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信仰的时期；
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光明的季节；
这是绝望之冬，这是希望之春；
用狄更斯这一段著名的文字来形容现在的形势，恐怕是再贴切不过了。
1993年——2023年，时间跨过三十年，我们已经走过了当年的困境，我们好像又面临着当年的困境。年年岁岁人不同，岁岁年年事相似。
三十年前，《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当前经济情况和加强宏观调控的意见》中发｛1993｝6号发布，意见指出：
我国经济出现了一些新的矛盾和问题，某些方面的情况还比较严峻。……，
把加快发展的注意力集中到
深化改革、转换机制、优化结构、提高效益
上来。
在财政、外汇、金融三大赤字同步爆发的
债务压力
下，这个提出“我国经济出现了一些新的矛盾和问题”的文件中，超过一半是涉及金融的相关管控政策。
三十年后，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指出，进一步推动经济回升向好
需要克服一些困难和挑战，
主要是有效需求不足、部分行业产能过剩、社会预期偏弱、风险隐患仍然较多，
国内大循环存在堵点，外部环境的复杂性、严峻性、不确定性上升
。要增强忧患意识，有效应对和解决这些问题。
面对以债务风险为代表的“我们需要克服一些困难和挑战”，金融监管政策接踵而至。
一切都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这一次我们还是需要摸着石头过河，只不过这一次过河，可以用来参考的石头不再是那么现成。
对比1993年和2023年这两个关键年份，同时期的配套文件，大家可以感受一下：
|
|
|
|
a.《国务院关于发展房地产业若干问题的通知》（国发〔1992〕61号）规定：房地产开发建设投资是固定资产投资的一个组成部分，必须纳入固定资产投资总规模。
银行贷款规模、发行债券额度等要列入信贷计划、证券计划和投资计划，实行总量控制。
|
a.2020年8月份央行和住建部召开座谈会，明确要求增强房企融资的市场化、规范化和透明度，对外传达了“三道红线”融资新规，
剑指遏制高负债房企的盲目扩张。
|
|
b.《国务院关于坚决制止乱集资和
加强债券发行管理
的通知》（国发〔1993〕24号）规定：各级人民政府和各有关部门必须立即采取有力措施，
坚决制止各种违反国家有关规定的集资
。任何地区、部门、企事业单位和个人，一律不得在国务院有关规定之外，以各种名义乱集资；对已搞的高利集资，要分别不同情况，予以妥善处理。
|
b.《关于金融支持融资平台债务风险化解的指导意见》（国办发〔2023〕35号）针对地方政府债务问题，（一）支持重点省份融资平台今明两年债务存量化解；（二）
严控融资平台各类债务规模新增，
引导债务规模与地方经济发展和地方财力匹配。
|
|
c.《国务院关于调整一九九三年
国内证券
发行计划有关问题的紧急通知》（1993年7月22
日发出）规
定：
原计划今年（1993年）发行的
国家投资债券和中央企业债券
一百七十亿元（其中：用于基本建设项目一百四十亿元，技术改造项目三十亿元）
不再发行
，转由银行信贷资金安排。新增的银行贷款主要用于在建的重点基本建设项目和重点技术改造项目。
对今年（1993年）计划发行的二百五十亿元
地方债券（包括地方企业债券、地方投资公司债券和住宅建设债券），现暂不发行
。为了保证在建国家重点项目的资金需要，今年下半年
原则上不再批准新开工项目
。上述转由银行安排的信贷资金和发行地方企业债券筹集的资金，
均不得用于当年新开工项目
。
今年（1993年）的
股票
发行仍按原定计划执行，但要按规范要求办理，
审批时从严掌握，不得擅自突破
计划规模。
|
c.《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重点省份分类加强政府投资项目管理办法（试行）》的通知》(国办[2023]47号)要求“砸锅卖铁”全力化解地方债务风险。
在地方债务风险降低至中低水平之前，
严控新建政府投资项目，严格清理规范在建政府投资项目。
除供水、供暖、供电等基本民生工程外，省部级或市一级2024年
不得出现政府投资新开工项目。
推迟或停止目前使用投资不到一半的项目建设。
|
|
d.《国务院关于加强税收管理和严格控制减免税收的通知》（国发〔1993〕51号）规定：严格控制税收（包括关税）减免。……，各地区、各部门违反税法规定和国家政策，
超越权限自行制定的各类税收优惠政策（包括涉外税收政策），一律无效。
凡未经国务院批准的各类经济开发区，一律不得享受国家规定的国家级开发区的各项税收优惠政策。
|
d.
2024年二十届三中全会：“落实好防范化解
房地产、地方政府债务、
中小金融机构等重点领域风险的各项举措”。“规范地方招商引资法规制度，
严禁违法违规给予政策优惠行为。
”“深化国资国企改革，……，进一步明晰不同类型国有企业功能定位，完善主责主业管理，明确国有资本重点投资领域和方向
。
|
|
e.《研究江苏、浙江、安徽三省信贷规模和企业债券发行问题的会议纪要》（1993）对解决资金紧张问题提出了八条要求：一是
坚决停止非法集资，
凡是超过银行规定利率集资的，不管是什么人，都要一律停止；二是
坚决停止违章拆借，
已经拆借出去的钱要收回来，暂时收不回来的，要在清理以后提出处理意见，一九九三年七月七日以后还在搞违章拆借的，要
追究有关领导者的责任；
三是对积压滞销产品坚决实行“限产、压库、促销”的方针；四是坚决控制固定资产投资规模，对那些
没
有销售市场的房地产项目，该停的就要停，
对基础设施项目也要排排队，量力而行，（1993年）下半年不要再上新
开工项目；
|
e.
《国务院关于加强监管防范风险推动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国发〔2024〕10号：严把
上市
准入关；严格
上市
公司持续监管；加大退市监管力度；加强证券基金机构监管，推动行业回归本源、做优做强；加强交易监管，增强资本市场内在稳定性；
打造政治过硬、能力过硬、作风过硬的监管铁军
。
|
|
……等等等等密集的宏观调控政策。
|
……等等等等似曾相似的宏观调控政策。
|
走过了一个循环、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再启航的新征程
自1988年提出《选择正确的长期发展战略——关于国际大循环的构想》到2020年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我国走过了一个循环，现在又到了重新选择走出一条新路的时候了。
（1）上一轮的改革发展不易，但是答卷完美
上一轮改革大潮下，我们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迎接了教改、医改、房改、分税改革、国企改革等等。那一轮的改革，我国人民币汇率出1：5.64骤降至1：8.27，促进了出口，缓解了国际收支赤字恶化的困局；国债及货币同步大规模增发，缓解了国家金融赤字的继续恶化困局；分税制也同时缓解了中央财政困境。
在这个阵痛期，
我国承受了城市工人大规模下岗的代价，也出现了社会公共服务部门市场化和私有化，国有资产流失的概念也在那个时候频繁进入普通人的视野。但同时市场化理念的深入，出现了农民进城务工的大潮，民工的概念由此形成。人口红利支撑了我们三十多年的迅猛发展。
各项市场化的改革带来了阵痛，也推动了我国产业规模的扩张。耳熟能详的百度、腾讯、雅虎、阿里、新东方等明星企业，也在那个时期伴随着我国的改革发展进程而迅速发展壮大，乃至渗透至我们生活的各个角落。
市场经济制度的确立推动了我国的产业发展，而房改、分税改革等则推动了我国城镇化的进程，地产+基建的模式推动了我国城镇化的快速提升。1993年我国城镇化率仅为27.99%，至2023年我国城镇化率已达到了66.16%，这是我国乃至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城镇化进程。
（2） 下一轮的爆发前，债务包袱要解除
在这个城镇化进程中，成绩举世瞩目，而隐形的问题也逐步浮出了水面。其中债务问题便是一项不可回避的问题。地产快步前进的同时，地产债也随之不断膨胀，基建不断完善的同时，以城投债为代表的隐债问题也如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悬挂在上空。
鉴于上一轮改革前的经验，我国的财政赤字问题在近三十年的发展过程中控制的非常到位，财政赤字率一直控制在3%这个国际财政警戒线附近，即使在2023年末我国增发1万亿国债后，赤字率也只是达到3.8%。显性的债务赤字控制的代价就是隐性债务不断增长，地方债务风险并未如中央财政所期许的那样被完全控制，直至现在地方债务风险控制成为了重中之重。这个风险与其说是财政赤字债务的风险，不如说是在城镇化进程中各级地方政府的隐性欠账的风险，即城投作为落实地方基建任务的重要抓手，在这三十多年来的所欠下的债务积累的风险。
这个风险的化解不是单一主管部门的职责，需要全局统筹的角度来解决。隐性债务的风险化解财政部门义不容辞，毕竟这些债务主要是为了完成各地的基建任务而形成的，而这些基建资金本应由各地财政负责解决。现在债务虽未体现在政府的资产负债表内，但于情于理，这些债务财政应该接受并化解。但如此规模的债务在短时间内全部集中到各级地方财政身上，也是强人所难。因此从全局出发，财政化债是必然的，而在这个化债的过程中，各级金融机构及部门也需要共克时艰。金融化债也自是应有之义。
因此，财政化债与金融化债应当是相辅相成，共同解决债务风险。在这个化债过程中，财政化债为主，金融化债为辅，但又缺一不可。因此，2024年12月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充实完善政策工具箱”。从刚才的逻辑角度来讲便有了解释的角度，积极的财政政策理应更加积极，义不容辞，因为财政化债需要更积极的财政政策。稳健的货币政策应当适度宽松，应有之义，因为金融化债离不开货币政策的支持。这两者，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到位。
当然作为本次化债的重要主角，城投公司的也需要在这次的改革期重新再启航，上一次的国企改革主线是围绕了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让国企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相对独立主体。现在城投公司也需重新找准自已的定位，积极的进行产业转型，尽快将自己转变为一家有市场竞争能力的企业。毕竟上一轮的国企改革中，并不是所有的企业都成功走到了今天，那些效率低下、人员臃肿的国企已经在改革中被关停并转或者私有化，同时也伴随了大量的人员下岗。今天城投公司也走到了市场化改革的关键时间，能否三十年后再见，需要看各城投的转型脚步是否能跟上时代的脚步了。无论是城乡融合乡村振兴还是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融合发展，再或者是现代化产业体系，总有城投发挥的一席之地。
（3） 怀疑的时期，也是信仰的时期，是冬天也即将是春天
改革中的问题只能通过进一步深化改革寻找解决之道。
上一轮改革后百度、腾讯、雅虎、阿里、新东方等企业，
踩着时代的脉搏走进大众的视野。这一轮的改革，相信能在高质量发展的背景下涌现出更多的优秀企业。
近期的六代机一飞冲天，机器人灵活舞蹈，时速450公里的高铁开始试运营，不得不说新一轮的科技革命已经在路上。伴随着科技大爆发的深化改革，相信会有一个新未来。而在这个转型的阵痛期，于个人于企业，需要屈身守分，以待天时。
作者：
胡恒松（河北金融学院教授、中国城投50人论坛秘书长）
冯天娇（城投之家常务理事）
图片来源
：
网络
（*转载请注明作者及出处）
2024年，超长期特别国债及地方政府专项债券有何申报要点？
金融化债实质推进，或为重点省份债务问题的“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