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新药成果的市场交易基准价格较难估算。由于这是一个尚未成熟的市场,交易中受各种偶然因素影响较大,但也有一定的规律可循。
随着研发进程的推进,各阶段新药成果估值也有所不同。对比两个最为关键的节点,获批临床和获批生产上市,后者的价格大概是前者的8到10倍。这个差距与跨国药企支付给国内药企相应成果的首付和里程碑金额差额基本类似,其中有资金投入成本和时间成本,当然更重要的是研发的风险成本。
持续上涨的新药交易价格
新药成果的价格在持续上涨,这一点毫无疑问。
我们从交易列表中选取了具有一定年代跨度的若干样本,并且买方卖方同为国内机构。通过这些案例中的交易价格,我们尝试为不同年代新药临床批件和生产批件的基准价格做一个估算。
(1)1999年,石药购买已经到II期临床的丁苯酞,出价2500万,这在当时已经是极高的交易价格,常规新药临床批件基准价可能在1000万左右。
(2)2005年,恒瑞1500万购买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的氯吲昔布,北京麒麟天盛2500万购买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左黄皮酰胺,都是当年申报的临床。照此推算,新药临床批件基准价格大致在此范围之间,即2000万左右。
(3)2006年,先声对仅有研发新药恩度的烟台麦德金企业估值2.5亿(实际交易2亿80%股权),也是当时的天价交易。如果考虑对企业开展并购的溢价,也可推测,新药生产批件基准价格已经接近2亿。
(4)2011年,石药从四川大学购买的多靶点酪氨酸激酶抑制剂SKLB1028,直至2014年才申报临床,但当时交易价格同样已达到2000万。由此推测,新药临床批件的基准价格可能已经大于2500万。
(5)2012年,信立泰3.4亿购买me-too新药品种阿利沙坦酯,2013年获得生产批件。由此推测,此时新药生产批件基准价格可能已经达到3.5亿左右。
(6)2013年,信立泰购买已是遍地开花的DPP-4抑制剂复格列汀临床批件,出价仍达2500万。
(7)2014年,浙江奥翔从郑州大学购买即将申报临床的me-too布罗佐喷钠,价格是4500万。
通过对以上交易进行对比分析,我们可以初步推算,1999年至2014年,新药临床批件的基准价格可能从1千万左右上升到超过4千万。相应的,临床前成果基准价低于此数字。生产批件基准价则可能是这个数字的8到10倍,而且很有可能更多,因为近年新药临床费用大幅上升,同时审批时间也在延长,生产批件价格增幅大于临床批件的推断也是合理的。
可供参考的价格信息
我们可以对比几个非交易的价格信息作为参考。
2011年,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工程院院士桑国卫首次提出,中国新药开发成本为国际上的1/25。2014年,国内机构结合国际上通常引用美国制药工业协会所提供的13亿美元数据,将其进一步推断为3.2亿。事实上,无论是美国或是中国,新药开发的成本都在持续快速攀升,因此当前的实际投入应该比这个数字更高。
当然,这个数字仅是研发人员计算的投入成本,如果在市场上交易,成果交易基准价格自然比投入成本要进一步溢价。
也有业内人士在2014年曾推断,中国研发新药平均成本是2个亿,并注明是不计算风险、利息的计算。该推断很有可能以此时间点向前推断一个新药研发周期,并计算的投入资金总和。尽管这一推断数字也许偏差不大,但是事实上,该推测没有囊括的风险、利息等要素,在新药成果的实际估值中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如果再考虑通货膨胀的因素,则还要进一步提升。因此,基准价格在此基础上翻倍,也并不夸张。
我们也曾在与国内不少知名创新药企的研发总监进行探讨时,得出在按照目前国内以仿创为主的新药研发模式下,获得临床批件的大致投入应当在3千万到4千万。
根据公开资料,知名新药研发企业赛林泰与正大天晴合作开发了BRAF抑制剂、ALK抑制剂和GPR40激动剂,三个分子总价1.06亿RMB,该交易的内容包括完成三个项目的GLP毒理前临床前研究。以此推断,研发至该节点,每个化合物的基准价格应为3500万左右。
新药成果交易的基准价格
结合历年典型交易和其他可供参考的信息,我们大致可以估算出当前国内新药研发成果交易的基准价格:新药生产批件可能已经上涨到5亿左右,相应的临床批件则可能在4000万到5000万的范围内。如果是并购以单一新药成果为核心资产的研发型企业,则还需要进一步溢价。
以此为基准价格,交易双方可再根据新药成果的各种属性,包括研发进展、风险、病患群体规模、竞品数量等诸多要素,对价格进行相应的增减磋商,直至最终找到双方共同认可的价格。
需要指出的是,这个基准价格如果可作参考,需要满足一定前提要求:双方首先需要有明确的交易需求,同时对交易标的真实价值有一定程度的共识。
事实上,在当前国内的4000余家药企中,真正有意向和实力购买新药研发成果的可能并不超过100家,甚至更少。当然,如果算上对新药有投资意向的金融资本,数量会有所增加,但也不会多太多。
鉴于中国医药市场当前的发展阶段和企业的承受能力,能够成交的新药成果价格是有上限的。假设有国内某机构研发出全球领先的新药成果,并面向国内规模药企报出天价寻求转让,更大的可能是有价无市。类似Gilead Science 110亿美元收购Pharmasset这样的交易,只可能出现在美国,但在目前中国上演的概率不大。
买新药还是做新药
估算企业获得新药所需要的投入,考虑国内企业极少会去追逐风险极高的原创新药,则基本可以得出一个比较明显、却很容易被忽略的规律:前一个新药周期累计研发投入。其实不仅新药,仿制药也是符合这一规律的。
我们可以换一个更直观的描述方式。假设2015年,某新药品种市场交易的基准价格是5亿,开发周期是8年。如果某家企业从2007年起自主研发该品种,到2015年获批上市,企业累计投入必然小于5亿。如果另一家企业从2015年开始自主研发该品种,到2023年上市,则累计投入必然大于5亿。前者的主要差价在于时间成本、风险成本和资金成本等,后者的主要差价则在于快速上升的研发成本,尤其是临床试验成本。
实业型企业家和研发决策者可能更容易忽略这个规律。面对新药成果的交易报价,企业对成果进行评估后,结合自身研发实力,有可能做出判断:“这个我自己也能做,花3亿就做出来了,何必花5亿向你买?” 但实际上,这样的计算方式未必合理,因为如果能通过交易立刻获得该成果,节省的时间、风险和资金成本,完全有可能已经超过表面的溢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