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按:在《
时间长了,树真的是可以成精的
》
(点红字即可取阅)
一文中,想必各位已经领略了动辄上千年古树的慑人规模和震撼力。这些我们星球上的古老活标本,
除了使人葆有一份敬畏之心外,也
向我们展示了时间的永恒魅力。
“人们不应该如往昔一样,在某个晨星和昏星的教堂祈祷,而应该在生命之树下祈祷”,
叶芝说得没错,树木的亘古隐喻将引领我们思考更多有关生命和自然的问题。
文/Cathy Newman
摄影/Diane Cook、Len Jendhel
译/溪溪
校对/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www.nationalgeographic.com/magazine/2017/03/wisdom-of-trees/
狐尾松(Bristlecone Pine),摄于加利福尼亚因约国家森林公园
科学家埃德蒙·舒尔曼(Edmund Schulman)认为,树木的年轮可以展现地球气候的变迁,他一连几个夏天都在美国西部,探寻这些最古老的活标本。他在这些扭曲多节的微型狐尾松上发现了它们。1957年,舒尔曼发现了“玛士萨拉”
(译者注:该名出自《圣经》,以诺之子,据传享年969岁)
,一颗拥有
4789圈
年轮的狐尾松
(这棵老树如今依然坚强挺立,
出于保护目的,它的确切位置至今仍对世人保密
)
。到了1964年,另一位研究者在内华达州也发现一颗古树,堪称奇观。在他为了检查树龄,提取标本的时候,机器的钻头坏了。于是这棵树被砍倒以供研究,人们这时才发现它的年轮总共有
4862圈
,科学家们突然意识到他们不经意中砍倒的是当时人们所知道的世界上最古老的树木。
每一棵树都在讲述一段故事,有时存放记忆,有时孕育信仰,有时记录悲伤,而且有些时候,讲好一个故事也并不需要什么好口才。我们把树木放置到我们的想象中,它们以一种怪异而奇妙的方式在想象的丛林中生长,而那里同样还生长着幻想和我们的恐惧。在不同的寓言和传说中,森林里住着灵魂、女巫,有时还有一只大灰狼。
还有白色的雄鹿恰好跳脱了猎人的箭头,而隐士的出现可能恰好适时地推动了故事的发展,人们会看到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不过有时也不尽然。
如果将树木可能带给我们的丰富隐喻杂糅起来,然后讲一个故事,那会是:我们翻开新的一片叶子,任它开枝散叶;思想之花盛开,直至结出丰硕成果。虽然我们发展的势头慢慢干涸衰竭,但我们的决心依然根深蒂固,不过有时我们也会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送子银杏(The Child-giving Ginkgo),摄于日本东京。
根据日本的传统,生长在东京杂司谷鬼子母神堂(Zoshigaya Kishimojin Temple)庭院中的这棵银杏树能够保佑信徒们子孙兴旺,分娩顺利。鬼子母神如今被奉为保佑孩童的神仙,不过关于她的传说却略带一丝黑暗的色彩。相传,她吞食其他人的子女来抚养自己众多的子女,数量可能上千。为了感化她,佛祖把她的一个孩子藏在了一个钵盂里。心急如焚的鬼子母神苦苦哀求,于是佛祖陈明她所犯的罪行,劝导她从善。鬼子母神从此改过自新,立誓永远守护所有的孩童。
牛顿的苹果树,摄于英格兰林肯郡。
那天,在牛顿的出生地——也就是乌尔索普庄园门前的这棵苹果树上坠落了一颗苹果,
与后来的坊间所传不同,这颗苹果并没有直接砸在这位大人物的头上。
它和普通的苹果一样,掉在了地上。不过,正如一篇1752年的报道所说,这棵树激起了牛顿的一番遐想,后来正是这番遐想凝结为现在的万有引力定律。1820年左右,一场暴风雨击倒了这棵“万有引力之树”,但后来它继续扎根,继续生长,如今依然枝繁叶茂,见上图。
树木启发我们的方式,不仅仅是通过语言,还有思想。当然,在启发思想的地图册中,最著名的景点就坐落在英格兰林肯郡的一座果园中,矮矮的栅栏围绕着一棵树——一棵苹果树。相传在1666年,从这棵树上掉下来一颗苹果,一位名叫艾萨克·牛顿的年轻人受到启发,忍不住想:为什么苹果总是垂直地落向地面呢?
藏于伦敦皇家学会的档案以细长潦草的笔迹讲述了故事的背景,当时牛顿从剑桥回到家
(瘟疫盛行使学校被迫采取停课)
,他走进花园,任凭万千思绪自由翩飞。牛顿的好朋友,传记作家威廉·斯蒂克利(William Stukeley)曾经写道:“万有引力的概念之所以能够涌现在他的思想中,正是因为有一次他在独坐沉思时,一颗苹果掉在了他面前。”
这并不是树木第一次带给我们如此惊奇的发现。释迦摩尼不也是在一棵菩提树下获得了顿悟吗?树木的灵气引人遐思。在很多文化中都有这样类似的故事,讲的是一位僧人在森林中聆听鸟儿的鸣唱,发现眨眼之间,时间竟然飞逝了数百年。用玛德琳蛋糕蘸过由椴树的花蕊沏泡的香茶,在小说《追忆似水年华》中马赛尔·普鲁斯特的讲述者斯万先生正是由此坠入了对似水年华的追忆。
(译者注:“那第一口浮有屑的温暖茶水在碰到味蕾的一瞬间,一阵战栗穿过全身,茶水和饼干屑的结合为他带来无上喜悦。”——摘自马赛尔·普鲁斯特小说《追忆似水年华》)
猴面包树(Boab Tree),摄于澳大利亚德比。
酒桶形状低矮的猴面包树为当地的土著人提供水源、食物、药物、栖身之所甚至还有墓穴,因此有些土著人将其视为圣树。据来自塔斯马尼亚大学的历史学家克里斯廷
·
哈曼(Kristyn Harman)和阿德莱德大学的建筑人类学家伊丽莎白
·格兰特
(Elizabeth Grant)介绍,这株耸立在西澳的猴面包树被称作德比猴面包监狱树(Derby prison tree),而人们关于这棵树的理解并不正确。以前的人们认为在押送土著人囚徒前往德比的途中,这棵树曾被用作暂时性的牢房或者队伍集结区,但哈曼和格兰特揭露了它的真面目,这个典故其实是“精心设计出来的,以此炫耀应对土著人的殖民主义的胜利”。
“幸存者树”之四季,梨树。“9/11”事件纪念碑广场,摄于纽约。
9/11中蔓延的大火将下曼哈顿区世贸中心双子塔从一座110层的摩天大厦转瞬间化为钢筋水泥的断壁残垣;滚滚黑烟和浓重的尘雾把城市团团困住,整整一天;遇难人数最终定格为2753人,民众再次陷入巨大的恐惧,在这一切的一切过去以后,人们在这一片废墟中找到了这株豆梨树,它还活着。从此,这棵树寄托着人们无限的悲痛,同时也成为了这座城市坚韧不拔的象征。树体的一侧受到了割伤,而正是这道伤疤迎接着主干路上每天来来往往的游客。“这样一来人们能够立刻联想到那个恍如隔世的瞬间。”9/11纪念碑前总设计师罗纳尔多·维嘉(Ronaldo Vega)说。
树木是大自然的记忆棒,甚至在分子水平上,这种说法也讲得通。
“树木的年轮每年增加一圈,这圈年轮含有这一年里由空气转化成的碳,所以说年复一年,树木身上承载着这座城市的生命。”《纽约之树》
(New York City of Trees,译者注:该书以图文形式记录了遍布在纽约五大区的60株树木,讲述它们对于城市历史的见证)
的作者本杰明·斯威特(Benjamin Swett)在一次电台采访中这样说道。
安妮·弗兰克(1929-1945)
记忆有时会令人痛彻心扉,就像矗立在阿姆斯特丹王子运河263号一所民居门前的那棵栗子树,它所承载的满是痛心的回忆,当年,年轻的安妮·弗兰克(Anne Frank)和全家人一起藏在这里,躲避纳粹分子的追杀。阁楼的小窗是整栋房子唯一没有被封住的窗子,安妮从这里看到外面的一棵树,并且透过它感知四季的变换。直到1944年8月4日这一天,她和家人终于被盖世太保拖走了。
多年以后,安妮的父亲读了她的日记,感慨地说:“我该拿什么形容小窗中的这一小片蓝天带给安妮的慰藉呢……又该如何形容这棵栗子树对她的意义呢。”
1945年2月,安妮·弗兰克患斑疹伤寒不治,于伯根贝尔森集中营去世,年仅15岁。之后这棵树也由于患病,日渐衰颓,终于在2010年的一场急风骤雨中倾倒。
蒙特祖玛柏树(Montezuma Cypress),摄于墨西哥瓦哈卡市圣玛利亚·德尔·图里。
来自Motolinía de Antequera学院六年级的孩子们排列在这株名叫Árbol del Tule的蒙特祖玛柏树跟前合影。
这棵树的树干周长长达119英尺
(约合36米)
,直径约38英尺
(约合12米)
,树冠的面积几乎相当于两个网球场的大小。
20世纪90年代,为了缓解汽车尾气带来的危害和地下水位下降造成的影响,墨西哥政府决定将泛美公路改道,同时批准了专项拨款,为这棵树打了一口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