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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新冠疫情中断对女性学者的影响更为严重(
COVID-19 Disruptions Disproportionately Affect Female Academics
)》的论文解析。该文章为NBER的工作论文,三位作者分别是Tatyana Deryugina(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金融系,NBER研究员)、Olga Shurchkov(威尔斯利学院经济系)和Jenna E. Stearns(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经济系)。
一、研究背景和问题的提出
长期以来,
学术界存在严重的性别差距
,女性在学术界的代表性不足。在美国,女性仅占全职教授总数的三分之一。同时,与男性相比,女性学者发表的文章更少,获得的资助和引用更少,获得终身教职或晋升的可能性更小。在数学、物理和计算机等学科中,女性发文占比仅为15%。
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可能是女性承担更多的做家务和照顾子女的家庭责任,承受所谓的“母性惩罚” (motherhood penalty)。
新冠疫情的蔓延及随之采取的一系列政策和措施,如学校停课等,可能会进一步加剧学术界的性别差距。
Squazzoni et al. (2020)发现,向Elsevier期刊提交论文的性别差距逐渐扩大,这一问题在职业发展到更高阶段的女性中尤为明显。Amano-Patiño et al. (2020)发现,在经济学的工作论文中,女性被排除在与疫情相关的研究之外,这一问题在处于职业生涯中期的经济学家中最为严重。
如何解释新冠疫情以来女性学者的生产力不成比例地下降?
Alon et al. (2020)猜测,由于学校和日托中心的关闭,造成短期内性别不平等的加剧,妇女承担了更多的子女抚育负担。为了验证这一猜想,
本文使用问卷调查的方式,获取受访者在疫情前后的时间利用情况,并检验疫情中断对男性学者和女性学者的研究时间的影响。
二、调查问卷与实证设计
(一)调查问卷设计
本文的调查对象为过去5年内至少发表过一篇文章的学者。在近两个月的时间内(2020.5.27-2020.7.21),作者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向约90万学者发送调查问卷,最终得到27991份回复。问卷的主要问题包含三部分。其一,受访者分别估算2019年疫情爆发前和爆发后的工作日时间分配,包括在学术研究、其他工作活动、子女抚育、上下班通勤、家务劳动、睡眠和其他与工作无关的活动(如个人爱好、运动、娱乐和其他与工作无关的活动)等方面花费的平均时间。其二,受访者还报告了获得博士学位的年份、研究领域、学术等级、研究所需的资源(如设备)和基本人口统计数据。其三,作者还询问了自疫情爆发以来研究经费的变化和院校支持政策的变化。
在本文的19905位受访者中,有11901位男性学者和8004位女性学者,所有受访者都拥有博士学位,且个人时间分配总和为24小时。图1绘制了新冠疫情爆发前,男性学者和女性学者在各项活动上的时间分配。与男性学者相比,女性学者的研究时间少约30分钟,但用于其他工作活动的时间比男性多20分钟。同时,女性学者每天多花40分钟照顾孩子,多花10分钟做其他家务,少花43分钟进行其他的非工作活动。
图1. 疫情前的时间分配
(二)实证设计
本文使用双重差分模型检验疫情中断对不同性别的学者的时间分配的影响,见公式(1)。
其中,因变量∆TimeUse是受访者i在疫情前后从事同一项活动的时间差异。自变量Female为识别受访者i是否为女性的0-1变量。
本文进一步考虑受访者的子女数量,见公式(2)。
其中,Kids'是由一系列虚拟变量组成的向量,表示受访者的子女数量,如0,1,2,3等。(Female×Kids)'是一系列交乘项组成的向量。X'是一系列与受访者特征相关的变量组成的向量。模型还控制受访者获得博士学位的时间效应(𝜎)。
三、实证结果
从总体上看,与疫情爆发前相比,疫情中断导致受访者的每天的工作时间减少1小时,这主要是由于研究时间的减少所导致。这可能是由于,教学和服务工作的时间难以削减,因而当总体工作时间变得更有限时,受访者不得不削减研究工作的时间。此外,受访者的通勤时间减少了1小时,而照顾子女和家务劳动的时间分别增加了1小时和45分钟。平均而言,睡眠和其他活动的时间保持不变。
图2按照受访者性别对总体结果进行了分解。结果表明,与男性学者相比,女性学者的研究时间不成比例地减少,但其他工作相关的活动时间没有显著差异。同时,女性学者照顾子女和做家务的时间大幅增加,而男性学者的睡眠时间明显增加。
图2. 疫情后时间分配变化的性别差异
进一步地,本文考虑子女数量对女性和男性学者时间分配的影响,见图3。在没有子女的情况下,男性和女性学者研究时间的变化没有显著差异。在有一个孩子的情况下,男性学者和女性学者的研究时间都显著减少,但对女性学者的影响是男性学者的二倍。总体上,男女研究时间差距的扩大是由子女造成的。当进一步考虑最小子女的年龄时,本文发现在孩子不满7岁的情况下,疫情中断对学者研究时间的减少的影响最为严重。
图3. 子女数量对研究时间的变化的影响
图4. 子女年龄对研究时间变化的影响
四、进一步讨论
本文使用问卷调查的方式,检验疫情中断对男性学者和女性学者研究时间的影响。结果表明,疫情爆发以来,所有学者的研究时间均有所减少,但有子女的女性学者,尤其是有年幼子女的女性学者,受到的影响更大。本文发现,女性学者的研究、睡眠和其他自我活动的时间均被子女抚育和其他家务活动所挤占。
本文的研究可能低估了疫情中断对有子女的学者的研究时间的影响。
其一,负担较重的人可能没有时间参与我们的调查,这意味着我们的数据的代表性不足。其二,在家照看孩子的父母可能同时从事育儿和研究活动,使他们在这两方面的工作效率都较低。
本文的研究仍有完善和扩展的空间。其一,我们应该意识到,研究时间的减少并不意味着研究效率的下降。研究人员可能试图提高工作效率,以抵消疫情造成的工作时间的缩减。这是未来的可行的研究方向。其次,考虑疫情对个人福利的负面影响是无疑的。即使女性学者能够同时完成学术研究和子女抚育的双重工作,本文的结果也不意味着福利中性,这是由于受访者的心理健康可能遭受负面影响。进一步评估疫情对不同学者幸福感的影响,也是未来的研究方向。最后,面对疫情造成的中断,众多高校普遍制定一刀切的延长任期政策,这种方式很有可能和普遍产假制度一样加剧性别差距。为了缩小学术界的性别差距,如何制定更为灵活或更为针对性的政策,仍然有待讨论。
参考文献:Deryugina, T., Shurchkov, O., & Stearns, J. E. (2021). COVID-19 Disruptions Disproportionately Affect Female Academics (No. w28360).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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