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对旅行爱好者可谓打击连连,不少正在计划下一次远行的游客或许都有类似的经历——
计划总没有变化快。在人为活动与不可抗的自然力的双重作用下,不少著名景点已经从地球上消失,或者岌岌可危。有些地方再不去看可能就晚了。
撰文 刘小鸥
编辑 韩琨
自然侵蚀篇
马耳他“蓝窗”
今年3月8日,马耳他总理约瑟夫·马斯喀特(Joseph Muscat)的一条推特代表了全世界“驴友”的心声——“心碎!”眼一闭一睁,马耳他的国宝级景点突然就没了。
和人们提到法国便会想到埃菲尔铁塔一样,位于戈佐岛的“蓝窗”(Azure Window)被视为马耳他的地标。著名美剧《权力的游戏》也曾在此取景。
曾经的“蓝窗”,图中红色划线区域坍塌后消失。(原图来源:Berit Watkin/CC-BY 2.0)
作为石灰岩的天然拱,“蓝窗”常年受海水冲刷。2013年,当地一家公司经过3个月的调查后认为,暂时并无有效措施能够令 “蓝窗”免受自然侵蚀,坍塌在“未来十年内”在所难免——目前看来,这种估计还是太保守了[1]。出于安全考虑,自2016年底,政府已禁止游客走上“窗框” [2]。
3月7日,也就是坍塌的前一天,狂风袭击了戈佐岛,甚至造成戈佐岛的水运航路中断。遭到严重侵蚀的“蓝窗”完全承受不起如此洗礼,终于向全世界作别 [3]。
气候变化篇
海水变暖:澳大利亚大堡礁
4月伊始,澳大利亚的科学家带来了令人绝望的消息。他们综合2016与2017年两次航空测量发现,大堡礁已有三分之二发生严重白化,范围延绵1500千米,仅最南部约三分之一的部分暂时幸免于难 [4]。
视频来源:ARC Centre of Excellence for Coral Reef Studies
健康的珊瑚与虫黄藻(Zooxanthellae)共生,呈现出缤纷的色彩。但当海水环境改变,包括温度升高、盐度改变及其他化学或光学条件等变化时,受到环境压力的珊瑚会选择“抛弃”藻类而变得惨白,并因此开始“饿肚子”。如果虫黄藻不再“回心转意”,珊瑚很有可能会饿死。
今年澳大利亚的夏季温度创新高,外加热带气旋“黛比”的袭击雪上加霜,泡在“温水”中的珊瑚承受着多重环境压力。与此同时,逐年增多的游客也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曾有研究发现,人们使用的防晒霜中的某些化学成分会对珊瑚造成伤害[5]。 这已是大堡礁自1998年以来第四次发生严重白化事件。
参与航空测量的研究者詹姆士·克里(James Kerry)表示,虽然珊瑚白化并不等于死亡,但在白化严重的区域,珊瑚损失应该十分严重。
“即便是生长最快的珊瑚,也需要至少十年才能完全恢复,而2016年受损的珊瑚至今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 [4]一些学者悲观地认为,大堡礁可能已经进入“临终阶段”[6]。
降雪减少:阿尔卑斯山
去年12月,瑞士降雪量达到100多年来的同期最低水平,阿尔卑斯山地区的积雪量也明显低于往年平均水平。这令许多慕名前来的滑雪者“无雪可滑”,在这种尴尬情境之下,酒店或滑雪场只好采取措施将游客转移到有积雪的区域,或者利用人工积雪进行补充。
2016年12月,瑞士一家滑雪场因无雪而关闭。(图:美国环保署)
根据气象记录,目前瑞士雪季的开始已经比1970年推迟了12天,而结束则提早了26天,整个周期缩短了一个多月。瑞士联邦理工学院的气候学家估计,本世纪末,阿尔卑斯常年积雪的海拔范围将会升高500至700米,雪季会继续缩短,而海拔3000米以下地区很可能更频繁地下雨而非降雪 [7]。
海平面升高:马尔代夫
近些年,马尔代夫几乎是“奢侈游”的代名词,豪华酒店、蜜月行程、私人订制层出不穷。但在气候变暖、海平面上升的大背景下,以马尔代夫为代表的海拔较低的太平洋与印度洋的岛屿都将面临淹没或无法居住的风险 [8]。
若平面继续上升,印度洋与太平洋一些岛屿,及加勒比海地区岛屿将会受到严重影响。亚洲与非洲部分海岸也将受到威胁。(图片来源:参考材料[8])
地质灾害篇
山体滑坡:菲佛峡谷大桥
美国民谣中,有太多吟唱加州公路的作品——它代表着自由、无拘无束。其中最负盛名的“一号公路”更是美西自驾游中必不可少的行程。
山体滑坡导致桥体受损严重。(图片来源:KQED)
今年2月,加州连降暴雨,“一号公路”菲佛峡谷大桥(Pfeiffer Canyon Bridge)路段发生山体滑坡,导致大桥结构受损,该路段被暂时关闭。这座大桥建于1968年,是公路中最著名的景点之一,也是前往度假胜地“大索尔”(Big Sur)的必经之路。经过检查评估,专家宣布菲佛峡谷大桥结构的损坏已经无法修复。大桥已于上月彻底拆除 [9]。
大地震:尼泊尔加德满都
众所周知,喜马拉雅地区是世界上地质最活跃的区域之一。板块间的“斗争”造就了珠穆朗玛峰,也使这一带地震频发。如今在喜马拉雅山脉,人们仍能找到大量被地震摧毁的古寺等建筑遗迹。在历史上,尼泊尔也多次遭到大地震重创。
两年前的加德满都7.8级大地震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对加德满都及附近的大量古建筑来说也是灭顶之灾。著名的世界文化遗产杜巴广场(Durbar Square)在震后面目全非,巴桑塔布尔塔(Basantapur Tower)顶部也几乎完全损坏 [10]。
震后的杜巴广场,大量建筑严重受损。(图片来源:Kiran1994/CC-BY-SA 3.0)
2016年底,《加德满都邮报》报道了灾后重建的近况。重建工作需要大量资金支持,并辅以高效有序的行政管理,这对目前的尼泊尔来说并非易事 [11]。如果你对位于地震带的著名古迹感兴趣,可真的要“只争朝夕”了。
地表沉降:“水城”威尼斯
运河环绕的威尼斯可谓众多文艺青年心中的圣地。但很多人并不知道,这座美丽的城市正在逐渐下沉。尤其在20世纪中叶,由于地下水开采过度,沉降一度更为严重。
上个世纪里,威尼斯相较海平面的相对海拔降低了0.23米,其中土地沉降与海平面上升各占一半。尽管幅度并不算大,但由于其原先地势偏低,沉降已经使水城的洪灾发生频率增加了7倍,居民和游客都深受其扰,部分历史遗迹也遭到破坏 [12]。
近年来,威尼斯洪灾严重。(图:Julie Mac/Flickr CC-BY 2.0)
然而也有令人欣慰的消息,近期有调查发现,威尼斯的地下力学环境暂时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 [12]。不过,就目前看来,洪水的影响已无法逆转。
火山活动:冰岛
火山离我们普通人的生活非常遥远,相信很多人对中国境内有没有活火山都会产生疑问(当然是有的,但非常少,且主要分布于边陲地区,如黑龙江、吉林、云南、新疆等地)。但对位于大西洋上的冰岛来说,火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朋友。冰岛境内的火山超过百座,冰岛也因此发展出先进的地热能源工程。但火山毕竟不是好惹的。科技发展至今,人类对火山喷发仍然束手无策。2010年埃亚菲亚德拉火山(Eyjafjallajökull)喷发几乎导致欧洲航空陷入瘫痪。活跃的火山活动对火山附近的景点同样是巨大的威胁。
冰岛赫克拉火山(图片来源:Borkur Sigurbjornsson CC-BY 3.0)
就拿冰岛最著名的赫克拉火山(Hekla)来说,1970年至2000年间,赫克拉每十年就会“准点”报到一次——1970、1980、1991、2000。
2010年,所有人都等着她(确实是“她”,这个名字在冰岛语中是女性)再次光临,她却“爽约”了——21世纪以来至今,还没有喷发。不断有研究者预测,赫克拉会再次喷发,时不时监测到的活跃状态也都让人不敢放松警惕 [13]。
赫克拉附近因喷发而埋葬的“冰岛版庞贝”——斯特恩维京农场遗迹(Stöng Viking Farm)现在是冰岛最著名的历史名胜之一。“徒步天堂”兰德曼纳劳卡高地(Landmannalaugar)距火山仅30千米。这些景点的命运都在赫克拉的“掌控”下。
但她究竟什么时候再次到来,没人知道。
人类活动篇
湖泊萎缩:死海
死海在希伯来语中被称作“盐海”,其水体盐分极高,具有非常独特的生态系统。死海并不是海,而是一个封闭湖,它的主要水源来自约旦河以及周边一些季节性河流。
在注入死海的同时,约旦河还肩负着养育沿岸居民的使命,由于河流沿岸居民大量用水,从上世纪30年代起,死海的水位以平均每年将近1米的速度下降,面积也不断缩小 [14]。
为了拯救死海,约旦河流域的三个主要国家——以色列、巴勒斯坦与约旦开始了一系列合作,包括建设管道将红海水引入死海,希望能够减缓萎缩。
死海仅仅是众多正在消失的湖泊的其中一员。例如在城市化的压力下,原先柬埔寨最大的城市湿地万谷湖(Boeung Kak Lake)为了发展而牺牲。在2010年,万谷湖已有90%的面积被填入沙石用于开发建设 [15]。而就在我们身边,我国著名的洞庭湖、鄱阳湖均在逐年缩小。随着淡水危机日益严重,越来越多的湖泊将面临消失的命运。
世界这么大,还是抓紧时间去看看吧!
参考资料:
[1] Martin, I. (2013), ‘The Azure Window is still safe… for now’, Times of Malta;
[2] Times of Malta (2016), ‘€1500 fine if you step on Azure Window from now on’;
[3] Times of Malta (2017), ‘The Azure Window is lost and gone forever’;
[4] ARC Centre of Excellence for Coral Reef Studies (2017), ‘Two-thirds of Great Barrier Reef hit by back-to-back mass coral bleaching’;
[5] Lohr, J. et al. (2007), Characterization of a Latent Virus-Like Infection of Symbiotic Zooxanthellae, Appl. Environ. Microbiol. 73, 2976-2981;
[6] Christopher Knaus and Nick Evershed (2017), ‘Great Barrier Reef at 'terminal stage': scientists despair at latest coral bleaching data’, The Guardian;
[7] Albanese, C. et al. (2017), ‘Switzerland Just Had the Worst Month for Skiing in 100 Years’, Bloomberg;
[8] Nicholls, R. J. & Cazenave, A. (2010), ‘Sea-Level Rise and Its Impact on Coastal Zones’, Science 328, 1517;
[9] Bay City News (2017), ‘Pfeiffer Canyon Bridge demolition complete in Monterey County’, KRON4;
[10] BBC Asia (2015), ‘Nepal's Kathmandu valley treasures: Before and after’, BBC;
[11] Khatiwada, D. (2016), ‘Year Ender 2016: Build Back Right’, Kathmandu Post;
[12] Al-Weshah, R. A. (1999), ‘The water balance of the Dead Sea: an integrated approach’, Hydrol. Process. 14, 145-154;
[13] Tosi, L. et al. (2002), ‘Evidence of the present relative land stability of Venice, Italy, from land, sea, and space observations’, Geophysical Research Letters, 29(12), 1562;
[14] Klemetti, E. (2016), ‘Is Iceland’s Hekla volcano really about to blow?’, Wired;
[15] Fawthrop, T. (2011), ‘Phnom Penh residents score landmark victory over proposed land grab’, The Guard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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