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社会治理发展报告(2016—2017)》指出,
随迁老人,是指因照顾晚辈生活或养老等需求,随在京落户的子女生活两个月以上的老年人。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此前发布的数据显示,中国现有随迁老人近1800万,占全国2.47亿流动人口的7.2%,其中专程来照顾晚辈的比
例高达43%。
等待子女回家的随迁老人
沈薇来北京八年了。前六年是为了女儿的婚姻大事,后两年,是因为小外孙的降生,她成了“带娃老人”。大学毕业以后,女儿留在北京工作、拿到了户口,但到了29岁也没找对象。
2010年,才下火车,沈薇就去了中山公园的相亲角。此后几年,她总会出现在这里,她随身带着写有女儿信息的纸条,碰上合适的,就聊上几句。沈薇通常在相亲角待到下午四五点,赶在晚高峰前搭车回家。
沈薇开始了“候鸟”式的生活,两个月在东北老家、两个月来北京,主要就是帮女儿找对象。期间,还经历了几次并不成功的相亲经历。
终于,在2016年,女儿结婚了,沈薇心里踏实了。但生活的步调几乎没给她喘歇的机会,半年后,小外孙降生了。为了帮忙照顾孩子,沈薇和老伴儿两个人,彻底在北京安顿了下来。
和沈薇一样,张大国也是因为孙辈的出现,留在了北京。今年初,因为儿子生了二胎,他被“急召”进京带娃。这个65岁的河南许昌农民,带着老伴儿离开了老家200多平的二层小楼,搬进了北京昌平的一个小区里。
用了五个月的时间,张大国逐渐习惯了从田间地头到童车尿布的过渡,如今,他已经能有模有样的抱起小孙子,侍弄他的穿戴和卫生。
赶上周末,张大国的小区里来来往往、全是推着婴儿车的老人,和张大国一样,他们大多不是北京本地人,山东、湖南、河北……南腔北调聚在了一起。
传统文化中的“父母在,不远游”,如今已经在现实中翻转。北京大学人口所教授穆光宗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将
城市“老漂族”的不断壮大,归为中国人口城市化水平不断提高的结果。
社区里捡拾垃圾的老人
同一屋檐下的三代人
2018年7月的一个上午,沈薇1岁半的外孙子已经会走路了,不过张口能叫出的亲人还只是“妈妈”。
沈薇的身体不大好,女儿女婿上班时,老伴承担了家里主要“带娃”的工作。整个上午,他都不得空闲,抱着孩子把尿、带着玩玩具,还要插空教些基础的知识:“爱迪生发明了什么?谁发明了电灯?”。
中午,孩子睡着了,沈薇的老伴也终于可以歇会儿了,他躺在垫子上睡着了。铺地垫子的屋子,是专门为孩子开辟出来的,隔了不到5米是女儿女婿的卧室,中间夹着的这狭小的空间,就是沈薇和老伴的卧室。
根据《北京社会治理发展报告(2016~2017)》上的统计,随迁老人来京原因主要是“照顾子女及孙辈”,占总样本量的83%。从调查对象的居住情况来看,选择“与子女、孙辈同住”以及“与配偶、子女及孙辈同住”的老人分别占据39%和43%。
这一连串数字的背后,是三代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因为观念和习惯不同产生的矛盾,在每个细枝末节处闪现。
在沈薇外孙的房间里,放着小小的篮球架、各式各样的玩具车,还有一套200多元的英文名著。在沈薇的强烈要求下,女儿女婿才又买回来一本《三字经》,而沈薇和老伴也会给小外孙子讲孔融让梨和司马光砸缸这类的故事,“这个是代沟”,两位老人想让孩子多了解一些传统文化。
相比之下,张大国则根本不会参与孙辈的教育,“俺是农村人。没上几年学,小孩教育一概不懂,俺只管带。”
除去教育问题,还有儿女出于好意的举动,却也因为观念的不同造成了分歧。沈薇女儿担心父母太辛苦,就请了个小时工,一个小时30块,帮着分担些家务活。来的是位阿姨,四十岁出头,四川人,会做水煮肉片,人“挺会来事”。
不过沈薇还是觉得别扭,老想把对方退掉,“我是劳动人民出身,从小就干活,瞅着人家干活我不得劲,我还得跟着干”。
阿姨做菜时,沈薇老是帮着打下手。有时候,阿姨来之前,沈薇就已经差不多把活都干好了,因为身体原因干不了的,她也不好意思使唤对方。无活可干时,她就跟阿姨唠嗑,一唠就是一个小时。
“雇保姆最忌讳跟人走的太近了,会让她界限感变模糊。但我妈老给阿姨造成这种错觉。”在阿姨的去留上,女儿和沈薇一直存在着分歧。张大国在这点上有类似的看法,“你雇保姆,掏钱再多,不放心,保姆啥事都能干出来。”
更麻烦的,则是婆媳、翁婿关系这类的家长里短。没念过几年书的张大国,说起儿子来很骄傲,说起儿媳来,把头往后一仰,“噫——”。儿子和儿媳妇是研究生同学,毕业后进了国企。儿媳爱干净,给张大国约法三章,进门必须换拖鞋,喝水前必须洗手。“噫——”,张大国说,农村人过去哪讲究这个!
沈薇也深有感触,“二孩”政策放开以后,她住的大院里房源变得紧俏起来,“老人都来带孩子啊”,聚在一起聊天的话题总是家里的那些事,三个里总有一个没少为家庭矛盾烦心。
沈薇认识一对老两口是吉林小县城的,50多岁跑来北京给唯一的儿子看娃,顺带找了份擦泳池和扫宿舍的工作补贴家用。儿媳妇是城市人,工作是教学生画画。两家家庭条件悬殊,矛盾也因此而起。
闹得不可开交时,老两口只得搬出去重新租房子住。
有一次沈薇看到老爷子买了两根排骨回来,问他,你一大家子人咋才买两根排骨呢?对方苦笑,哪一大家子人,就我和老太太两个人,啥都不在一起了。沈薇后来看到,这家的老太太,常常一个人跑到操场,眼巴巴的看儿媳妇带孙女玩,却靠近不得。
还有一次,沈薇带外孙子去体检,碰到院里一个老人也领着外孙女过来,沈薇夸了两句自家女婿能干活,对方一惊,“我在这院这些年还是头一次听说夸女婿好的”。
原来,这家的情况正相反,老太太是城里人,女婿是河南农村来的,女儿当年被妈妈逼婚逼得紧,草草找了个对象,结婚时老人就不同意,没少数落女婿,后来说得多了,女婿索性啥也不管了,“孩子自行车坏了也得老太太修”。
社区里的“隐形人”
外孙女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唤她的名字——岳芳,老人转过头来,也看着外孙女,眼神空洞。
她几乎再也认不出眼前的亲人了,包括女儿、女婿和外孙女,她患的是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在她身上,记忆仿佛被时间的巨怪吞噬掉了,她如同变了一个人,有时很少讲话,有时又会很“不讲理”,半夜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个“游魂”,把一家人全部叫醒。
十年前的岳芳不是这样的。2007年,她77岁,正式随子女定居到北京,河南县城里的老伴去世三年了,老房子也被卖掉,她没有退路了。在北京这一住,就是10年。
很难说,岳芳的身体状况和她进城后的经历有怎样的关系,但这些年,她过得确实并不顺遂。
刚来北京时,外孙女正上初中,处在叛逆期,和父母间“战火不断”。一次,外孙女因为英语考试成绩跟父亲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还拿刀子伤了自己的手。岳芳看得心疼,想缓和矛盾,上去说了一句,要不让孩子今天晚上跟我睡吧?“你不要插手!”女婿吼了一声,把岳芳噎住了,一个人回了屋。
周围的环境对岳芳来说也并不“友好”,北京是个讲文明、讲规则的大都市,这里有十多条地铁线和一千多条公交线,可岳芳大字不识,又不会讲普通话,她连公园的门也进不了。
在北京,岳芳的社交圈子被收缩进四四方方的家属院里,能聊上几句家长里短的邻居倒也有几个,但大院老人流动性大,跟她要好的后来都离开了北京,剩下的,嫌她耳背,方言也不相通,聊几句便进行不下去了。
无论对内对外,这不再是一个岳芳能掌控的世界。变化悄然发生,只是繁华都市里,升学、工作的节奏不容打断,岳芳变成了家庭和社区中的“隐形人”,相比饥荒年代,她已经吃穿不愁,但却愈发沉默。
同样来自农村的张大国也常有这种“融不进去”的感觉,在老家农村,他喜欢上邻居家串门、聊天,再喝上半斤白酒,而现在呢,“都关着门,对门的都不认识”。
一些个人的“习惯”似乎也并不适合城市。北京某小区的论坛上,曾有住户反映有人把捡来的垃圾堆在楼道里,大家一度把责任归咎在“随迁老人”身上。在沈薇住的家属院里,也有很多农村来的父母捡拾废品。有个老太太,丈夫是军级干部,自己却成天掏垃圾箱,“她说她孙子补课,一个假期补一个语文就要两万,不捡点也不够花”。
连张大国自己也动过捡废品的念头,但遭到了儿媳的反对,理由是怕有细菌,让孩子得了病。
“虽然都说首都北京好,但那对我来说一点用没有,我是在这挣钱呢还是天天住在繁华的地方?没有,在这院里,我都体会不到这里是北京,我就觉得这个院挺安静的,人少,安全。”沈薇说,她还是想东北,不仅因为那里生活水平低,更因为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有她相熟的朋友、亲戚,大家可以随时走动,有时走在大街上,她就能碰到熟人。
沈薇记得,女儿还小的时候,她领着女儿从老家上北京旅游,逛颐和园、爬长城,现在女儿长大了,母女俩调了个个儿,是女儿领着她上故宫、北海、颐和园,女儿还带她去看芭蕾舞,听交响乐,“在国家大剧院,票可贵了,我说妈妈没有那细胞,不想听”,沈薇笑着说。
女儿工作忙,也不可能总陪在她的身边。一度,沈薇就趁在大院食堂里吃饭的功夫,跟在那里就餐年轻学生们聊聊家常,或是靠女儿借来的杂志打发时间,“有时候她领我上图书馆,一坐能坐半天”。
通知老人参加社区活动的微信群
“活跃分子”与沉默者
对于外地来京打拼的年轻人说,时间可以是靠孩子的身高来丈量的,也可以是靠房贷的还款期来丈量的,忙碌起来,日子可以过得飞快,这是留在家中的随迁老人所体会不到的。
《北京社会治理发展报告(2016—2017)》里也指出,随迁老人跟随子女来到新的生活环境,出于语言和生活习惯差异、亲朋旧友远离等原因,对迁入地生活产生一定的隔阂。加强随迁老人的社会参与,促进他们尽快与社会生活融合显得尤为重要。
耆乐融长者关爱中心
是一家专注于精神养老服务的公益组织。2014年,耆乐融在朝阳区莲葩园社区开展外地在京老人社区融入计划,项目持续了两年,目的是通过一系列活动,吸引“老漂族”们走出家门,融入在地社区生活,同时协助他们进行心理调适和解压。
负责人卞学忠说,关注到随迁老人这一群体,源于自己的父母和邻居也是随迁老人,他们也曾有过种种难以融入的经历,“外地老人能不能真正融入社区里,第一个看他个人的性格、心态的开放度。第二点,在于社区能不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可以参与、发挥的机会和空间”。
外地在京老人社区融入计划开展时,邵平是莲葩园社区的党委书记。后来,邵平调到相隔不远的绣菊园社区,在这个位于北五环外、居住着一万多人的社区,外地老人占了三分之一,“几乎都是投奔子女来的”。
在绣菊园开展社区活动时,邵平发现,传统的写书法、学英语等活动已经吸引不到更多的人了。她借鉴先前与专业组织合作的经验,请来工作人员,教老人们用瓦楞纸叠出故事情景,也教他们做口红、做肥皂。
邵平发现,活动的新颖性和专业性增强以后,他们只管把通知往微信群里一发,很多老人就会积极主动报名,“以前我们是凑人数,现在我们还得限制人数,就卡30个人”。
卞学忠发现,在一些外地随迁老人中间,其实也存在着文化层次、消费观念、风俗习惯等等的差异,北方老人跟南方老人比,观念上也不一样。例如,有的老人可能在社区搞活动时,会问问有没有礼品,没有可能就不来了。而有的老人就会觉得,我如果喜欢我就愿意参加。
“有的老人,可能刚一来,就先找居委会,问问你这有什么活动啊,都什么时候开展呀,这种人你就能看出来,他在老家的时候肯定是一个活跃的分子,这种人就能很好地融入进来。有的人可能就不是,嘴闷一点,可能他也就看个孩子,或者在公园里头溜达溜达”邵平说。
有时,随迁老人们来北京的根本“职责”,也会成为阻碍他们“走出去”的门槛。
沈薇的老伴退休前是厂里的工会主席,热心肠,跟谁都能唠上两句。退休以后,他来北京陪女儿,每天下午4点都去大院里的球场打乒乓球、羽毛球,结识了一帮球友。
后来,球友们发现,老人不怎么来了。一打听,原来是家里有小生命降生了,“最主要是带孩子没时间了”。
即使在异乡,老人们仍然习惯和那些脾性、习惯相近的同伴在一起。同一小区里,张大国原来有个老乡,两人总是一起坐车出去玩,圆明园、十三陵,去了不少地方。直到后来,老乡从北京走了,张大国身边也就此少了一个朋友。
留下的和离开的
在北京,一些较为活跃的随迁老人,已经成为了社区工作、社区活动的骨干力量,甚至已经成为了社区的意见领袖。
住在朝阳某社区的李鸿强就是这样的“骨干力量”之一。李鸿强是天津人,退休前在一家大国企当办公室主任,退休后又在一家私人企业干了10年,手底下管理过几百上千人。
2003年,他随妻子和孩子搬来北京,刚来北京时,李鸿强觉得,北京太大了,“东城西城转一圈”,不像天津,“那里城市布局比较紧凑。”
彻底退休之后,李鸿强加入了社区里的合唱团,并且担任起了组织工作。他后来把合唱团的队伍扩充到四五十人,后来又组织起了民乐队、舞蹈队等组织。
“我们的目标就是玩来了,既然是玩就要高兴。玩中求乐,广交友。”在组织活动中,李鸿强也总结了一些制度,比如,进入合唱团,没有门槛,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来了可以边听边学。碰到来报名的农村老人,也得多关心他,说话和气一点。
然而,像李鸿强一样在北京留下来且积极融入社区的老人仍是少数,大多数随迁老人仍然是沉默的。
李鸿强的选择是努力融入,他觉得群居的人都需要朋友,进入新环境就要建立新的宜居环境。而张大国心里想的是,希望儿子儿媳妇能早点“放行”,让他和老伴“告老还乡”。
沈薇已经在北京连着过了两年“四人围一桌吃饭”的春节了,她想念在东北老家,一到过年,总能凑齐好几十口人,热热闹闹的。
对于是去是留,沈薇多次提到想回去,“毕竟是两代人,住在一起真不方便。”。
但眼下,孩子还小,闺女肩上的担子不轻,她又是矛盾的,“现在我是掏心掏肺的愿意帮她,她真要让我走我还舍不得,我就觉得我舍不得这个孩子,舍不得她们娘俩。”
今年4月份,沈薇和老伴回老家待了20来天,外孙子在视频里跟他们打招呼,那边在电话里“啊”一喊,这边老人的心也被勾住了,“什么苦啊累啊,你都没有了”。
而对于有些人来说,已经错过了选择去留的机会。2017年7月,岳芳去世了,离世的前几天,她没有经历太多的痛苦,她像个孩子一样被人喂着鸡蛋羹,围在身边的,都是她最亲近的儿女和孙辈。今年的清明节,她的骨灰被送回老家河南,葬在老伴的旁边,她终于回到了这个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沈薇、张大国、岳芳均为化名。)
沈薇的故事,是这1800万随迁老人的缩影,他们承受着带娃的艰辛,经历着与迁入地的隔阂,有人希望能“减刑几年”早日还乡,有人割舍不掉对儿孙的骨肉亲情,有人积极地融入新的圈子,也有人逐渐变成了社区的“隐形人”。
这座偌大的北京城有数十万个沈薇,徘徊在去与留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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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北京晚报 记者 王琪鹏
随迁老人渴望融入社区生活圈
近日,望京网上的一则帖子引起了居民们的热议。一位网友发帖称,邻居夫妻俩都上班,孩子是由奶奶姥姥两位农村老太太来照看。两个老人不但在楼道里晾衣服,还捡废品堆在楼道里,邻居们都很有意见。“这样的老人也真是不适合在城市生活!”这位网友抱怨道。
因为生活习惯的差异,随迁老人来到北京后,总会出现一些融入方面的问题。另一方面,由于小区原有居民对随迁老人缺乏了解,双方的误解更是进一步加深。在望京、亦庄、长阳等新建社区,这种情况更为明显。
鄙视随迁老人成了“想当然”
在亦庄某新建小区,绝大多数居民都是“80后”、“90后”。因为都是年轻人,又都受过比较好的教育,业主群里也是“一团和气”。可没过多久,不和谐的声音便渐渐多了起来,甚至有业主在微信群里出言不逊。
让业主们发生争吵的,主要是小区里的垃圾问题。小区每栋楼前面都设置有垃圾桶,下楼倒垃圾也走不了几步路,非常方便。可就是这样,还是有人把垃圾丢在垃圾桶外面。“现在是夏天,容易招蟑螂,我们正对着垃圾桶的单元最遭殃!”
争吵的最后,业主们把矛头指向了小区里的老人。有业主直言不讳地提出,年轻人应该多给家中的老人做做工作。直到有一次,一位业主将垃圾桶外堆放的垃圾拍了照片发到了群里,人们才发现,这堆垃圾的主人其实是个年轻人。
不管老人愿不愿意,他们已经被放到了这条小区“鄙视链”的最底端。
随迁老人有苦难言
小区管家“柏木”在一个“刚需”小区里工作,她经常会接到关于随迁老人的投诉。
比如,有的老人在楼道里堆放杂物,邻居屡次反映仍无动于衷。“柏木”上门后发现,这户是个70多平方米的两居室,算上老人孩子一共住了五口人,比较拥挤。由于家里实在放不下,老人只能把孩子用的三轮车、小黑板等放到楼梯间。因为儿媳嫌脏,老人来北京时用的行李箱、买菜用的小推车也被“请”到了楼道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感叹道。
在“柏木”工作的小区,有个老人因为往楼道里捡废品,也总是遭到投诉。原来,老人的儿媳每月只给她二百元零花钱,老人没办法,才去捡废品换钱。考虑到老人确有难处,物业专门为老人找了一个可以存放废品的地方,避免打扰到其他邻居。“还有一些老人捡拾废品是为了减轻子女的负担,有时他们还会和小区的垃圾清运员发生冲突。”