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把你的手拿开 | 故事FM

校园性骚扰，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

今天的这段录音，来自广州性别教育中心提供的素材。

录音中的主人公是一位27岁的女生，在播出前我们征得了她的同意。

故事FM ❜ 第 054 期

/讲述者/ 匿名 /主播/ @寇爱哲

/制作人/ 韦婷婷

/声音设计/ @故事FM彭寒

/BGM List/

01.Classroom Prisoner（已发布在网易云音乐）- 彭寒 (小屋子)

02.Stairs Curl Up (未发布) - 彭寒 (楼梯间)

/更多收听平台/

苹果播客/网易云音乐/蜻蜓 FM/懒人听书

—下面是本期故事的文字版—

请配合上方音频食用

一

那件事发生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大概从初二后期开始，一直到初三结束。

我的班主任那个时候 27 岁，和我现在一样大，住在教师宿舍。他会让一些周末留校不回家的学生去他那儿看电影， 看的都是一些 PG 13，甚至 PG 18 的电影，有一些暴力或者裸露镜头。

我也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要给我们看这样的电影，但看完了也没发生什么，我们就回去了。

后来，初二后期的时候， 老师让我们几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周日早点到学校，去他家补课。

补课之后，老师就会说，最近体考比较紧张，你们也比较辛苦，像你们女生呢，体育课如果运动量太大，有可能会受不了，所以老师帮你们适当放松一下。

当时大家都没什么戒心，就说，对啊对啊，腿都练粗了。

这个时候， 老师就会把手放在女生腿上，说，是么，来，我摸摸看。

二

最开始可能都是隔着衣服摸的，我记不太清了。到后来，他就会让一些男生先走，然后女生留下来。 他会非常仔细地抚摸女生的腿部和后背。

我以为他就只是作为老师要帮你放松之类的，后来有一次，没有其他同伴，只有我一个人。 他先摸了我的大腿和后背，然后把手伸到了我的校服里。

然后，他说，老师这是在关心你，就不用告诉你妈妈了。

那次之后，我才开始觉得有点奇怪。这种事大概发生了一两个月之后，我们女生之间开始有议论。 我那个时候也听说过性骚扰这个词，我觉得这个也应该算是性骚扰。

到后来，我就很惧怕补课这件事，但是也没有跟父母讲。

我记忆里很严重的一次是，他让我一个人留下来，然后从我的后背一直摸到胸部，他摸到之后就把手收了回去， 说，哎呀你都发育了。

我很害怕，赶紧收起东西，说我要走了，然后就跑了。

三

在这之后我听说，一起补课的女生中，还有一个是我舍友，她和我一样被这么摸过。 她告诉我，有一次在公交车上，老师把手伸到了她的裙子下面。

在我眼里，这比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还要严重，因为是在公共场合。我有埋怨过她，你为什么不制止，但说到底，就我自己而言，我也没有办法去阻止这件事，毕竟，这所学校是一个权力如此不对等的环境。

这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学校，我们学校校风十分严格，住校的学生是在一个非常家长制的环境里，你的所有生活起居都在班主任的掌握下。我们女生宿舍，一直到初三男性班主任都可以随意进出。这件事情让我非常的不舒服。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每个周日的下午，爸爸都会开车把我送到学校去补课。那本该是一段愉快的父女时光，但在我的记忆里却是黑色的。 车窗外是灿烂的阳光，车里的我却困在未知的恐惧里 ，不知道今天，去到那个幽暗的小屋后，又会发生什么。

那整整一年， 我和我的舍友都常常会做噩梦，梦到老师在校园里追着我跑。

我知道的加我可能有四五个。我不知道的就不知道，但因为我们班人特别少，三十几个人，女生也就十几个。下一届的学生我不确定，但上一届的学生中也有这种情况， 我觉得在学校里面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其实挺大的。

四

我高中上的是同一所学校，所以跟这个老师还是会在学校里遇到。

我记得我最后一次被他骚扰，是考完试了，我妈妈回学校去交高中的学费。当时老师说，我还有一些毕业证需要你帮忙整理一下，就在教室宿舍，能陪我过去一下吗？

然后我很绝望地听到我妈妈说了一句，你快去帮老师的，我在这等你。 我整个人都崩溃了，但还是只有去。

我跟他去了宿舍，在五楼，走楼梯上去的。我那天穿了T恤和短裙，他突然说，我要下去取一点东西，你自己往上走。走到半层的时候， 我看到他在下面，贴着扶手的一边，往上看，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我。我知道他在看什么。

我赶紧贴着墙跑了上去，到了他宿舍，他把毕业证和照片全扔到地上，让我蹲着粘。我一边粘，他一边蹲在我旁边，摸我的小腿和大腿。

其实那是我比较不怂的一次。他把手放在我大腿上，正要说话的时候， 我用力地打了他的手，把他推开，说，你不要碰我。 然后，我就冲出去了。

五

上高中后，他还用过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找我，但我一直都很冷漠。其实在那之后四五年时间，我都尽量不去想这件事，但就是怎么忘也忘不掉。

我觉得很羞耻的一件事是，那个老师的电话号码我一直都记得。 有好几年，我就算不想这件事，那串号码还是会不时从脑海里冒出来，让我非常崩溃。

到了四五年后，我才开始和我的朋友讲这件事。我这才发现，她们很多人也有类似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