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国内疫情的平稳，口罩如今已经不再是紧缺物质。
但回想起整个二月，口罩从一个普通的医用产品，成为了全中国最稀缺的物资。
价格猛涨，一片难求。
口罩就像家中的存款，越少越慌。
在巨大的市场需求和利润面前，有些人冒着风险开始大发国难财。
事实上，口罩作为一种商品，并不是免费生产出来的。
它从原料采集到加工再到运输，其实也有一条自己的产业链。
最近，有一部纪录片在全网上线，镜头记录下了一个中国口罩商人的故事。
他到底是精明干练的商人，还是发国难财的贩子？
口罩猎人
本片的导演花总，听名字估计很陌生。
但是他做的事情，大家估计都有所耳闻。
▲花总
比如，2018年揭露五星级酒店客房杯具卫生内幕。
2012年，扒出了“微笑局长”杨达才十一块名表的信息。
这次《口罩猎人》并不是有计划的拍摄，而是临时起意。
今年二月，花总在土耳其香格里拉大酒店偶遇了本片的主人公，中国青年商人林栋。
林栋是广东湛江人，有八年医疗用品的从业经验。
在新冠疫情爆发初期，凭借敏锐的直觉，同时又熟悉海外渠道。
林栋开始在国内接受订单，远赴海外寻找口罩和生产材料。
影片拍摄于3月5日-18日。
这段时间，国内疫情爬过拐点，全球疫情处于爆发前夜。
连接着欧洲和亚洲之间的土耳其，挤满了全世界各地的投机者和“黄牛”。
口罩的巨大需求量，导致其价格上涨几十倍，它的利润和级别已经接近军火交易。
对着镜头，林栋直接坦言自己是整个欧洲最大的中国买家。
他也直言不讳地说，他们最大的一笔订单高达1亿美金。
土耳其整个口罩的产业链不够完善规范。
为了方便交易，林栋随身带着大量现金。
同时，为了人身安全，他也雇了最好的保镖持枪跟随。
在土耳其的二十多天里，几乎所有土耳其口罩商都知道林栋的名字。
他们都想从这位财大气粗的中国人手里捞一笔。
林栋的助理Wake说，每天酒店里都有人找林栋，上来就说：这里有口罩，你要吗？
在这些人中，甚至还有为追求利润，刚刚转行的军火商。
前面说了，土耳其的口罩产业链并不完善。
再加上疫情让需求量飙升，只要有口罩那就是绝对的卖家。
这些口罩并不在生产厂里，而是流入到各类中间商的手里，形成了巨大的黑市。
高达300%的巨大利润，让许多人盯上了这块“肥肉”。
这些“黄牛”中，除了卖军火的人，甚至还有欧洲黑手党，俄罗斯黑手党。
黑市中的口罩生产更是像极了制毒现场。
按照普通人来看，在这种时局下做口罩买卖，就是躺着数钱的生意。
但是，林栋形容自己的处境却是在钢丝上行走。
首先是质量问题。
黑市之中鱼龙混杂，口罩质量良莠不齐。
面对巨大而混乱的市场，林栋只能主动“上当被骗”。
于是，在整个采集材料的过程中，林栋团队只有反复地看货，验货，订货，然后追款。
林栋的一位线人，在与一位厂家签合同时，对方要求先交45万美金的定金。
回去找人一翻译才知道，厂家已经接了四个人的钱，货源不足，只能随缘发货。
林栋团队带着保镖去追回定金。
厂家表示没办法及时退款，同时，还向他们推销新设计的DIY口罩，但是质量完全不过关。
除了购买口罩，原材料采集也是重要的工作。
林栋团队采购的材料名叫“熔喷布”，是一次性外科口罩的核心材料。
由于口罩订单上涨，以前的单价是2万，如今最高价涨到了40万元。
几经周折，林栋联系上了一位卖家。
然而，这位卖家十分谨慎小心，林栋团队被多次要求更换验货地点。
可到了最后才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熔喷布，完全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卖家也算诚实，直接表示为了出口方便，他造假了检验证书。
这一骗耽误了林栋相当多的时间。
由于口罩和原材料采购延迟，林栋则要面对另一个问题，货物无法按时交付。
在疫情爆发初期，林栋快速地从国外采集了1500万个口罩给国内买家。
林栋不仅获得了利润，还为下一次生意建立了信任度。
可是这次延迟交付，让林栋无时无刻都要面对催货的讯号。
面对镜头，林栋也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林栋今年30岁，在他的身上有着年轻人的干劲和自信。
同时，还有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冷静。
原料采集中，全球疫情爆发，许多国家都开始限制口罩和材料出口。
面对这样逐渐失控的局面，林栋说：
“我不害怕，我在接受失控。”
作为商人，林栋的商业嗅觉和手段无疑是优秀的。
可是在疫情期间，利用口罩赚钱的方式，让大多数人都有些膈应。
影片开头，花总告诉林栋片子播出后，他可能被骂。
对此，林栋显得很坦然，只要不影响身边的人就行。
在影片中，花总问了林栋几个核心的问题。
“你有没有低买高卖？”
“你有没有囤积居奇？”
“你有没有赚钱，赚了多少？”
面对这些直观尖锐的问题，林栋显得坦诚，但是也很圆滑。
他坚守自己的价值观，同时也不掉进既定的道德陷阱里。
他说贸易本来就是低买高卖。
人们有这样的需求，自己花时间和精力满足他们。
他付掉关税和物流费用，自己赚个3毛的利润，在他看来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看完全片，你很难用精准的词语去评价林栋。
因为，你会发现他有着一套完整的商人价值体系。
当被问到发国难财时，林栋也否认了这种说法。
直言没有囤货居奇，自己也无力造成价格波动。
疫情爆发后，口罩需求前所未有，而林栋称自己向全世界卖出了1亿个口罩。
他认为这样的行为并不仅是贸易，更是一次服务。
面对花总的灵魂质问，林栋也发出了“反击”。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一件关于人性的事情？”
“为什么，你觉得这只能做捐赠？”
站在受疫情影响，无法使用口罩的人来说，林栋是一个冷血的贩卖机器。
但是站在整个口罩供应链条上来说，他的行为又何尝不是一种贡献。
无论是道德主义，还是实用主义，如果你只用一方面去评价他，都会显得偏颇。
通过《口罩猎人》，可以为众网友提供另一个思考角度：那就是英雄应该是免费的吗？
当然，林栋的行为完全谈不上英雄，他也没想做英雄。
比起《我不是药神》中的程勇，林栋显得更加利己。
可是回头想想，我们之所以赞扬英雄，很多情况下是因为他做出了免费的善举。
换而言之，英雄行为若要付出金钱的代价，人们还会称赞他吗？
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曾说：人的本性就是追求个人利益。
而哲学家康德则说：人不是目的而不是手段。
所以，对于林栋的评价，也不应该是片面而单薄的。
抛开这些评价，花总在林栋身上也挖掘出有意思的点。
有人说，他在三十岁就获得了亿万级别的订单，似乎有些“不应景”。
而他却说，他小时候也穷得连猪肉都吃不起。
在这次口罩订单中，林栋亏损了一千多万。
他一边自信地扬言一定会赚回来，一边包着私人飞机，住着豪华的总统套房。
有意思的是，三年前林栋便凭借思瑞健康荣登那年福布斯的中国30岁以下精英榜单。
但是在去年11月27日林栋又“被限制高消费”。
这次的土耳其口罩采购，林栋不仅没有赚到钱，思瑞健康也已经成为失信被执行人。
在这场疫情中，口罩可能是林栋的翻身战，也可能使他跌入人生谷底。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挑战性，才让林栋既痛恨又享受。
无论是好的结局，还是坏的结局。
这都是作为商人的林栋，在这场赌局中所承担的风险。
面对种种的困难，林栋内心也有着种种波动。
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因为新冠病毒死去，他希望在墓碑前放一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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