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能长寿的菜，你绝对想不到竟然是它！丨正安

马齿苋又名“长寿菜”“五行菜”，为马齿苋科一年生草本植物。 肥厚多汁，无毛，生于田野路边及庭园废墟等向阳处。其叶子为青色、梗为赤色、花为黄色、根是白色、种子是黑色。按五行来说，青是木、赤为火、黄为土、白属金、黑是水，小小的马齿苋把东西南北中、金木水火土都占全了。一棵小草中究竟有多少玄机？

外甥去欧洲，半夜里在视频上拿着两个黑乎乎的面包兴奋地说：“小姨，你猜猜我拿的是什么？”我自然是遍猜不着。外甥说：“这是马齿苋三明治，还有马齿苋色拉和马齿苋酱呢！”我说：“是不是想起你外祖母做的长寿包子和长寿糕啦？”“是的，是的，做梦都想吃。”外甥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长寿包子”是奶奶的拿手好菜。小时候过年，奶奶总是会做两种包子：地皮鸡蛋包、马齿苋肉包。地皮鸡蛋包做成圆形头顶小花，马齿苋肉包则捏成树叶。热气腾腾的蒸笼一揭开，“花”肥“叶”满，一派繁荣。奶奶说，地皮菜和马齿苋都生命力旺盛，是“长寿菜”，新年吃，吉利。“长寿糕”则是夏至才有的美味。夏至一清早，奶奶会把带着露珠的马齿苋，洗净、切碎、拌面、揉成细细的长条，上笼蒸十五分钟。凉透后切成小片，加盐、醋、蒜泥、麻油凉拌。盛夏，来一碗这样的凉糕，爽而不腻，滑而不黏，可下酒可当饭，大人小孩都欢天喜地。

野菜里，奶奶偏爱的就是马齿苋。奶奶说马齿苋也是土命，命硬，因为它有 三宝：一是晒不死，二是占五行，三是治痢疾。

晒不死： 童谣里唱：“马齿苋，命似铁，翻转屁股晒六月。”六月新挖的马齿苋，放在太阳下翻晒半个月也不会死，扔在泥土里，来一场小雨，立马就会生根发芽，变得水灵滋润。据说天上原来有十个太阳，大地被烤得一片枯焦。为了救百姓，后羿射掉了九个。还有一个太阳是藏在马齿苋丛中才侥幸躲过。为了谢恩，太阳认马齿苋为外甥，赋予它耐旱贮水不怕烈日曝晒的本领，是“长命菜”。所以，无论夏日多么炎热，马齿苋都不会萎蔫。若想晒干马齿苋，一定要先用灶灰使劲揉或是焯沸水，再晒。

占五行： 马齿苋又叫“五行菜”，叶子为青色、梗为赤色、花为黄色、根是白色、种子是黑色。按五行来说，青是木、赤为火、黄为土、白属金、黑是水，小小的马齿苋把东西南北中、金木水火土都占全了。一棵小草中有多少玄机？谁能想到，在这一片马齿苋的小叶子里，在这一朵细细的小花里，居然蕴藏着这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呢。

治痢疾：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奶奶就是靠挖马齿苋才让自己和家人存活下来。马齿苋不同于别的野菜，它生命力旺盛，是标准的“草根”，一长就是一大片，细细的根茎匍匐在大地上，天干地涝都不怕。别的野菜吃多了会拉肚子，可马齿苋不会。小时候，一拉痢疾，奶奶就会扯一把马齿苋熬水，咕咚咚地灌下去。有趣的是，奶奶还会边灌边唠叨：“青入肝赤入心黄入脾白入肺黑入肾，鱼生火肉生痰白菜豆腐保平安，马齿苋你保我的孙儿病快好。”

可能真是马齿苋吃得多，奶奶活到了八十四。在那个年代，奶奶也算是高寿。婚后第六年，爷爷去世，父亲四岁，奶奶二十四岁。孤儿寡母，谁都认为奶奶撑不下去。可奶奶硬是撑下来了，一个人孤单地生活了六十年，冷冷清清两个人的小家变成了一二十人的大家庭。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枝枝叶叶都得益于奶奶的滋养和呵护。

常常忆起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陪奶奶去野地里挖马齿苋的情景。花白的发髻，灰色的大襟褂子，棉布裹腿，黑布鞋，瘦小的身体在灼热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瘦小。奶奶认识野地里的每一株植物，常常边走边随意地喊着它们的名字，亲切得就像在叫着她的孙子孙女们。远远的，看奶奶颤颤地踮着小脚在草木茂盛的田野里，蹲下，站起，又蹲下……像一个小逗号，走走停停，不慌不忙。在苍茫的大地上，奶奶执着地行走着她的岁月，“书写”着她的“文章”。

事实上，小时候除了对奶奶做的“长寿包子”和“长寿糕”感兴趣外，我们对奶奶说的什么长命、五行、太阳的外甥等等根本不屑一顾，认为是迷信。长大后，读了很多书才明白，奶奶有些话并不是迷信，都有渊源。

读《明代宫廷的饮食习俗》：五月夏至伏日这一天，宫中各家都争吃“长寿菜”，即马齿苋。看 《本草纲目》：马齿苋酸、寒、无毒，马齿苋所主诸病，皆只取其散血消肿之功也。 古代爱吃马齿苋的有苏东坡，养生膳食中清清楚楚地记载有蟹粉豆腐羹、三仁粥和长命包子等，其中长命包子系用马齿苋和韭菜为馅。近代爱吃马齿苋的有毛主席，用餐老三样：辣椒、腐乳、马齿苋。据说住进北京后的毛主席还是念念不忘马齿苋，工作人员没办法，只好人工种植。不知道南方野生的马齿苋在北方的中南海会不会被驯服？

这世上的书很多很多，长长短短的句子，密密麻麻的，像马齿苋的枝枝蔓蔓，爬满山坡，却没有奶奶的一丁点信息。没有谁会记下她的名字，她的喜好，她的伤悲。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一辈子忙碌在泥土之上，草木之间。她甚至还不如马齿苋，她只是一粒无名的草籽，随风来又随风去，源于泥土又归于泥土，源于自然又归于自然。她的爱与不爱，她的幸与不幸只有她自己知道。也许，马齿苋曾是她最亲密的寄托和安慰。如今，我们只能在风中，一遍一遍地重温，她曾经带给我们的气息，温暖的烟火气息和自然的泥土气息。

“小姨，难道欧洲人也懂阴阳五行，知道马齿苋是宝贝？”视频里的外甥还在问个不停。“欧洲人不懂五行，可是他们想长寿，怕得心脏病和癌症。”

“我懂了。如果外祖母活着，一定会说这三明治应该叫长寿面包。”外甥开心地笑着，对着镜头，把三明治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口里，有金木水火土。

本文摘自《遇见最美的本草》，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楚林著。由中国中医药出版社授权正安聚友会(微信号zanclub)编校发表，转载请保留版权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