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帮人家!”璃月公主不依不饶地拉住了太子沐云柘,语气撒娇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沐云柘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脸上很快露出了笑容,语气宠溺:
“哟,谁欺负我们璃月公主了?”
璃月公主立马一脸高兴:
“就知道太子哥哥最疼我了!”接着,璃月公主很快将她今日的任务说了一遍,包括她去流王府碰了一鼻子灰的情景。
“璃月,你是说……三弟昨日去郊外祭祀,却捡了只狐狸回来,而且甚是宠爱?”沐云柘眯起了一双暗黑凤眸,脸上掠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是啊!我只是说要跟人说那只是狐狸精,流皇兄就对我好凶呢!”璃月公主提起这事就郁闷,她从来没见过流皇兄对她那么凶那么冷酷过,好像要杀了她一样。
沐云柘挑了挑眉,盯了璃月公主片刻,才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么,璃月想本宫怎么帮忙?”
“当然是去父皇那儿求一道圣旨,让所有皇子都于今日去相府做客啊!”璃月公主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也亏璃月公主不傻,她知道要是她去求圣旨,父皇顶多当她和苏杏儿关系好,胡搅蛮缠,定不会答应她。但若她的太子哥哥前去,那就成了另一种意思了
——东宫早晚要和相府搞好关系的,不是吗?
所以,只要她的太子哥哥去求圣旨,父皇必然会下旨让所有皇子都去相府,这样一来她的流皇兄也跑不掉咯。
沐云柘心思极深,怎么会猜不透璃月公主心里那点儿小九九。而本来他是不会帮这个忙的,毕竟吃力不讨好。但璃月公主之前那番话却让他对沐云流起了探究之心。
沐云流一向是对任何事物都不热衷的,更别说养宠物了,如今怎么突发兴致,养起一只狐狸来?而且是去给他母妃拜祭的途中带回来的一只狐狸,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好,谁让本宫最疼璃月妹妹呢?”沐云柘心下虽已做了决定,却还不忘卖给璃月公主一个人情。
璃月公主一听,高兴地蹦了起来:
“太好了!太子哥哥,你答应了!你真好!太子哥哥最好了!”
沐云柘笑而不语,眼底浮现出一抹深沉之色,璃月公主并未注意到。
很快,沐云柘便去了御书房,见到了当今皇帝陛下,凌帝。
凌帝听说了沐云柘的来意后,眉头微微一蹙:
“身为东宫太子,私交相府势力是否有所不当?”
凌帝是个雷厉风行的皇帝,此刻便直截了当地指出沐云柘来请这道圣旨的不妥之处,言辞犀利。
沐云柘才坐上东宫太子之位两年时间,当初那场立储风波至今还未平息,很多官员并不服从沐云柘这位东宫太子。如果这次被抓住把柄,只怕雪片一般的奏折又会纷纷飞来御书房,要求废长立幼了。
“父皇容禀。”沐云柘不慌不忙,躬身解释,“儿臣的意思是,父皇下旨,让所有皇子及公主都参加相府这场家宴,如此一来便不会落人口实,还可显得父皇体恤下臣,一举两得。”
凌帝闻言神色稍缓,手指微微叩桌,思考着这法子的可行性。
片刻后,凌帝未想出什么不妥之处,却对太子请这道圣旨的初衷感到不解:
“此法可行,不过,太子何以心血来潮,想去给相府嫡女庆生?”
“父皇。”沐云柘眼中隐隐流露笑意,“璃月和相府嫡女乃是手帕交,所以儿臣……其实是受了璃月之托。”
凌帝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
“原来是月儿从中捣鬼。”冷厉的脸上也有了笑意,淡淡道,“月儿一直想撮合你三弟和这相府嫡女,想不到这次连你也给求上了。”
“是的,听说璃月已经去过流王府,但可惜三弟怎么都不肯前去相府,璃月无法了这才来找儿臣帮忙。”沐云柘笑道。
凌帝看了沐云柘一眼,原先的冷厉变成赞许:
“嗯,月儿虽然顽劣,但毕竟是你们唯一的妹妹,做兄长的在不触及原则的前提下纵容她些许,是一个兄长应有的风范。”
“是,父皇的教诲,儿臣谨记在心。”沐云柘面带微笑,若不是知道父皇心思,他又怎会一再纵容璃月胡闹。
他,本就不是有如此耐性之人。
凌帝挥毫,写下圣旨,由一旁的公公双手捧过,走到沐云柘面前交给了沐云柘。
“听说你三弟今日才回京?”凌帝凝视着沐云柘的眼睛,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沐云柘微笑着回道:
“是啊,儿臣听璃月说,她去三弟府上的时候,三弟还没起床呢!不过这话,只怕璃月多少也有些夸张,三弟哪是这等贪睡之人。”
作为东宫太子,而且是不被父皇看好的储君,沐云柘也算是十分聪明了。明明有这等告状的机会,沐云柘却只字不提沐云流带回一只狐狸的事。
他相信他尊敬的父皇陛下这般漫不经心地问上一句,其实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告状。
果然,听了沐云柘的回答,凌帝微微颔了颔首,面色越发缓和:
“嗯。”
顿了一下,凌帝才又淡声道:
“眼看正午已过,相府家恐怕热闹起来了,太子早些去寻了你弟弟们,一同去相府为相府嫡女庆生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沐云柘双手捧着圣旨,躬身退下。
很快,流王府便得到了消息,而沐云柘随后也踏入了流王府的大门。
看着沐云柘那温和的笑容,沐云流面无表情地弹了弹衣角,犀利冷漠的视线落在沐云柘脸上,薄唇却紧抿,似乎并没有什么话要对沐云柘说。
沐云柘本来也沉默着,想等沐云流先开口。但这样僵持了许久,周围就没一个开口说话的,沐云柘终于开了口:
“三弟,眼看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尽早动身吧!”
在这场较量中,终究身为东宫太子的沐云柘先沉不住气,败下阵来。
“本王有说要去相府吗?”沐云流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情绪——讥讽,他好整以暇地抱着灵飞,看着自以为聪明的沐云柘。
沐云柘脸部肌肉微微抽动了几下,当着双方诸多侍卫的面,他感觉有些下不来台。但他仍然忍了下来,好言相劝道:
“三弟,莫要任性,父皇已经下了旨。”
言下之意,沐云流若不去,便是抗旨不遵,尊贵的父皇陛下是要怪罪的。
“哦?父皇下了旨又如何?”天下人都不敢抗旨,沐云流却丝毫不将圣旨放在眼里,他一声轻笑,“本王是头一次抗旨吗?”
沐云柘脸色一变,袖下的双拳倏地握紧。
不错!沐云流一向是皇子中最为特殊的那一个,不论他犯下何等大罪,那高高在上的皇者总会如慈父一般饶恕他!
十五岁那年抗旨不婚,之后两年内当众斩杀三名朝廷大员,刚过十七岁便又抗旨不入东宫,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宽恕了。
沐云柘不会忘记,他这东宫太子的位置是怎么得来的
——是因为沐云流抗旨不入东宫,这位置才落在了他沐云柘的头上!这是他沐云柘一生最大的耻辱!
“三弟当真不去?”沐云柘终于被激怒了,他不再和沐云流演兄友弟恭的戏码,语气冷了下来。
“不去!”沐云流语气铿锵,红唇勾起,眸底泛起一丝嗜血冷意。他倒要看看,这位兄长能将他如何!
沐云柘盯着沐云流不可一世的脸庞,忽地勾唇一笑,语气散漫:
“听说,今日相府的主菜,乃是千年雪狐。只怕说起来,与三弟你怀中所抱这一只,颇有些相像呢!”
灵飞本来懒洋洋地趴着,人间这些莫名其妙的纷争和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沐云柘说出这句话之后,她骤然睁眼,浑身一个激灵之后,立在了沐云流的掌上。
“那与本王何干?”沐云流按下了灵飞的小脑袋,手指很自然地放入灵飞小小的嘴里,不让灵飞贸然开口,而后不动声色地望着沐云柘。
沐云柘一时之间倒未注意到灵飞,他只淡笑地看着沐云流,轻描淡写地道:
“我看三弟似乎对狐狸情有独钟,所以顺口一提罢了。既然三弟不怎么关心,那我就先带其他皇子去相府了。”
说罢,沐云柘侧身,拿着圣旨准备走人。
“等一下。”沐云流眸色微微一沉,沉声开口。
沐云柘扬起一抹胜利的浅笑,好整以暇地回眸:
“怎么?三弟改变主意了?”
“闲来无事,去相府看戏也无妨。”沐云流何等聪明,灵飞方才那反应已经表明她的态度,因此他不用问灵飞,都知道灵飞心里是想救她同类的。
而且相府里那只千年雪狐,恐怕和灵飞是同一品种,说不定还认识呢!于是,沐云流瞬间做了决定,前往相府一探。
灵飞感激地看向沐云流,她敢肯定相府里那只千年雪狐,就是她的二师哥!
雪狐在狐族之中本来就稀少,何况是千年雪狐。二师哥失踪了一年多,想不到竟是被人类给捉去了,可叹她一直还以为二师哥到哪里闭关修炼去了呢。
她真笨!二师哥若是去闭关修炼,怎么可能不告诉她呢?灵飞心里一阵懊悔,恨不得立马就飞去相府,救她二师哥出来。
但她按捺住了心底这股冲动,她现在法力全无,根本不可能从那么多人类中救出她二师哥来。而且她隐隐有预感,相府里一定有收妖的能人异士,不然以二师哥的法力,怎么可能被相府的人捉到呢?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身为王爷的沐云流了。也许
……他有办法,将她的二师哥从相府里救出来。
“既然三弟改变主意,决定去相府,那我在门口轿辇上等候三弟。”沐云柘笑得很是虚假,他淡淡地一瞥沐云流身上皱巴巴的衣袍,自以为宽宏大量地给了沐云流换衣的时间。
沐云流面无表情地看着沐云柘出了流王府,这才抱着灵飞回到房间。
“你帮我救那只千年雪狐好不好?”灵飞一回到房间,就迫不及待地请求沐云流,一双清澈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沐云流,圣人也会心软。
沐云流一边换外袍,一边淡然问道:
“那千年雪狐是小灵儿的亲人?”
灵飞用力点着小脑袋:
“他就是一直照顾我长大的二师哥!”
沐云流一听到灵飞这话,那对狭长邪魅的眸子眯了起来。
他很是危险地瞥了一眼灵飞,语气慢条斯理:
“小灵儿很喜欢这位二师哥?”
“喜欢?”灵飞不明所以,“什么是喜欢?”
八十年潜心修炼,唯一陪伴在自己身侧的就是二师哥,在灵飞的认知里,二师哥是亲人,是兄长,她不想他出事。
沐云流听到灵飞这个回答,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他眸子一眯,转过身,低眸看向眼巴巴看着他的小狐狸,勾唇一笑:
“喜欢就是一日不见那人,便想念得紧;见到了那人,心里就是欢喜的。”
原来这就是喜欢吗?灵飞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很诚实地摇头:
“那我不喜欢二师哥。”
沐云流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