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改版后的第二篇文章
今晚我们来聊一聊那些一个人的漫漫长夜
1、
正当粽子节,不知道各位同学打算怎么过、和谁过呢?
一般到了这种时候,我觉得我们要鼓起勇气回顾一下那个赫赫有名的孤独指数列表了。从一个人逛超市、吃快餐、喝咖啡、看电影,直到吃火锅、唱KTV、看海,再到一般人不可匹及的游乐园、搬家、和做手术。
每一种单人活动里,都跳动着一颗强壮的心脏,都有着一位孤胆行者。
但这坚硬的外壳,却往往能在一个细小的契机被击中,然后如钢化玻璃般开裂四散,一瞬崩溃。
小欢有一次说起,他以前在苏州的公交车上听李志唱《妈妈》,一瞬间就泪崩。那种稀里哗啦旁若无人的哭泣,是什么也阻挡不了的。
当整车的人都惊讶于一个突然哭泣的小伙子,甚至都引起司机注意的时候,其实你周遭的人没有变,空气没有变,生活也没有变,而仅仅是一种声音的传达,就击破了一直以来强撑着的屏障。
mama dont let me down
mama go with the wind
蒲公英和炊烟都在等你
你的孩子一直很乖
对小欢来说,那是一首《妈妈》,而对你我来说,会是什么呢?
2、
早已不止一次地听到关于孤独的感叹甚至是抱怨,但往往,这些被以为是孤独的情境,仔细看一看,也大概不过是寂寞。
那种深到骨子里的孤独,真的说不出来。
2013年四月份,专题节目《看见》做了一集片子叫做《归去来兮》,这一集里面,柴静采访了一位台湾老兵高秉涵,也正是他,说出了那一句
“没有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言人生”。
在那以前,我只从书上看到一些关于那段历史和台湾老兵只言片语,而这一集纪录片,让我看到了活生生的情感,浓到心痛,我是流着泪看完的。
片子里77岁的老人,叫高秉涵,拍摄季节正值清明,他又一次将一位台湾老乡的骨灰送回故乡,而这,只是他送回的五十多位之中的一位。所有人都好奇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也是因为一场折磨了他五十多年的亏负和救赎。
当年13岁的他在金门海滩上踩着尸体登上了去台湾的船,流浪了6个月的他跟着人流离开故土,去往一个完全没有概念的地方。而多年后经过考试求学,又回到了金门,成为了一名审判官。
他给一名企图叛逃回福建只是因为想要看望母亲的逃兵判下死刑,这不是属于他内心的情感真相,却只能在军法和理智中做出决定。这一次的判决,也给他的人生背上了重重的包袱。
高秉涵的外祖父叫宋绍唐,清末最后一批公费生留学生,在日本追随孙中山加入同盟会,是资深的国民党元老派,后任东昌府知府。
高秉涵母亲叫宋书玉,与丈夫在山东菏泽农村创办新式小学,发展乡村教育。1948年,内战激烈,一个家庭就此分崩,高秉涵父亲是学校校长,在地方冲突中被枪杀,姐姐失踪,后来才知道是去了延安。
“我父亲死的时候,我大姐正在高喊口号,毛泽东给她颁奖,她是模范女青年。”
母亲担心十三岁的儿子安危,在他包袱里放了二十块袁大头,一根父亲死亡时身上的绳索,一张初中新生入学证明,在父亲坟前磕了三个头后,让他离开家,去投奔设在南京的流亡学校。
母亲送他到东关外上车,马车上是木板,两个车轮是汽车胎,一二十个同学,都坐在自己行李包袱上。上了车天就亮了,母亲怕他记不住,拧了一下儿子的耳朵。
“跟着帽子上有太阳的部队走,他们回来你才能回来,如果你早回来,就跟你父亲一样了,知道了么?”
九月石榴刚熟,外婆摘了一颗,塞在他手里,大石榴已经熟得裂开了口,小孩子看着鲜红晶亮的榴籽,忍不住低头吃了一把,这一口的功夫,同学推他:“你娘喊你。”
高秉涵用了“娘”这个字,而不是“妈”,多年的乡音从未改变。
他一扭头,车已经拐过弯,妈妈再也看不到了。
77岁的高秉涵说:“从此以后,我这一辈子再也不吃石榴。”
柴静采访台湾老兵高秉涵
3、
流浪的日子对于高秉涵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折磨和地狱。他的腿因为伤口腐烂、生蛆、难以想象地疼痛。老人说,多少次甚至想过要自杀,实在太难受,感觉扛不下去了,但是还是没法下得了这个决心。
要活着见到妈妈,是他全部的心理支柱,甚至或者都不是为自己。
柴静问他,这一路上你想起妈妈么?
他说,不想,只想活着。我活着,就是为了她。
这种思念,伴随了高秉涵的一生,在他判决逃兵的时候折磨他,也在他活着的每一个日子里提醒他。始终未能见面,让高秉涵永远也无法摆脱的这样一种孤独,只能寄托在心底的一首旋律里。
这首旋律,是当年妈妈给高秉涵做小棉袄时常哼的一首调子:
“冷风兮兮,
冷雨凄凄,
流浪的人儿需要寒衣。”
77岁的老人,面对镜头和记者熟练地唱出词曲,记忆犹新。柴静问他,为什么老记得这几句。他笑着说,
“我需要寒衣,我需要妈妈,而寒衣就是代表妈妈。”“冷雨、冷风,代表大时代洪流的冲击,而我需要温暖,需要妈妈。”
复旦大学有一位陈果老师这样说孤独和寂寞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