由主义者」的轮廓在我眼前清晰出来。

我想以一个古典自由主义者的视角回答那三个问题:

- 现在到底有多糟糕?
人们太过于关注「如何」扩大或限制公权力,而忘记了「为何」这样做,即,保护每个个体既免于被公权力所侵犯又免于被暴民所伤害。

- 我畅想的未来有多美好?
人与人之间保持着制度上和非制度上的边界感,而在那些边界外的公共领域,关怀、宽容、在自己力所能及时伸出援手。为惊奇动容,为不幸悲悯,漠视是缺席的。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